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九方寻

2、何时云尽倾《银凰篇》中

　　面对二人的目光，玉白肃清脸容，一脸平静的回答。「我不答应。自从龙凤二族消亡以后，我和紫曦彼此相依为命，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绝不会丢下她。」
　　紫曦抬眼，被玉白话中的真诚所感动，心神俱乱。「玉白，为什么……从来我都只是在拖累你……你这样做……不值得……不值得……」
　　「紫曦，我们生死相共，我不会丢下你一个孤单的存在。」玉白温柔的笑着握住她的手。
　　「玉白，你可想清？要是真的这样做了，父上定容不下你的忤逆，到时候——」
　　「我不在乎。」玉白打断了她的话。「只要紫曦一直在我身边，那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紫曦闻言，瞪大眼睛，并开始使力把手从玉白掌中抽回来。
　　「紫曦。」苍龙玉白忽然扭头看着她，静静的只是专注于她一人。「你愿意陪我至天崩地裂吗？甚至收回作为神人的信仰，不信天、不服地，从此我们只有彼此，你愿意吗？」他似是问得平静，但金眸中涌现的着急、发际若隐若现的汗珠却显出他绝非眼见的云淡风轻。
　　他们……玉白果真用心良苦。璃容把视线放到两人交握着的手上。
　　玉白……
　　一直温柔对她的玉白、一直陪在她左右的玉白、一直容忍着她的任性的玉白，会说出他们是家人的玉白、会说绝不丢下她的玉白、就算在担心会被拒绝，但依然笑着问她愿意吗的玉白，这么温柔、贴心的玉白，她会说不吗？她能说不吗？
　　银凰紫曦一怔，心中的柔软处被他触及，一些一直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情感似乎也被玉白这几句话给解封了。「我……」
　　苍龙玉白看到她犹豫的表情，心中一痛。是不愿意吗？所以看上去才会这么的为难？
　　对上玉白带点受伤的目光，紫曦脑袋一热，本来还羞于说出口的话马上顺畅的溜出口了。「我愿意。玉白，我愿意，只要是你，就算是要了我身为神人的骄傲我都愿意。」
　　就在二人盈盈相望之际，本来晴朗无云的天际突然变得混沌无光，三人对着的天空更是纠结了一团黑云，闪光雷声夹集其中。
　　风青璃容立即担忧的望天。「风息云变，天意难测，你们的决定大有可能触怒父上了。」
　　紫曦、玉白的手握得更紧，二人仰望天空，脸上阴晴不定。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失去对我最重要的。」
　　璃容轻轻笑了。「玉白，原来温柔……只是你的保护色，真实的你其实比谁都要冷漠，也许就是要这样的冷漠，才能让父上指定要你来坐守天界。」
　　「遗憾的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应着玉白的话，在黑云中盘踞良久的雷电一一打下，其中一道擦过紫曦的衣袖落到地上，惹起阵阵焦味。
　　玉白连忙搂过紫曦，泛起青根的手背显出他内心的动摇。
　　「父上生气了……」璃容喃喃自语。
　　玉白暗自咬牙，内心再次因璃容的话而有所迟疑。他们……连天都不同意，是吗？
　　「玉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谁在阻挡，只要你不先放开我的手，我就不会放。」紫曦的银眸中有着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可是……紫曦，我不舍得，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
　　璃容看着天空又将形成的雷电，不禁蹙眉。「玉白，这是父上给你最后的警示，要是再来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这次的雷落在紫曦身旁的是警示，那下次呢？如果天道真的怒了，那雷会落在那里？紫曦的脸上？心上？甚至……是身体？
　　想及此，苍龙玉白的心冷了。紧搂着紫曦的手不由慢慢的松开。
　　放弃吧，如果不想她受伤就放弃吧……
　　「玉白……」感觉到玉白无言的疏离，紫曦无助的叫着。失去了那微弱温暖的她眸子里仅余的光芒都褪去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不……别这样，紫曦，我会心疼。
　　玉白望着那对暗下去的银眸，心里的迷惑却渐渐得到解答。
　　——「化蛇你不明白，本就孤身一人的你，又怎会明白失去族人的痛苦？当你在意的人都消失了，死亡、杀戮……甚至是逆天，其实都不再可怕。」
　　如果连他也离开了，紫曦……会变得更孤寂，他不要，他要用一世的温柔去温暖她，所以……
　　——「玉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谁在阻挡，只要你不先放开我的手，我就不会放。」
　　他孤高冷傲的紫曦呵，是什么让你这么勇敢？不怕受伤？不怕痛？……不怕死吗？
　　他悄悄的再次握住她的手合上眼，恍惚听到了她的回答。
　　——不怕，因为玉白会一直陪着我，这就够了。
　　呵，对，只要有你就够了。
　　他不会再退缩了。
