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2013]那年那人》赝情

5、[04]胆大妄为

　　不知道韩英浩怎么安抚住了洪雅美，没过多久他就来了询问室。
　　景世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韩英浩是六班的班主任，一副学术老前辈的样子，宽边眼镜，皮肤蜡黄，灰白头发。但其实景世真还是比较喜欢他的，因为她自己所有科目中最好的就是英语。
　　老头长叹了口气，坐在景世真对面。

　　“宋老师的孩子生病了，提前下班回家了。”
　　景世真缓慢地点点头。
　　韩英浩也在酝酿到底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不清表情。

　　“其实，那天在教务室宋老师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
　　“就是你的书被撕的那天。”

　　景世真的眸光动了动。

　　“很多事情，虽然是老师身不由己，但错了就是错了。老师是学生的模范，总是这样怎么能起到正面的作用呢？”韩英浩摇了摇头，“你叫景世真，对吧？”
　　景世真抬起头：“是。”
　　老师拿起一旁的文件夹：“没有经过你和宋老师允许，就擅自查了你的资料，请你原谅老师。只是，这上面并没有提到你父母的事情，洪雅美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小姑娘的手抓住了裙子，而后又松开。或许是韩英浩温和的态度感染了她，她只发出了一个低低的应声。
　　“你父母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你……”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景世真轻轻开口，“我有时也讨厌他们，怎么就不能找点正经的工作，起码能上的了台面的。”
　　韩英浩静默了片刻，拍拍景世真的肩膀：“那不是你的错。”
　　“可是老师，他们已经死了，我都决定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为什么所有事情还都过不去？”景世真抬起眼皮，眼眶通红，“就因为我爸爸是韩国人，所以只要我还留在韩国，就要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世真啊，你的资料看不出任何事情，所有的过去都被抹干净了。可你是阻止不了有心人从别的途径窥探到当年的事情的。”
　　李秋在为了美化她的资料花了不少心思，从学校方面入手也绝对找不到任何线索。
　　只可惜，在奶茶店和洪雅美偶遇之后，她顺藤摸瓜查到了全石恩身上，那些人的嘴不如李秋在那么紧，被挖出来不可避免。

　　询问室里安静了许久，韩英浩转身倒了两杯水过来。
　　“你之前是从首尔哪所学校转过来的？”

　　景世真顿了顿：“那个是骗人的……我妈妈是中国朝鲜族，我从小都在中国上学。他们两个在韩国出事之后，我就过来了……虽然哪边都没有亲人，但毕竟在韩国的时间比较少。”
　　所以，想找个更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韩英浩叹了口气，“虽然道德上是洪雅美做错了，可摆在学校里的现实是你的确打了她。再加上她那个校霸妈妈，世真啊，可能这件事情……”
　　“我知道。”景世真微微笑了笑，“虽然最后那一巴掌我没打到，但总算已经出了气，让她丢了人，结果是怎样都无所谓。退学也好，转学也好，我等着就是。”
　　韩英浩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宋老师回来之后会怎么处理，不过她也无权做决定。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帮不了忙。”
　　只是一个任课老师，还是别的班的班主任，能够做到这步已经十分感激了。
　　景世真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韩英浩也站起来：“先回去吧，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除了宋老师，也可以来找我。”
　　景世真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了。今天值日的眼镜男李闵俊拉门进来，看到景世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下，“那个，景世真，你没事吧？”
　　景世真抬起眼皮，扯起微笑：“嗯，没事。”她站起身收拾书包。
　　今天心情不好，不去打工了。

　　李闵俊收拾好东西之后和景世真一起离开教室，下了楼就听到运动场那边欢呼声吵吵闹闹，奇怪地说了句：“怎么这么热闹？”
　　景世真看了一眼，随意抬起脚步往那边走。

　　是足球比赛。
　　从远处看，一个个渺小的身影敏捷地在绿草坪上穿梭着，没有太多拉拉队，边边角角站着有数的几个人又蹦又跳。

　　李闵俊跟上来，推了推眼镜：“哦——差点忘了，最近有校赛，应该是足球队正在练习。”
　　景世真点点头，觉得无趣，抬脚就要走。
　　“啊，那不是朴兴秀吗？个子那么大跑起来倒是很敏捷啊……”

　　景世真好奇地又回头看，顺着李闵俊的手指找到了那个又高又壮的大个儿。
　　朴兴秀一脚射进一个球之后，和他穿同色队服的人纷纷击掌，然后跑到一边抱住了一个一直在嗨、穿着校服的人转圈。
　　= =
　　“唔……果然我们南舜老大也在啊。”李闵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他们感情真好。”景世真忽然说了句。
　　“是啊，那两个人啊，我看是没什么力量能够分开他们的。据说高南舜经常去朴兴秀家里睡觉呢。”
　　“……”
　　“唉……我还想最近高老大怎么那么老实，没有闹出大事，原来是朴兴秀就要比赛了，最近不能有处分啊。”
　　景世真：“他们很能惹事？”
　　“哎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怪不得转来第一天就和高老大对着干。”李闵俊小声道，“你可别再惹他了，高南舜是京畿道的打架王，海啸先生。”

　　虽然在街头，谁都知道海啸。可在学校里高南舜并不屑于去和每个人宣扬这种事，所以像景世真这种普通人大部分都只知道高南舜是个问题学生，别没事找他麻烦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我回家了，再见。”

