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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毒性已经蔓延从头到脚,但我不去招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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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尤其早。一大清早的,推开窗,撞入眼帘的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启诺不禁惊喜地连连赞叹。
去叫安溢一起堆雪人吧!
启诺欢天喜地地敲开了安溢的家门,却奇怪地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一喜一优,对比鲜明。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溢不语。
启诺一怔,一个不祥的念头浮上心头。“叔叔阿姨呢?”她谨慎地开口。
安溢忽的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他们,去法院了。”
这婚事真要离啊……启诺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心碎的少年。
“留得住的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安溢的手机铃声响起,启诺听出来,是自己唱过的那首《只要有你》。
“喂”安溢将电话接起。
“安溢是吗,我是莫麟。”
挂了电话,启诺一脸好奇地问怎么了。
“是莫麟,他说去上次的酒吧。”
“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来到上一次的包房,启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这个时间这个情况下,启诺并不想见到他。
“来啦”莫麟倒是很自然,仿佛两天前的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叫我们来有事吗?”安溢并没有给莫麟好脸色看。
莫麟抿了抿嘴,毫不在意地开口:“你家的事,我听说了”
安溢和启诺同时瞪圆了眼望去,什么?!“谁跟你说的?”
“你妹妹”
童格安?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昨天下午,她来找过我,跟我告别,说要走了,在江城,除了你们俩就我一个朋友了。”
安溢心如刀绞,若说这世上他对不起谁,恐怕就是童格安了,自己作为哥哥,却连一天哥哥的义务都不曾尽到……他启开桌上的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直灌。
出乎莫麟意料的,启诺居然没有拦他。让他更惊讶的是,启诺居然同样开了一瓶酒,猛地灌了起来。
疯了,哎,真是疯了。不就离个婚嘛,多大点事。莫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最终,选择与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安溢启诺十六年来未曾碰过酒,不出所料三杯下肚,醉得快不省人事。当然,莫麟还挺得住,只是有些朦胧的醉意让他眼神迷离了起来。
醉意至深处,安溢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启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捡起话筒。
有一首歌,今天一定要唱给安溢听。
那是在童格安追星的杂志上看见的,歌词引起了启诺的强烈共鸣,她从来都不知道竟然有歌词这样的吻合她的情感。
“好像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孩子一样
纯真重生
那个美丽的瞬间
双眼闭上又睁开
害怕这一切只是梦留恋
我就真诚站在你面前渴望得到你视线
只是想和你一起走
两个人用同样的步调协奏
一次就足够
当我乘坐着风在你的世界降落
白色的风在你身边环绕着
你问我来自哪里笑着回答是秘密
只要是你和我一起走下去
天堂在随时和随地
这么纯洁的感情,这种如萌芽般朦胧的喜欢,如果一直这样简单快乐下去该多好,为什么要无故生出这么多事端呢?一首干净单纯的歌,竟被她唱出几分悲意。
“当我乘坐着风在你的世界降落
白色的风在你身边环绕着
from you
你问我来自哪里笑着回答是秘密
只要是你和我一起走下去
天堂在随时和随地”
一曲终了,这首歌却似乎耗尽了启诺所有的力气,整个身子然软绵绵地瘫倒在沙发上。她无力地望了安溢一眼,少年睡得正香,而此时的她,是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摆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太阳和月亮还能同一时刻再相遇……”安逸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铺天盖地的电子乐中低调得微不足道。
就这样,三个人睡了一下午才悠悠转醒。酒还未完全醒,头痛却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几点了?安溢掏出手机,三个未接来电撞入视网膜。爸爸,爸爸,妈妈。
瞬间酒醒。
“怎么了?”启诺迷糊地探过头来。
“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一把抓住启诺的手,将她拉离喧嚣。
电话回拨过去,“喂,爸”安溢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小溢,你终于接电话了!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爸爸妈妈决定不离婚了!”激动的声音混着旁边大概是妈妈开心的笑声一并传来,通过听筒钻进耳朵,实际上异常刺耳但此刻在安溢耳中,这就是天籁之音。
“你说什么?!真的不离了吗!”