　　他张开眼，拉起紫曦冰冷的手，笑着低下头，轻轻的吻上那只他不会再放开的手。「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银眸闪过泪光，银凰紫曦笑了，那一瞬，她灿美如夏花。
　　轰隆！
　　乌云越发浓厚，掩盖了整片天空，紫蓝色的雷电闪光布满天上蓄势待发。
　　轰隆！轰隆！轰隆！
　　万道惊雷一同落下，残忍的打向那紧抱着二人的身上，玉白见状连忙抱过紫曦转了一面，硬硬承受了那万道雷击。
　　一旁的璃容看见不由掩住嘴唇。玉白自始至终都紧紧包着紫曦，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可是受过天道怒火的万道落雷后，玉白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咳！」玉白嘴角滑下一道血丝，他勉强的张大双眼，看到紫曦眼泛泪光，不禁大惊。「是……咳咳，哪里受伤了吗？」
　　「不，受伤的是你，玉白……」紫曦难忍哽咽。
　　玉白本想弯起唇角让紫曦安心，却又看见一道雷已至身前，只得用尽仅余的力量把她推开。
　　即使已经满身伤痕，他想的依然是保护她。
　　以身护君，只愿君好。
　　「不！」紫曦站稳后见此，银眸泛红，扑上前抱紧他。「不要再推开我，我们同生也共死。」她仰起脸，眼中有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紫曦……」玉白合上眼眸，低下头把脸颊贴上紫曦的。「后悔吗？」
　　紫曦张大双眸，望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仰起脸把话喂进去。「永不。」
　　她漫长的人生里，一直都在失去，是玉白执起她的手告诉她，她还有他。
　　一直都是，一直都在。
　　所以，她不悔。
　　风青璃容在一旁急红了眼，她合上双手，诚心向天恳求。「父上息怒，苍龙、银凰二人已受过惩罚，还请父上手下留情。」
　　紫雷忽然停下了，乌云也慢慢的散开。
　　这是？风青璃容欣喜的仰望天际。「雷消失了……」
　　消失了？玉白一震，垂眸摸了摸紫曦吓白的脸颊。她没事……那就好，那就好！他放下心头大石眉眼一松，突然双眼一闭倒在地上。
　　「玉白！」紫曦蹲下身扶起玉白，得知他只是因脱力而昏睡才松了口气。
　　她也滑坐地上，背靠着玉白，缓缓带笑不由自主的陷入梦乡。
　　「真是的……不过这样就——唔？」璃容哭笑不得，本想就此离去，可是天上又落下两道银光。「难道？」她连忙走上前却被一道隐形的东西给阻挠了。
　　她看着二人的身子被银光所掩盖，浮在半空中。
　　「紫曦！玉白！快醒醒！」她用力的搥着，可始终唤不醒他们。能这样做的，能控制、阻挡神人的只有父上天道而已……
　　想来，刚才的让步不过是想先让他们放下戒心罢了。
　　她怎会这么傻？是她害了他们。让他们白欢喜了。
　　银光渐盛，包裹着玉白的光往他的胸口处靠拢，催成一道利箭，穿透他的心脏后又变成环状，银环光芒大发，从玉白的身上勾出一把手杖，杖长尺余，以晶石为首，绯玉为身，红芒在内隐隐的流过，显得晶莹剔透。
　　手杖飘到玉白的头上，围着他打转，银环再次回光状，紧紧缠上手杖，手杖发出红芒迎上，两者相互角力，谁也不见退让。
　　而飞向紫曦的银光分成两份，一份光芒变强变大，绵密而强力的压制她，一份留在旁边，化成千百道利矢，亮得刺眼的尖头无不是对着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额上满是汗珠，身子也慢慢弯下。
　　她咬牙默默的忍耐，汗珠流了一颗又一颗，银光再次变强，夹得她吃痛，忍不住那一声痛呼。「啊……」
　　绯玉手杖上的红光一缓，玉白抿紧唇闷哼一声，红芒开始慢慢消退。
　　风青璃容在一旁看见了，马上看向玉白，但见他脸上尽是痛苦，嘴上却挂着一抹极淡的笑，然后任由银光步步迫进，把绯玉手杖缠紧扭碎。
　　「玉白，你竟然为了不让紫曦痛苦而选择放弃反抗……」她那对绿瞳似乎添上水泽，话句间满是难以置信。
　　在绯色碎粉散落后，苍龙玉白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尽数散去，平静的平浮空中，任由银光在身边缓慢的流动。
　　银凰紫曦也顺从了银光的意向，两手抱紧双膝，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时她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银矢发动，没入她的脑门后消失不见，半晌一个银色的水珠形花细浮现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
　　璃容咬实嘴唇，泣不成声。她也是神人，看见天道如此不仁，教她如何不心寒。
　　望见二人似要随银光而飞走，她终于忍住冲动，看向天。「孩儿化蛇，敢问父上打算如何处置苍龙、银凰？」
　　天上白云像是被人操纵，分成几份又合成一团，最终成了一句话。
　　——苍龙玉白抽去情根，坐守天界，成一界之尊。银凰紫曦记忆永远封印，陷入长眠，直至三界平定。
　　怎么会……
　　璃容跌坐地上，连银光带走了两人都没能回神。「那……他们怎么办……玉白、紫曦……」

作者有话说

　　呃，我寫得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