《瑰梦》樱语未希

6、第5章

　　听到顾晨提议说打牌，第一个蹦到安心瞳脑中的就是苏小南以往对她的调侃。她仿佛能听到苏小南用有点嫌弃又有点可惜的语调说：“唉，不会一门赌博技术怎么做朋友？”
　　欧阳驰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要查点事。对上顾晨期待的目光，安心瞳硬着头皮上阵，果然输得惨不忍睹，加上她心不在焉时时走神，林星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紧急叫停。
　　淅沥的雨混淆了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放下牌时，安心瞳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安心瞳将发生过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像行走在大雾之中，看不清方向。如果安冰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事以致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个原因，又是为什么把自己也卷进来了？苏小南的失踪，和这个假安广军是不是有关联？如果是，那是什么关联？
　　还有长相过于相似的隋成和王峰林，苏小南的哥哥，表面上毫无关系的李眉，甚至屡次出现的那个怪人，粉墨登场的角色太混杂，将答案隐藏在了迷宫的最深处。安心瞳不自觉地把玩起胸前的绿宝石，那是她从小一直戴着的，父亲送给她的礼物。
　　“果然不太对。”欧阳驰的声音突然响起，让这个寂静的房间显得更加寂静。
　　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他，欧阳驰这才继续：“我们那天见到的王峰林有问题。”
　　“什么意思？”安心瞳敏锐地问。
　　“我调查的资料上说，王峰林虽然是富二代，但性格很随和，并不是那种会仗财欺人的人。他喜欢收集宝石倒是不假，除此之外，还对演戏很感兴趣。”
　　听到这儿，一种可能性猛地浮现。可是这简直天方夜谭...安心瞳震惊于自己的想法。
　　而她还来不及压下这个猜测，顾晨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轻而慢地在她耳边回响：“那天王峰林的表现，简直就像刻意想让别人记住他一样。”
　　难道真的是这样？确实，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但是，碎片依然不够，还是不足以把真相拼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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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苏小南的失踪，安心瞳改为和顾晨一起住，欧阳驰和林星一起。
　　夜里，顾晨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向旁边看了看，竟发现安心瞳不见了。顾晨几乎魂魄离体，顿时睡意全无，急忙打开门想把这事告诉两个男生，谁知还没出去就被警卫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吗？”顾晨小心地问。
　　警卫见她是个年轻女孩，大概是怕引起恐慌，并没回答，只说没什么事。
　　“我的朋友不见了，说不定和发生的事件有关，我不能一直在这儿等。”顾晨说得坚定而急迫，让警卫一惊。
　　接着，顾晨顺利了解到从美国来的商人戴斯曼·克利威伍德在自己的房中遇刺，所幸他本人会一点柔道，因此只受了点轻伤，凶手现在下落不明。最让人震惊的是，凶手逃走前扔下一朵红玫瑰，装在绿色包装纸中，就和上次焦尸旁的一样。
　　随着警卫的叙述，顾晨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那枝燃烧在莹绿色包装玻璃纸中的红玫瑰，仿佛一个无法逃离的梦魇，无论惊醒多少次，都还是会再陷进去。
　　顾晨一个人急得快哭了，警卫适时提出让船上的工作人员帮忙寻找。顾晨回过神来，答应了。
　　欧阳驰刚听说安心瞳失踪了，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就一言不发出了房间，无头苍蝇一样在船上乱转。顾晨一直跟着警卫，找的时候心里始终砰砰乱跳，这毕竟是一条载着杀人凶手的船，而且这个凶手，很可能是针对安心瞳。
　　幸好安心瞳的失踪不像苏小南一样彻底，当被警卫找到时，她正安睡在一条走廊之中，只是，是那条出现过焦尸的已经被隔离了的走廊。
　　安心瞳被叫醒，顾晨第一个扑过来抱住她。
　　“心瞳，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吓死我了。”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安心瞳茫然地重复着顾晨的话，“这是…哪儿啊？”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怎么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到这种地方来？是凶手带她来的吗？抑或是她在说谎？
　　安心瞳清醒过来，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立刻想到自己恐怕会被误会，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她遥遥看到安冰站在走廊尽头。
　　“你有梦游症的事，原来是真的啊。”
　　梦游症？！
　　安心瞳从不知道自己还患有梦游症。
　　“原来是梦游症犯了，真是的，让我们这么担心。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总呆在走廊里会着凉的。”在安心瞳还处于混沌状态时，顾晨已经不容分说地抛下这句话，催促着众人离开了这个危险的第一案发现场。
　　安心瞳被欧阳驰半拉半抱地带回房间，直到她躺到温暖的床上，她似乎还没有接受自己患有梦游症的事。可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又是一片寂静。
　　寂静中，安心瞳回到了小时候。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他好像在和什么人争执，那个人还拔出了刀，然后，是血，血溅在那颗耀眼的、惑人的绿宝石上，就像绽放的红玫瑰…她听到自己的尖叫...
