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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倾国 ...

  •   “范歧,你在开玩笑?”
      “大王,如今靖国已灭,秦国雄霸一方,也是范歧该退的时候了——”
      “可你不是答应寡人,你会辅佐寡人一统天下的吗?”
      范歧不语,他的眉眼间尽是郁色。
      见范歧不语,秦王劝道:“只要你留下来,寡人可以给你加封封地六百里。”
      “大王——”
      “怎么,你不满意?”秦王有些着急,最难啃的靖国已灭,庆国虽大,却远远不是秦国的对手,范歧智计无双,秦王根本不想放他走。
      挽留他,不仅是因为他的才华,更因为他是他唯一的朋友,是知己。
      “大王——”范歧叹一声,许久才道:“我答应翎儿待靖国灭后要和她归隐山林……”
      “她已经死了!”
      “大王——”
      “你……”秦王指着范歧,颇为咬牙切齿,“她就是个祸害——”
      “大王!”
      秦王没好气的道:“你忘了你的抱负了吗?”
      “大王,我后悔了——”
      后悔?范歧竟用了‘后悔’二字吗?秦王不语,许久,他长叹一声:“你我君臣何致如此?”正是因为他们是知己,秦王了解他,他再也做不到挽留他。更何况,也许秦王内心深处也是不想挽留他的,范歧太聪明了,而聪明人并不好掌控。
      回答他的是久久的寂寞,沉默以对恰恰说明了范歧的坚持。
      秦昭王二十七年冬,在一个下雪的早上丞相范歧一个人悄然离去,他的身上只携带了翎儿的一束发丝。
      ……
      仅仅十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再没有人会把他和曾经的美男子范歧联系在一起。如今他已经病体沉疴,他却坚持回到了这些年他一直不愿回首的地方。
      现在想来翎儿的音容笑貌越发清晰,她那么美好,而他却已经老了——
      青衣少年扶着范歧吃力的登上了城楼,他很是费解,“师父,你的身体不好,何苦这么折腾?”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千里迢迢的在九月初九这一天赶到邺城。
      “你不懂——咳咳,咳……”好一阵咳嗽,范歧才再次开口:“她在等我!”
      少年有些好奇:“谁?”
      “你师母……”
      “师母?”青年人挠了挠头,发现今天师父的心情很好,不怕死的发问:“师母真有画上那么美吗?”
      “自然——”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我的画……咳咳,及不上你师母的十分之一……”
      “真得假的?”少年明显不信,师父画上的女子已经不是人间能有,怎么可能有比师父画上女子还要漂亮的女人?
      除非,她不是人,是个妖精。
      “什么真的假的,”范歧对于少年的质疑非常不满,他用手狠狠敲击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要知道你师母可是整整倾了一个国……”说道这儿,老人明显陷入了回忆。
      少年不满的撇撇嘴,却也没有反驳,就知道会这样,一提到师母,师父从来听不得半句坏话。师父年龄大了,少年懒得和他犟,省的他再动气。吹牛就吹牛呗,反正吹牛不犯法。
      一直待到快要太阳下山,范歧开口打发少年去买吃的,然后,他含笑,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子一样选择了极惨烈的方式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从城楼跃下,他的血溅了一地,他却并不觉得痛,□□的痛怎么可能比的上心灵的痛呢?这是他该得的,谁让他弄丢了她呢?
      最后一刻,朦胧中他的耳畔传来一首凄美的歌谣: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选自《佳人曲》,作者:李延年】
      ……
      后来,少年收拾师父遗物时才知道他的师父没有说谎。他的师父是名相范歧,是秦昭王最为看重也是最为信任的谋士。他的师母是秋翎,鼎鼎大名的祸国妖姬,靖哀王为她整整倾了一个国。
      少年通过范歧的手书,发掘出了掩藏在历史之下的一段鲜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秦昭王二十七年九月初九,靖国灭亡,这是靖国灭亡前的最后一场战役。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节选自《雁门太守行》,作者:李贺】战场上,刀戟声声,战争随即展开——
      这是最后的一场恶战,此战过后,曾经煊赫一时的靖国将不复存在。
      高高的城楼上,陆渊淡漠的端坐在王座上,好似快要亡国的不是他一般,他甚至轻笑出声,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朗疏浚。他起身,走下王座,伸手挑起王座下美人的的下颌,寡淡的双目中浮现出满满的痴迷之色,眼前佳人面若桃花,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艳若秋棠,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勾魂摄魄。他想,她一定是个女妖精,否则,他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只是,这个女妖精根本就没有心,否则,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会一直视而不见?他做的那些,就是寒冰也该化了啊!
