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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计女帝 ...


  •   五更天的时候,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永王府的下人们就已经点亮了灯,开始回到各自的岗位。

      永王的贴身小厮何木儿敲了敲主卧室的门,恭敬道:“主子,该起了,今儿个女皇登基,您要带领着众大臣去太庙跪迎女皇祭天拜祖呢!”

      “去你妈的祭天拜祖!本王睡的正香呢!”里面传来粗俗的咒骂声,隔着重重的珠帘,只能看见堆成小山一般的身躯翻了翻身,一只白花花的肉腿压在了一个女子窈窕的身躯上。

      何木儿被骂的缩了缩头,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天色,着急的之下一跺脚往西苑那边走了。

      同样的敲门声在王府西苑的客房门口再次响起,但这次回应何木儿的却是“吱呀”一声开门声。

      半边披散着头发,半边用金色面具挡住脸的男子一身灰衣,在这晨曦未到的夜里显得阴狠而恐怖,何木儿打了一个寒颤,诧异的看着他穿戴整齐的模样,有些磕巴的道“夏…夏先生,您看…天都快亮了,王爷却不愿意起床…往日也就罢了,今日这样大的阵仗,要是王爷睡过头了,上头怪罪下来,这可是藐视皇恩,掉脑袋的大罪啊!”

      夏彦平冷笑一声,撂下一句“王爷都不急,你急什么!”然后当着何木儿的面就“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何木儿虽是个下人,但在这王府,也领的是皇宫中犹如御前大总管一样的职,平日里莫说这王府的其他下人,就是朝中的一品、二品的官员见着了他也不敢摆出官架子。

      而这才进了王府半个月的夏彦平,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摔门,也不知是他勇者无畏、还是愚者无知了。

      然而何木儿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怒色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本着为主子考虑的心,站在门口又劝了几句“夏先生,我们这些个下人既然倚仗着主子,自然也要为主子考虑才是,王爷一向最听您的劝,您还是跟奴才过去劝劝王爷吧。”

      “……”

      半响不见里面的动静,何木儿也不急了,反而舒口气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其实何木儿过来这一趟也不过是探个风声,主子们干什么大事他这种小人物是不可能参与的,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风向标,这半月王爷整日和夏先生呆在一起,王爷不起床,如果夏先生能吱一声,那么这确实是个耽误正事的大事儿,但如果夏先生不理,那么……

      王爷就是睡死过去,那也是王爷他自己乐意,谁也叫不起。

      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是江夏国颇为重要的节日,也是女皇卫妗正式登基为王的日子。

      一大早,丞相容陌就代替缺席了的永王带领着文武百官跪在祭台之下,等着新皇莅临。

      大邺王朝于两百年前立国,传至卫妗这一代已是第五代,但就女帝而言,她却是第一位。

      但本来应该成为第一代女皇的人其实是她母亲,当年英祖皇帝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卫妗的母亲卫澜风,另一个就是安和公主。尊长幼之序,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是卫澜风,但当时她爱惨了自己的驸马慕江,竟在登基的前夕力排众议让位于慕江,扶持他当了大邺的异性皇帝,自己退居后宫。

      而朝中大臣做出的让步条件就是,二人的子嗣必须随母姓,那么等到慕江百年以后,这大邺的江山也还是卫家的,这也就是卫妗为什么姓卫不姓慕的原因。

      冗长复杂的祭天拜祖仪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待到已经进入尾声时,一个身子圆鼓套着绛红锦袍的人跌跌撞撞的跪到了祭台的最前面。

      卫妗对着祖宗牌位行了最后一个大礼,司礼的大太监刚用嘹亮的声音宣布“礼成”,一身绛红的永王便开始磕头谢罪“臣罪该万死,错过祭天大典,求女皇陛下降罪。”

      卫妗的眉眼弯了弯,正要说话,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压下已滚在喉间的话,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祭天拜祖实属大事,皇叔着实不该误了时辰!”