“真的!爸爸妈妈想通了,还是都放不下你呀!”
“那你们现在在哪呢?”这边的安溢激动地简直要哭出来。
“回来的路上!我们还打算去买点菜回家做顿大餐!我们——嗞——”尖锐的刹车声瞬间取代了爸爸兴奋的笑声“砰——”
不知为何,安溢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灰飞烟灭的声音……
02
后来,安溢将父母风光下葬,连童格安都赶了回来。为此,启诺劝了他很久,原因是安家没有获得太多的赔偿金,没有获得太多赔偿金的原因是警察判断车祸原因主要在安爸爸,如果不是他在驾驶过程中情绪激动,这场惨剧就不会发生。
最终,安溢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那辆冲进湖里的轿车,也再也无法出现在安溢的面前。
“安溢,你听我说……”启诺坐在安溢身边,凝视着他的脸,安溢已经几天没有换衣服,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整张脸苍白得吓人。
“还说什么?”安溢机械地转过头,对着启诺,眼里尽是空洞,“我们家已经养不起你了,你怎么还不走?”
启诺知道,他在生气,气她前些天说不要拿全部的赔偿金为叔叔阿姨办葬礼,可以留一些钱为以后做考虑,可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溢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是叫我不要厚葬他们?”
“不是!”启诺不太冷静地提高音量:“我是觉得你父母的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做!他们会想要你用这笔钱好好读完高中,考上好大学。你也知道我们这个高中读的多费钱,以后——”
“够了!”安溢粗暴地打断“你父母?呵,说得好像就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了是吧?以前谁照顾你的你都忘记了是吧?现在没人没钱再供你了你就急了是吧?”他恶狠狠地瞪了启诺一眼,起身就走,将完全傻在那里的女孩撇下。
“安溢……”启诺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和安溢吵架,但她知道,这只是一段特殊的时期,如果安溢能挺过去,过去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子又会回来。“安溢,你别担心,以后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听完故事的莫麟有些发愣,显然这个听众没有好好的消化完这个节奏过于快速的故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所以,他现在已经为这事失去理智了,是吧?”
启诺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双充满恶意的双眸,心猛地一抽。“他用光了所有的保险赔偿金,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钱过生活了”
沉默许久,莫麟突然扭过神来,一脸真诚地盯着启诺,“那这样吧,你跟我在一起,我就给安溢钱!”
启诺傻住了。
“我是说真的!他也算是我半个朋友,你也是我喜欢的人,他家现在垮了你要跟着他也是受罪,你听我的你们俩的生活以后就都有保障啦!”莫麟转着眼珠想想自己的计策,觉得简直完美。
启诺与他对视着,想从他褐色的瞳孔里看出些别的什么,却一无所获。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答应,安溢也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莫麟万分不解,“你不相信我吗?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我这个办法还有更好的?你难道真的想指望他家那些不靠谱的亲戚?”
亲戚当然指望不得,但……“别想了,这个时候,我不会离开他的。”
说完这句话,女孩起身离开,没有半点犹豫。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莫麟。
为什么?
即使他这样对你,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吗?
拖着满身的疲倦回到家,看着倒在空啤酒罐中的安溢,启诺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难过,哭了起来。
“安溢”启诺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不住地摇:“求求你别这样了 ,振作一点吧!”