      陆渊的表情太过复杂,这是秋翎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有看不懂他的时候。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回避,直直的与他对视,这是她欠他的。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如黑曜石般透着莹润的光,眸子里是十年如一日的宠溺。她的心顿时如针扎了一般痛,她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如此倾心以待呢?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他,谁让他盲目的相信自己呢?
      可是,她却依然无法摆脱自己心中的负疚感,她打心底里认为:她这样的人……合该坠下十八层地狱日日夜夜受那业火焚着!
      远远的号角声传来,秋翎一点儿也感受不到解脱,只觉得内心更受煎熬。
      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尽管就是眼前之人害的她不得不背井离乡,害的她不得不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分开——
      她揪心的发现一个事实:她根本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恨他!
      这是从什么开始的?
      是他听了她的谗言二话不说就杀了大将军孟斌,还是更早?
      可笑,孟斌那么耿直的个性,全家皆在都城,她说大将军有二心他竟真得信了,从来不知道他竟偏听偏信到这个地步——
      是有宫女控告她私下服用避孕药,她一句没有他便信了她,还是更早?
      可笑,他连巫医都未曾传召验查,他竟信了她的话以为那丸药是补身体的良药,从来不知他竟这么好骗——
      是因为她的一句非礼,害的大司农李祈下狱,最后全族流放,还是更早?
      可笑,李祈与夫人鹣鲽情深,二人相濡以沫多年令人人艳羡,从来不知道他竟不问是非——
      也许更早——
      她早就恨不起……也没有资格怨他了。
      陆渊宠溺的看着她,她一如既往的魅惑了他的心,尤其是她的那双漂亮的眸子,如莹润的珠玉,摄人魂魄。多么醉人的眸子,要是她的眼里没有内疚之色就更好不过了……自始至终,他不曾想要她愧疚,哪怕一丝一毫。他伸手像曾经千万次做的一样慢慢的抚平她蹙起的眉梢,语气戏虐,“怎么……爱上我了吗?”
      这一霎那,她那双灵秀的眸子禁不住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知不知道,靖国军队的布防是她透漏的?
      知不知道,丞相何煜、大司农李祁等是她给诬陷的?
      知不知道,大将军孟斌是她给逼走的?
      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自始至终她都在利用他?
      泪水从秋翎的眼中沁出,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滴落,一滴接着一滴,根本就止不住,也不想止住。隔着迷茫的水雾,她开口,却是语不成声:“阿渊,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是触及到陆渊那双十几年如一日的蕴含着无限深情的眸子,最后几个字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她这样的人怎值得他如此相待?
      陆渊修长的双手一遍遍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可是,秋翎像是要将她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是的,不光止不住,反而越来越多。
      “别哭啊——”陆渊冷情的脸上泛出些许焦急,“怎么这么爱哭啊?”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要哭也不是这时候哭啊,寡人还没死呢?”
      “阿渊!”秋心的眼泪一瞬间止住,她想说些什么,她嘴唇翕动,终究没有说出口。说什么?亡国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气氛一时凝滞,半响儿陆渊才开口:“这辈子,我们遇到的太晚,把你的下辈子许给我吧——”
      他说的颇有深意,只是眼前的她沉浸悲哀的世界中没有听出。
      “阿……阿渊,”秋翎张口,却语不成声,“阿、阿渊……”她是想要答应的,可是她根本配不上他!若是他知道她做的一切,恐怕再也做不到对她情深以待,他会立即想要杀了她的!
      “不答应吗?”陆渊以为他早该习惯她的态度才是,可是……
      原来,他还没有死心,还抱有期待——
      这样也好……
      不相遇也好!