      永王肥胖的身子抖了一下,正要告罪讨饶却见他那位初登大宝的侄女隔着冕冠前坠着的珠帘,趁着其他大臣埋头不敢直视天颜之际,调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不过,皇叔身子历来不太好,起不来床也算情有可原,孤就罚你一年的俸禄以示惩戒吧。”

      永王立刻心领神会的按着心口装虚弱,颤抖着声音道“臣…臣领旨谢恩。”

      卫妗点了点头,司礼太监开始高声唱道“起驾回宫~”

      从祭天拜祖到登基大典再到夜宴群臣、大赦天下,足足用了三日的时间,卫妗才偷了点空去看看一直在紫央宫养伤的师父。可是饶是如此,她也没能躲开身后跟了一大堆嫲嫲宫女在她耳边唠叨的命运。

      卫妗此次回宫虽然遵循惯例住在了帝王的寝宫紫未宫,但她本来就是在有着中宫之称的紫央宫长大的,加之当时她匆忙间下意识的将重伤的师父安置在了这里,后来又不好挪动,所以此次入宫以来的日子,她竟然是在紫央宫停留的日子远多于紫未宫。

      经过这段日子的修养,北山墨已经能下床了,但远没有到痊愈的地步,所以并不能亲自见证卫妗登基为帝,意气风发的模样,只能在室内看看书打发时间。

      北山墨今次受的这个伤,说来也蹊跷,他本是玉苍山玄真派始祖级别的人物,据说已有千年的道行,还顶着这世间唯一一个看的见摸的着的活菩萨的名头。放眼如今的天下,所有的道派宗主、散仙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仙君”、“尊座”,可此次他不过是受了一个凡人的刀伤,竟然卧床近一个月,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但即使天尊已有仙人之姿、活菩萨之名,早已脱离六道轮回,不沾俗世红尘,但在皇宫这样最讲礼数的地方,紫央宫的管事命妇也还是要清清喉咙,咳嗽几声对着正急于投入师父怀中撒娇的女皇陛下道“陛下,请注意您的身份、您的仪容,莫要失了皇家风范。”

      关于前代的皇后也就是卫妗的母亲卫澜风,宫中一直有个传闻,据说她一心想生一对双胞胎,所以在用人上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癖好,那就是喜好用双胞胎,所以紫央宫和紫未宫这两处的宫人常常成双成对的都是双胞胎。

      见得多了,关于双胞胎的性格,卫妗也总结出了自己的一番看法,大多都是逃不出两种极端,要么性子完全相反,要么完全相同。

      譬如卫妗面前此时站着这位,正面无表情强调着天家威仪的容芳夫人,她原本是卫皇后的贴身嫲嫲,也是先皇后钦定的三品命妇,一直打理着紫央宫大小事务,待到卫皇后仙去后,仍旧是紫央宫权力最大的管事,因性格冷淡,为人古板孤僻,因而背地里宫人都称她为“恶嫲嫲”。而她的妹妹容香夫人则自卫妗出生后便担任了卫妗的乳母,是卫妗极为亲近的人之一,因为性子温和,为人和善,人称“善姑姑”。

      再比如上次被卫妗撞见,对着北山墨流哈喇子的两个小美人,如今贴身伺候卫妗的两个小姐妹,惟妙与惟肖,性子喜好甚至行为、习惯皆如出一辙。

      卫妗已有三日未见师父,虽然当年在玉苍山她也曾因为贪玩,顾不着回家而数月不见师父,但此时她毕竟是刚回宫不久,当皇帝这种事儿她也是头回做,难免想扭着师父的袖子趁机撒撒娇。

      奈何当初鬼迷了心窍竟然把师父塞到了紫央宫,以至于现在被恶嫲嫲盯着,她根本就没有和师父亲近的机会。只有按着礼仪,对着北山墨行了她拜师三年以来最规范的一次觐师大礼。

      既是卫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懂得尊师重道,北山墨便挑挑眉坦然受了。想他一介隐居近千年的仙人,千百年不曾踏入这红尘之中,如今这一踏,便踏入这红尘的中心,皇宫这等最讲究礼教的地方,每日被一干宫女嫲嫲们唠唠叨叨着各种事宜,竟然也没有半分不适,确也是非常人也。

      反而是在这皇后长大,只离开了皇宫四年的卫妗,不过几日便烦了。由此可见,修为这种事,往往不仅仅体现在道行上。

      行完了觐师大礼,卫妗便故作威严的清了清嗓子,挥退了众人。其实她此番来寻师父。另有一番要事要和北山墨商讨。

      那就是关于师父的安置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计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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