　　*
　　第二天一早刚进校门，正好遇到洪雅美从她爸爸的车上下来。似乎是被家里的宠爱治愈了，她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气势。迈着小步走到景世真身边，微笑：“早啊，景世真。”
　　和敌人那么温和要做什么，景世真哼了一声，加快脚步上楼。

　　洪雅美不急不躁地跟上来，“哎哟，害怕了是吗？放心吧，暴力委员会上，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景世真停在教室门前，忽然转身看向洪雅美，提起微笑：“是吗？那在暴力委员会开始之前，你也别有这么大自信比较好吧。毕竟究竟结果是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说完，不理会洪雅美的表情，拉开门走进去。

　　金孝慧看到景世真进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不知道景世真被昨天的事情伤到多少。
　　景世真早就已经满血复活，不理会一切窃窃私语，微笑地一个个招呼了个遍之后，回到座位上坐好。
　　右桌和后桌还是老样子空着。

　　宋老师过来开早会的时候，还是只字不提昨天发生的事情。期间高南舜和朴兴秀从后门进教室，前者懒洋洋地挠了挠头，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
　　这家伙，书包都是空的还天天背着=，=
　　景世真吁了口气，闲散地靠上椅背。

　　“——那么，就这样。景世真，你跟我来一下。”宋老师合上文件夹，总结发言。
　　被点到名，景世真顿了顿，刚要起身，前门就被拉开了，大BOSS老师走了进来。
　　BOSS对宋老师微微示意：“不好意思，郑老师，打扰一下。”
　　景世真又坐了回去，身后的高南舜不知怎么动了动，景世真一僵，靠着椅背好奇地和所有同学一起看着BOSS。

　　BOSS渐渐走近，对高南舜和朴兴秀二人看了又看，背着手，“高南舜，朴兴秀，站起来。”
　　朴兴秀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站起身，让开座位。
　　高南舜则要磨蹭很多，发出了好几个不愉快的语气词，才起身站到一边。
　　大BOSS回头：“会长，副会长，过来检查他们的东西。”

　　金孝慧和洪雅美面面相觑，还是起身过来。

　　包括讲台上的宋老师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全都注视着那两个站着的高大男生的桌子。
　　朴兴秀看了一眼高南舜，见后者虽然一脸不痛快，眼里充满了不耐烦，但却没什么其他动作之后，自己也转回头，垂着眼皮，不理会其他。

　　时间一秒秒过去，金孝慧翻找朴兴秀的座位，却没找出什么特殊的东西，停手之后看着洪雅美。洪雅美动作轻轻的，也没找出什么，站起来看着BOSS：“只有书和笔。”
　　景世真侧头看了看大BOSS，他皱了皱眉，抬步走到朴兴秀身边，直接上手拍了拍他所有的口袋，确认没有夹带任何东西之后又到高南舜身边：“抬起手臂。”
　　高南舜看向别处。
　　“抬起手臂！”
　　他撇了撇嘴，两条手臂张开。
　　大BOSS又是同样搜寻无果。

　　宋老师看到这里，才走到后面来：“是他们有什么问题吗？我……”
　　“宋老师，这两个学生我先带走一下。”大BOSS微微点了点头，就朝高朴二人示意，离开了教室。

　　景世真后背满是冷汗，一动不动，直到金孝慧和洪雅美回到座位、宋老师走回讲台，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她这边撤走，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松了力道，一只手悄悄到自己的后背和椅背之间，小心翼翼拿出来了高南舜大BOSS进来之后扔到自己身上的软包装烟盒。

　　这家伙，眼睛毒，动作也快，居然还真敢赌自己会帮他。
　　其实高南舜只是紧张之下随便一扔，不管景世真会不会出卖他，他死不认账就好，反正没人看见，就算谁都知道是事实，没证据就是没证据。

　　下课之后，万能的同学不知从哪个途径挖来的消息：京畿奶茶店一个打工的学生举报高南舜和朴兴秀抽烟并欺负同学。
　　京畿奶茶店……

　　“京畿奶茶店？这不是景世真打工的地方吗？”洪雅美看过来，讽刺道，“还能连名带姓的举报，恐怕是认识他们的人吧。”

　　= =她就知道。

　　平时在店里的确能看到那两位祖宗在街头巷角干一些坏事，今天扇扇小同学嘴巴啊，明天撬一撬自动贩卖机啊。大概是店里一直很看不惯校园暴力的那位前辈干的，还是从景世真嘴里知道了高南舜和朴兴秀的名字。
　　所以说，景世真还真不完全是无辜的。

　　她吁了口气……算了，就当刚刚帮高南舜隐藏是还他人情吧。
　　起身去了小卖店，买了几样零食用袋子装好，回教室的路上刚好遇到从询问室出来的高朴二人。

　　一见景世真，高南舜停住了脚步，这会微噘着嘴看起来格外安静。
　　景世真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下不为例。”
　　高南舜也没拒绝，直接接过了袋子。

　　朴兴秀在一旁看着景世真离开，高南舜一句话也没多说，奇怪地问：“你让她去跑腿了？”
　　高南舜瞥他一眼：“没有，是她自己要买的。”

　　“……”朴兴秀挠了挠头，没再坚持这个话题，“那个……你到底藏在哪了？我早上还看你装书包里了。”
　　高南舜笑，从手里的袋子中拿出了一盒零食，摇了摇，发出几声响声：“在这儿。”
　　朴兴秀静了几秒：“阿西……”

　　这件事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照片没有录音，最终也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只让高南舜和朴兴秀各自写了一篇检查。校内义工不是不可以，但是鉴于这两人很可能最后把义工变成毁坏公物，学校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