      陆渊长叹一声,面上浮现哀意,他起身,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下、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阿渊?”秋翎猛地抬头,一滴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双颊滚落,“你,你——”
      明明她该高兴的,可是这一瞬她的心猛地一滞,却是半分欢喜也无。她竟然有种想要质问他的冲动,为什么他不要她了?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
      “嘘——”陆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秋翎唇前,“你听,秦军的脚步声近了——”
      号角声声,早已听不到兵戈之音。
      想想也知道,靖王渊,偏听偏信,宠幸妖女,荒淫无度,不得人心,又有谁会尽心尽力的为他打这一场仗呢?
      秋翎尚来不及思索她这一刻内心深处的变化,听着越来越近的号角声,徒留无限凄凉。
      陆渊走近城墙,看到早已放下兵戈的靖国士兵,他低喃:“都结束了呢——”然后,他转身,再次走向王座,坐下的那一刻,他问她:“要是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四目相对,她郑重承诺他: “会。”
      王座上的陆渊讪笑,然后,他低下头,掩去了他所有表情,他说:“真好,到最后,还有人为寡人哭——”
      听了这话,秋翎禁不住泪如雨下。
      “不过,还是别哭了——”陆渊抬头,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寡人不觉得,范歧会和寡人,寡人一般,待你好……”他知道毒发了,他就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再一次不动声色的瞒过了他。
      秋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都知道?”
      她想问,你怎么会知道?
      她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想问,你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
      还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可她什么也问不出口,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陆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勾戈之毒,无药可解,这也是他应受的。他是靖王陆渊,直到现在,他也不悔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她的人生是一潭死水。他可以遂了范歧的愿亡国,可他却不愿受折辱。他负了他的子民,他理应为靖国陪葬。他最后看一眼秋翎,眼里是深深的眷恋,只希望范歧不要让他失望阿……
      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座上的陆渊正襟危坐,直视前方,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威严依旧。
      不,似乎更盛了——
      那是属于英雄最后的挽歌。
      王座上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对秋翎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这不是她认识的陆渊,这才是那个十四岁便能打败秦军的陆渊,是那个差点就亡了秦国的雄才大略的帝王。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因愧疚自始至终不曾直视过王座上的君王,她更没有发现的是,陆渊的左手从王座的扶手上无声的垂落。
      原来他都知道,一想到这儿,秋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何其不幸,不得不无奈委身于一位帝王;她又何其有幸,能得到一位君王的垂怜?
      她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
      不值得他倾国相待!
      号角声声,是秦军胜利的号角,也是靖国最后的丧歌。
      秋翎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最好停驻在此时不再前行,可是,她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高高的城门被完全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秋翎不自觉的掩住了双耳,最起码在此刻,她觉得这声音很是刺耳。
      尽管捂紧了双耳,秋翎依然觉得秦军的脚步声越来越快,一声声敲击在她的心上,一声重似一声,无比沉重 ,直敲得她五脏俱焚。
      终于,秦军还是到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秋翎并不认识,不过,一眼望去很是威仪,尤其是一双眸子,漆黑如夜,锐利难当。不过,秋翎个人觉得,虽然这个那人粗狂威猛,但比起陆渊来说还是差远了。落了那人半步的是范歧,三年未见,他一如往昔。如松之挺,似竹之坚,君子耀耀,世无其华。那人地位高于范歧,由此推断,必是秦王无疑了。
      待他走近,看清秋翎的面容来,眼神越发露骨了——
      秋翎很不喜欢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她下意识的想要依靠陆渊,可是,秦王就站在两人中间,她只得瑟缩在原地。
      秦王瞅一眼王座上的陆渊,一边调笑说:“这就是迷惑的陆渊差点王国的美人儿?”
      可是王座上的陆渊端坐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他高高在上,王者天成。尽管,此刻他已经是阶下之囚,困于囹圄,他依旧有些底气不足。
      十年前,秦国大败,他被献俘于此,他永远也忘不了陆渊对他的羞辱。如今,换成了他,他又凭什么继续高高在上?