安溢用绵软无力的手试图将她推开。
“你别这样了,真的!我会继续去做兼职,赚钱,你相信我!”启诺坐在地上,无助地大哭。
“滚”已醉到无力的安溢,捡起一个空瓶子朝启诺丢过去,没打中,却让启诺如触电般地爬起来,摔门而出。
安溢,我现在就去打工!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水深火热。
03
这样消沉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启诺已经忘了,只记得后来安溢开始重新捡起课本,踏入教室,与从前一样,好好学习,努力完成落下的功课。然而令启诺惋惜却始终无力改变的是,他拒绝与同学交流,拒绝回答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即使他知道答案。最重要的是,他不再碰篮球。甚至有一次下午放学后的他经过校篮球场,球员叫他把滚到他脚边的篮球扔回去,他竟冲上去将人暴打一顿……
这件事最终是以启诺去到对方家里诚挚的致歉了结的。对方家长在知道了安溢的情况后放弃了赔偿,只是眼神忧虑可惜地看着启诺,幽幽地说“孩子,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这个年龄在想什么阿姨都知道,不值得,你以后会后悔的。”启诺听着阿姨的话,没有抬头。不值得?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曾经的安溢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如果世上有天使,大概……也不过就是安溢那样子了吧。
这两年,她一直半工半读,赚来的钱自然不够两人的生活费和不断上交的补课费,因此她还申请了双份的贫困生补助,才基本保证了他们的学习、生活。
而安溢,他就像一直活在三年前一样,只顾学习,其余一切本由父母负责的,现在启诺都代理了。这期间,莫麟也找了安溢几次,无一例外的遭到了启诺的阻拦。莫麟也把话挑明了,他说只要你一天不放弃安溢,我也就一天不放弃你。
生活乱成了一团毛线,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无解,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高三毕业。
这天拍毕业照,由于在不同的班级,安溢所在的一班照相时,启诺也只能是远远的看着。她看出来不习惯闪光灯的安溢已经渐渐产生焦躁的情绪,脸色也慢慢变黑。她担心极了安溢会在这一刻爆发,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偷偷转移,混进了一班的女生中,站在安溢的下一级台阶上,轻悄悄地握住了安溢的手。
安溢别急,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用覆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安溢的手背,很快,她能感觉到安溢的身体正在放松。
“三二一茄子!”“咔嚓”
再后来。再后来高考结束,安溢启诺收到了来自同一所大学的通知书,带着养父母回来探望的童格安开心地说“耶!太棒啦,你们两个能一起上这么好的大学,我又马上要过生日了,算不算双喜啊!”
安溢难得的展露笑颜,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说吧,这个生日怎么过?成人了哦。”
“这是我和哥哥的第一个生日,就由哥哥来计划吧!”童格安撒娇地在安溢怀里蹭了蹭。
“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04
晚饭前,安溢一边翻看着医学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启诺关于明天的事。大学的专业他已经选好了,就临床医学。 “明天所有都安排好了吗?”嗯,最近国内似乎有传染病开始蔓延,也许到了大学,专业会对这个做出讨论。
“都好了啊。她一定会喜欢的。”启诺抿嘴笑着将最后一道土豆丝端上桌。
“你准备送她什么啊?”
“秘密,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那个人,你也邀请了对吧”
“……嗯”启诺知道他说的是莫麟,她记得童格安说过在这座城市,除了自己和安溢,就只有莫麟还算熟悉点。
“挺好的,吃吧”
第二天,安溢是在闹钟响之前睁开眼的,梦里梦见妹妹了,她笑的很甜,可在安溢说“我得走了,但我们一会还会再见的时候”她却哭了出来,哭着说“不会了,你不要走,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个梦让他觉得奇怪,但他很快就将此抛之脑后,因为时间快来不及了。
和启诺赶到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莫麟,看了看表,足足提前到场了十分钟。
“没事,再等等,她肯定马上就来。”启诺尴尬地看着两人,也许她和安溢晚点到会是明智之举。
无人理会她的话,启诺转过身掏出手机拨过去,就像之前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怎么回事?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他们已经在这傻站半小时了。
启诺怯怯地看了看安溢,又连着给童格安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抱着巨大公仔的莫麟不耐烦了起来:“搞什么搞呀!寿星也不至于迟到这么久吧……”
安溢刀一般凌厉的眼神投过去,莫麟悻悻地闭嘴,他忘了今天的安溢是个想要补偿妹妹的哥哥。
安溢摸出手机给童家打了个电话。“您好,童叔叔吗?我是童格安的同学,今天大家约好了给她庆生,请问她出门了吗?”
莫麟竖着耳朵听,原来他们没有让童家人知道这件事,天哪,真是荒唐。
“哦?很早就出来了?坐出租车走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启诺一脸焦急地凑上去,“怎么样?出来很久了?”