　　安心瞳猛地睁开双眼。
　　是梦，不，也不完全是，那是她受了惊吓而丢失的记忆。她也相信自己确实可能患有梦游症，都是那件事埋下的祸根。
　　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已大亮。
　　安心瞳侧头，对守在旁边的欧阳驰说：“我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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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的同情和猎奇终究维持不了太久，陌生人的事，过段时间便会抛诸脑后。虽说船上出了命案，但那阴霾也在阳光下一点点散去，人们又开始在船上来来往往，享受难得的豪华之旅。
　　“警卫是没有公开凶手下落不明的事吧，所以人们才都这么安心。”顾晨有些不满地说。
　　“不光如此，这船上的名人绝对没有想被骂成胆小鬼的。”林星补道。
　　“算是托他们的福，我们在船上到处晃才不显得奇怪。”安心瞳踌躇满志。
　　“看你那一脸开心，是想当特工的梦想要成真了？”欧阳驰似笑非笑，语气却像在泼冷水。
　　安心瞳挑眉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另外几人急忙跟上。他们在船上遛了好几圈，直到送餐服务的工作人员在一个房间停下。安心瞳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一闪身也进去了。那正是戴斯曼的房间。
　　房里，除了戴斯曼本人外还有一个少女，那少女见了安心瞳很是惊讶。
　　“又见面了，伊莉米尔，”安心瞳用英语对那少女说，接着她转向戴斯曼，“很高兴见到您，克利威伍德先生，我叫安心瞳，是安广军的女儿。”
　　戴斯曼表情滞了滞，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伊莉米尔，爸爸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去别处玩吧。”他说。
　　原来安心瞳在甲板上结识的金发少女伊莉米尔是戴斯曼的女儿，当然，这些都是安心瞳看了欧阳驰查的资料后才知道的。
　　在伊莉米尔乖巧地出门后，戴斯曼才开始对安心瞳说话，而且用的是中文。
　　“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想问吧？”
　　“是的，”安心瞳的目光扫过戴斯曼身上包扎着的伤口，“我想知道你们早年是怎么认识的，我父亲当年离开是不是和你们的事有关？”
　　“你父亲也遇到了袭击？”戴斯曼关切地问。
　　“我父亲已经被杀害了。”安心瞳的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戴斯曼沉默着，仿佛需要很长时间来思考。
　　终于，他又继续道：“那现在这船上的船长是谁？我又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
　　“假扮我父亲的人是谁我也还不知道，不过这个应该可以证明吧，这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送给我的。”说着，安心瞳把自己一直戴着的绿宝石递给戴斯曼。
　　他审视良久：“不错，这确实是我们曾经合伙开采出的绿宝石，”他顿了顿，“先说清楚，我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可以把我们的过去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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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斯曼的讲述让整件事情又明了了几分，从他的房间出来，安心瞳已经基本有了目标，只是疑惑也多了几个。
　　那些本不该出现在棋盘上的棋子是怎么加入游戏的？
　　游轮就快要抵达目的地，苏小南依然踪影全无，安心瞳四人已经不期待能找到她了，他们都知道，适当的时候苏小南就会自己冒出来。安心瞳觉得自己在船上最后能做的，也是最冒险的，就是去找现在这个船长谈谈。
　　那个顶替了她父亲之名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
　　苏振的心里其实一直很忐忑，助纣为虐本不是他想做的，但是为了性命，为了家人，他别无选择。
　　当他见到身穿警卫服的安心瞳时，心情更是无以言表，这是他朋友的女儿，女儿的朋友，如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是苏伯父吗？”安心瞳谨慎地问。
　　“你猜的没错，是我。”
　　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当一张脸与另一个不属于它的名字重叠在一起，尤其是面对自己父亲的面孔，你却要把他当另一个人看待。
　　假扮成安广军的，正是苏小南的父亲，苏振。
　　“苏伯父，您为什么要扮成我爸爸？”
　　“你能猜到是我，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广军过去的那些经历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至于是谁指使的，我想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
　　“玫瑰之梦。”
　　“玫瑰之梦？！”安心瞳疑惑。
　　“不错，玫瑰之梦，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开采到的，含有稀有放射性元素的红宝石，我们将它取名为玫瑰之梦。广军应该把属于他的那块藏在哪儿了。”
　　安心瞳努力回忆着，她觉得父亲不曾对她提起过有关玫瑰之梦的任何事，然而还来不及继续发问，她竟看到苏振拔出了随身带的匕首正指着她。
　　“安广军已经死了，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苏振的声音里带着点歇斯底里的疲倦与疯狂，安心瞳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伯父您先冷静点，这么一时半刻我也想不起来什么...”安心瞳说着，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此时所在的是一处小型观景台，通往这里的楼梯位置很隐蔽，不熟悉这艘船的旅客很难发现。
　　“伯父，他到底威胁您什么了，何必非要这样？”
　　“你懂些什么？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你以为他现在在做什么…”苏振有些语无伦次，拿刀的手抖得愈加厉害，但他还是向安心瞳走近了。
　　“如果我死了，您就得不到您想要的线索了，没关系吗？”安心瞳简直佩服自己，明明是强装镇定，还能扯出这样一句话。
　　苏振果然犹豫了一下，那神情就像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这时，林星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下打落苏振手中的匕首，欧阳驰也过来，把安心瞳护在身后。苏振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颓然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