      见陆渊没有反应,秦王只得变本加厉,他赤裸裸的打量她,“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他一步一步将秋翎逼至墙边,一只手捏紧她的下颌,另一只手肆意的抚摸她的脸颊。
      “大王……”秦王身后的范歧下意识的开口,虽然告诉自己,他于秋翎只是逢场作戏,可是,见到秋翎受辱,他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不就一个女人嘛——”秦王说的满不在乎,“你喜欢她?”秦王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陆渊会为了一个别有目的的女人赔上所有。
      “不——”范歧矢口否认,“益阳范家不能有这样水性杨花的主母。”
      水性杨花?
      随着这话,秋翎的面上一片惨白。
      如果刚刚秦王的表现让她觉得恶心的话,那么范歧脱口而出的话语更是让她屈辱。
      她到底是为了谁走到这一步的?原本她是可以安安分分的嫁给他的……她对不起很多人,唯独对的起范歧;谁都可以说她,唯独范歧没资格。
      原来她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只这一句话,就令她心死。原来,放下对范歧的感情也没有这么困难,放下这段感情也没有她想的哪般痛彻心扉。
      她活该,怪不得陆渊也不帮她了,他不要她了……这是她该受的!
      但尽管如此,她的内心仍有一丝希翼,她潜意识里知道,陆渊不会不管她的。
      脱口而出,范歧有些懊恼,却做不到出尔反尔。他也许是爱着她的,可是他最看重的还是权利、地位,名声。再说了,大王早就答应将她赐给他了,他对不起她,他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补偿她,但是范家主母,他给不了。女人嘛,说几句好话解释解释就好了,更何况单纯如秋翎。再说了,从此以后秋翎只能依靠他。
      “我就说吗,除了陆渊那个傻瓜,谁会为了个女人误国——”秦王放开钳制秋翎的手,转身看向陆渊,奇怪的是,他仍旧端坐如初,一动也不动。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秦王挥手,立即有兵士上前查看,陆渊任其摆弄,端坐不动。半响儿,那士兵的手从陆渊的鼻翼拿开,他说:“靖王薨了——”
      那一瞬间,秋翎的心也空了,她怔怔地站在城墙边,不知所以然。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死呢?
      那一刻,秦王的脸色很是难看,忽的仰天长啸,呼声直击云霄。
      那一瞬,范歧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尽管靖国已亡,但若不是那个男人默许……他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陆渊——不过,有一项,陆渊永远赢不了他,那就是秋翎的心!
      许久,秦王才道:“厚葬了吧——”然后,他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他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雄心壮志,立即苍老了十岁。他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又失去了另外一些东西。
      他有几分明了,当年为什么陆渊不杀他了——
      因为寂寞,是英雄所必备。
      刚刚目送秦王离去,一转身,范歧就看见了惊人的一幕,秋翎正站在城郭之上,稍有不慎,必死无疑。
      “翎儿,你做什么——”范歧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她走去。
      这一瞬,他都忘记了思考,只凭本能向前奔去。
      秋翎对着空气绽颜一笑,她说:“阿渊,你来接我了吗?”
      她笑的很美,不是平时清浅的笑,她这笑容干净的很,不带一丝愁绪。她笑的甜美,一如很多年前益阳的那个小姑娘,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可范歧却无端觉得心惊,“拦住她——来人,拦住她——”他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的嘶喊,却眼睁睁看着她自城墙一跃而下,他的手只堪堪拂过她的袖摆。
      “不——”
      原来,她远比他以为的更重要——
      范歧站定,看着他空落落的双手,突然猛地向城下跑去——
      他的声音凄厉,宛若失去伴侣的孤雁,令人闻之伤心。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在得?
      后记:
      [千知百科]秋翎,华国古代四大妖姬之首。秦国益阳人,今益北省阳羡人。
      容貌描述:其颜若秋棠,艳若桃李,雪肌玉骨,黛眉丹唇。……其形姣姣如飞雁,起舞翩跹似彩蝶。……
      ……
      历史相关:相传,秋翎与秦国丞相范歧指腹为婚。……公元前59年,秦靖大战,秦国大败,秦王宇听从谋士范歧言,进献美女,得以韬光养晦。……公元前49年,秦国灭靖,靖哀王死。……正史并没有记载秋翎的最终下落,野史和民间传说俱言她最后与范歧隐居益阳……
      ……
      相关词条:靖哀王、范歧、秦昭王、四大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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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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