安溢皱紧眉头点点头。
“那是什么情况啊?电话也打不通——”恍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启诺的大脑皮层中……哦天哪,不会的不会的!她自顾自地摇摇头。
“再等等”安溢说。
看着礼品袋中准备的生日礼物,启诺沉默了。她轻轻将它拿了出来,她为好朋友准备的是好朋友最喜欢的明星专辑。封面上十几个男孩子摆成圣诞树的造型,看着又喜庆又可爱。她记得童格安说过,最辛苦最难过的日子里,只要听他们的歌时,就会忘记所有烦恼。
一上午过去了,今天的主角没有出现。一下午过去了,主角不仅没出现,电话也关了机。
启诺走到安溢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我再给她家打个电话。”说着,安溢再次拿出手机“叔叔好,对,是我。我们一天没看到她,她手机也关机了,请问她是回家了吗?”一边启诺和莫麟都紧张地看着他。
“什么,不在家!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好的好的!我们也会帮忙找的!”
挂掉电话,启诺急忙扑了上来,连声问刚才童叔叔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童格安没有联系家里,也许……不排除有失踪的可能性。”安溢面部僵硬,脸色铁青地看向启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人呐!”启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慌乱了起来。
“你别急!”安溢拉住她,双手扳住她的肩,直视着她说:“童家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就去她以前常爱去的几个地方找找看。”
“好,好”在安溢的安抚下,启诺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冷不丁一声“启诺”定住了他们的脚步。
启诺回头,只见抱着巨大公仔的莫麟还站在原地。
莫麟,你说话,你说话!再不说就没时间没机会了!莫麟脑门上渗出丝丝冷汗,喉咙间不自觉的吞咽着。
“?”
“启诺,你……你能不能不走”莫麟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我想说,我,我爱你,嫁给我吧!”说着,他急忙忙地单膝跪地。
启诺只觉得脑子有点晕,天呐,他在告白,他在我要去找失踪的闺蜜的时候向我告白,不,还不是告白,直接是求婚!这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启诺头痛的扶额,甩下一个“滚”,随与安溢扬长而去。
小吃街,树下咖啡屋,日韩代购店……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未见童格安的踪影。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到家,两人纷纷陷入沉默,大概是认为气氛过于压抑,启诺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放新闻联播。
“据悉,一种新型传染病NT8正从我国沿海至内陆迅速蔓延,目前已有二十六人丧生,一百七十人受到感染。其症状表现为——”电视屏上蓝光一闪,随即黑了下来。启诺愣愣地看去,只见安溢冷着脸,握着遥控器,“人都找不着了你还有心情看电视”
启诺不安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安溢的脾气就变了好多,如果童格安真的找不着了,他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拜托呀,启诺在心里祈祷,一定要尽快找到童格安。
05
是夜。
喝得烂醉的莫麟一路踉跄地回到家,摸黑进了房间。开了灯,将不听使唤的身体摔进单人沙发里,却被一个硬硬的物体咯的不禁闷哼一声。胡乱拿出来一看,是药瓶。
他看着这瓶药发愣。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得上这病。是上周自己的发小兄弟死于爆发的流行病?是一年前亲眼见证父亲的出轨家庭的破裂?还是第一被启诺拒绝的时候?
