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渡南华梦（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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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脑子里凭空出现的想法，经常能够成真。”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若是每一次都能实现呢？”见陆渐一脸的不可置信，林弦淡然笑道，“别说你不信，连我自己也是怀疑了许多年后，才开始有意识地操纵这种预知方法。”
当然，林弦适当地省略了一小部分真相，比如自己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是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从此以后选择题填机读卡他就再也没看过试卷。
“不过这种预测也不是凭空来的，我只能预测熟悉的人或事，而且一般需要一个媒介，”林弦说道，“就比如刚才的竹叶和吴霖手中的剑穗。”
陆渐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在心里和白冶止不住地吐槽：“我刚觉得这个NPC有点意思，他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大串胡话，我简直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退出游戏并且删除数据库！”
白冶宽慰道：“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时空穿越和预测未来一直都是科学界的追求。”
“那他们实现了吗？31世纪都没有，更何况游戏里是10世纪。”陆渐心中冷笑道，“政府早就封锁了时间相关的科研项目，别忘了X公司顶楼的那个黑铁漏斗是怎么来的。”
“‘时间是人类唯一无法挑战的存在’，”白冶答道，“科学技术课本卷首语第一句话。”
“你记得就好。”陆渐和白冶说完，又对林弦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不信。”
林弦本来也没觉得对方会这么容易相信，和乡野匹夫讲玄学还得露一手吞剑喷火的绝活呢，更何况这陆渐再不济也是个接受了私塾教育的未来庄主。于是他耸肩道：“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实现你的计划就好了。”
见他答应的干脆，陆渐眉峰一挑，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帮我把剑穗要回来。”
“为什么不自己去要？”陆渐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这些胡言乱语大可以也同清越讲了，让他乖乖还给你。”
林弦讪笑一声，摸了摸鼻子，“你不信，难道他就会信吗？与其再被一个人当做疯子，还是让少庄主替我疯好了。”
陆渐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没有说话，那深邃的眼神让林弦感到心底莫名地有点发毛。当林弦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说：“以后，不要对别人说起你有这个能力。”
林弦颇为随意地答道：“你不信就算了。”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陆渐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弦一眼，说道，“而是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两个神。”
神？林弦皱起眉，他是什么意思？
“剑穗我自会叫清越送还。至于你，可以想一想要如何才能把南华的第一名控制在自己手中了。”陆渐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了林弦一个人在竹林里若有所思。
南华的第一名……经陆渐提醒，林弦这才发觉这了计划中的漏洞，猛地一拍脑门就往后堂跑。
名锋大会是淘汰赛制，全程一局定胜负，起初为了保证比赛公允，比赛双方一般不会同时来自同一个门派，但这种情况只会维持到四强。若是陆渐能够一路披荆斩棘和吴霖携手杀入决赛，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他们二人半决赛便相遇，纵使陆渐认输使吴霖晋级，另一个晋级决赛的若是南华派弟子，也会为他们的计划带来未知的影响。
决赛圈的选手虽然对大会内幕心知肚明，但当他发现对手并非内定的陆渐，而是凭空冒出的吴霖时，难保不会为名锋奋力一搏。
这也就是陆渐叫林弦必须控制住南华派第一名的原因。
“大树！”林弦心里呼唤着系统，“帮我查一下南华派参加这届名锋大会的弟子的剑法排名。”
【系统资料传送，请接收】
又是电子音。林弦选了接收，心下却有些奇怪，最近他几次呼叫大树都是自动回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对方那低沉的嗓音了。
这时，信息瞬间灌入脑海，林弦无瑕细想，赶忙专心整合起各种有用的资讯。
“卧槽，”林弦忽然低骂一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三娘竟然是这次参赛弟子中的剑法第一？”
如果让她在决赛中碰到打败她意中人的吴霖，她会甘心让他夺冠？林弦叹了口气，感觉陆渐的计划恐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
吴霖从陆渐房中退出，心中疑惑非常。