莫麟轻轻笑了起来,闭上眼,回忆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想什么,思维总是会不自觉地移向启诺。
第一次,我见到你。你穿着性感的女仆装,却带着清纯的笑,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我时,你收了笑变得紧张兮兮的。当你被那女生欺负时,你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竟然产生了一丝心疼,可是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你……
男孩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搂住女朋友,半开玩笑的劝道“好了,跟一个服务生置什么气。”
“你帮她说什么话!贱货”
一杯水自头顶倾下。
看着女友过分的举动,男孩生气地一屁股坐下,点燃一根香烟,不悦地吐着烟圈。
第二次,又是在这种伤害你的情况下碰面。那天我偷偷把家里闲置很久的、老爸一直不让我碰的摩托车开了出来,却因技术不精让你受伤。那天你就像指发怒的小野猫冲我大吼,你知不知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呢,我都被你吓呆了。
这么想着,莫麟笑着摸了摸鼻子,却摸到一片湿润。他怔怔地看着指尖,上面还沾着透明的液体。
第三次,我们以一个幼稚的方式再次相遇,看着你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狠狠砸下我的礼物,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明明只是赌气要追你,却莫名让我痛了心。
第四次,想到这,莫麟低下头兀自笑了笑。
第四次,真的是最开心的一次。我看见你为我哭了!虽然半条命的代价付得有些沉重,但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的感觉,太美妙了。
莫麟有些陶醉的回想着。
“你……你都不用上学的吗?迟到了吧”
“是啊。所以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因为你的手机自动关机了,医院联系不上你的家人,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后面的事才好办。”
嚯的,莫麟睁开眼,眼睛里带着某种异样的喜悦。
“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
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
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莫麟痴笑着看着对面镜子里自己的脸,与脑海中那女孩的脸,渐渐重合。
第二天清早一睁眼,启诺就迅速爬起来毫不拖沓的洗漱,准备出门开始第二天的找寻。却在出门时接到的一个电话,让启诺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什么叫“今早突然被人发现,他割腕了。”
什么意思?她脑子里嗡嗡的,无法进行任何思考,只有照电话里说的赶往医院。
“你就是启诺吗”眼前的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严。还不等启诺开口,男人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在我儿子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说着,他将纸递给启诺,“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启诺用颤抖的手将纸接过,上面两个潦草的大字“启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翻到反面,让她完全料想不到的话赫然出现在纸上——你要等我醒来啊,你要陪着我哦。
……
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她不再听到任何声音。
06
后来,启诺在大脑无法运转的状态下回到了家,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自己也忘了,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在看见安溢的那一瞬间,意识开始逐渐清晰。
安溢背对着她,语气冷冷的:“你是去找小安了吗,一上午也看不到人影。”
启诺目光呆滞,半晌开口道:“莫麟自杀了”
她看着安溢猛然回头,瞳孔放大“死了?”
启诺摇摇头说:“没有,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
“为什么自杀?”
看着沉默的启诺那闪躲的眼神,安溢心中有了答案。“呵呵,如果能醒过来你就别辜负人家了,毕竟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他一脸玩味地摆弄着手中的软陶,那是启诺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
启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安溢笑着,对上她满是惶恐的眼神。启诺狼狈地撇开脸,瓮声瓮气地说了声“我去找童格安去”
看着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安溢危险地眯起眼睛嘴角有些狰狞地抽动着,将手中的陶泥大力地一点一点的掰碎。
就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了几天,面对次次无功而返的结果,安溢的心情愈加烦躁,好几次在家里大发脾气,用力地捶打自己大骂自己没用,启诺拦都拦不住。终于有一天,他因过度疲劳睡了好久,也就不再折腾自己,启诺这才能够放心一点。
也正是在这一天,她再次接到了莫麟父亲的电话。“莫麟醒了,我们全家要出国了。”
“哦……是吗”启诺不值得该用什么语气来回应莫麟父亲的话。
“你也知道,国内最近开始爆发传染病,我不想让他在国内的医院里接受治疗。”
“那是应该的。”启诺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心中想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难说,就算身体上的伤恢复得快,但躁郁症完全康复还需要很长时间。”
“什么?躁郁症?”
“是啊,你不知道吗?我看他特地留言让你来还以为你们关系很亲近呢,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通电话最后是以什么话结束的启诺已经忘了,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去见莫麟一面。
月光下,少女奋力地奔跑着,穿过大街小巷,心里似乎有一个信念像内燃机一样给她无限动力。
莫麟,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终于到了医院,等不及电梯,她选择爬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步履蹒跚地来到病房,却扑了个空。看着眼前雪白的被单,她感觉喉头一股腥甜似乎要冲了出来。
“这个病床的病人已经走了,据说是全家出国。”一旁收拾床铺的护士看了她一眼说道。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启诺顺着墙缓缓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