他飞快地回到自己房间，把剑穗从箱底翻出，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梅花结，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手编穗子，到底为何会与名锋扯上关系？甚至连自己向来沉稳的师兄都为它变得有些反复无常，一会儿叫他妥帖收好，一会儿又郑重地叫他还给林弦。
从小到大，陆渐总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任何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是对师兄弟还是山庄，他总是游刃有余地布置着一切，初云山庄能达到如今的高度，实际上也离不开他在背后为庄主出谋划策。渐渐地，整个山庄上下都开始依赖他，包括吴霖自己。名锋内定的事情吴霖是清楚的，他虽然奇怪师兄忽然要让他夺魁，但也未曾多问，他相信师兄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吴霖把穗子揣进袖口，推开了门。虽然他不太喜欢林弦那个神神叨叨的样子，但既然自己答应了，东西终归是要还的。今天的太阳大的出奇，整个南华山顶像被炙烤着一般。吴霖皱皱眉离开了客房，只希望此刻林弦正在后堂老实呆着，不要让他顶着烈日在山上好找。
去后堂的必经之路是懿行门的秋水阁，那里是南华派年轻弟子习武的地方，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此相互切磋。吴霖向来自视甚高，不愿自己的剑法被人观视，也不愿观视了别人，因此一进秋水阁他充耳不闻两旁兵刃乒乓之音，只是目不斜视快步走过，但他那一身雪白缎袍在南华派青灰色校服里实在太过扎眼了，很快便被人认了出来。
“清越兄！”有人叫他。
清越是吴霖的字，在南华派敢直接叫他字的人不多，吴霖一怔，停了脚步。
一个男子走了过来，一双细长的眼清澈似泉，含笑拱手道：“清越兄，许久不见。”
“是昱玄兄。”吴霖赶忙回礼。沈昱玄是上届名锋大会的冠军，拿走了名锋“水曦”。他与吴霖曾在半决赛中交过手。此人人如其剑，风格飘逸，不拘一格，吴霖虽以一招惜败，但心底却是万分服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吴霖这才注意到沈昱玄身边还跟着一个南华派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不施粉黛，眉目素雅，在青琰绣袍的映衬下，整个人显示出一种苍白的美。吴霖看她倒是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好看向沈昱玄。
沈昱玄发觉了吴霖探寻的视线，歉然道：“忘记和你介绍了，这是我师妹。”
“懿行门下，曲红绡。”曲三娘抱剑行礼。
意料之外，竟是一个与清婉毫不沾边的名字。吴霖一愣，赶忙回礼道：“初云山庄，吴霖。”
曲红绡显然早就认出了他是谁，抿嘴一笑说道：“我对吴师兄的剑法可是神往许久。只可惜洗尘宴上吴师兄没出剑。”
吴霖这才想起来曲红绡好似是在洗尘宴上与陆渐比武的女弟子。可在他的记忆里，那却是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凤目浓眉，朱唇轻挑，带着不怯男子的威严。她的剑法也甚是凌厉，有一招一式，快如闪电，一度让陆渐都落了下风。
明艳和清婉的身影在吴霖眼前交交叠叠，他用了许久才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毕竟眼神终归是不会变化的。
“清越兄，我这师妹今年也参加了名锋大会。”沈昱玄说道，“也许你们会在赛程中遇到也说不定。”
曲红绡一推沈昱玄胳膊，佯怒道：“参赛的师兄弟那么多，我这种剑法初赛都未必过得去，吴师兄自然是要进决赛的，我们又怎么会碰到。”
吴霖诚恳地说：“曲师妹不必过谦。你的剑风凌厉，势如破竹，不似寻常女子，名剑大会上若是碰到，我也未必能胜你，最多也就在经验上讨些便宜。”
曲红绡被他说中弱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昱玄见状，索性顺水推舟地说：“她自知经验不足，已经缠着我练了许多天，可我所知剑法毕竟有限，不知清越兄愿不愿帮我指导下我这不成器的师妹？”
“这……”吴霖有些犹豫，他是很少会在他人面前比武的，但看到曲红绡期待的眼神，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便说道，“那好吧。昱玄兄，我们可否找个安静宽阔的地方？”
沈昱玄道：“这个自然。”
三人离开秋水阁，进了不远处的树林。
吴霖与曲红绡相互行礼，各自拔剑出鞘。因为只是寻常的切磋，沈昱玄又是师兄，因此只是负手而立，静默观战。
“得罪了。”话音刚落，曲红绡便抢先出手，一道寒光晃眼间已逼近吴霖身前。
吴霖身形急转，亦出剑回迎。瞬息间交锋数次，一团寒光交织往复，竟看不清两人身影。引得一旁围观的沈昱玄不住赞道：“好剑法！”
风声渐起，层林激荡。
曲红绡逐渐落了下乘，心中开始急躁，眉头深锁。她的剑的确很快，但吴霖却比她更快，三尺青峰护住周身，竟是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吴霖不常在他人面前出剑，因此武林中对他剑法的描述甚少。曲红绡只知其剑术堪称初云山庄一绝，却不知具体如何。今日一比，她才发现，两人竟是相似的路数。
只不过，她的剑是因快而迅猛，对方的剑却是因快而绵密。
眼看将要落败，曲红绡临时起意，模仿着沈昱玄破解她剑招的方法，向吴霖执剑的手袭去。
吴霖未曾想对方会突然毫无征兆地转换剑势，堪堪躲过，一甩手向后跃出数尺。当他提剑打算再次逼近的时候，却发现曲红绡不动了。
他循着她的视线向地上看去，才发现那藏在他袖口的剑穗，竟在不知何时掉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渡南华梦（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