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 EVENT》想到哪写到哪

7、第 7 章

　　袁非快到酒店的时候刚好撞上下班高峰期开始，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堵了整整二十分钟，眼见着婚礼就要开始了，只好付了钱，就此下车，穿过一排排车流，大概是穿了裙子的缘故，总觉得过往的人都在看她，这让她很不自在，只好埋着头加快步伐往酒店走。
　　到酒店路也很好找，两人结婚的照片印在百年好合的kt牌上，放在电梯口，袁非等电梯在等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大量了一番，照片上的女人似乎不是上次见面的那位，又是新女朋友吗？这次的速度真快。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是侧对着镜头，男士搂着女士的腰，含情脉脉看着对方，这让袁非觉得匪夷所思，感情这东西，当真去得快，来得也快吗，上次见面还拼命买醉吼着这辈子不结婚的人，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想到这里，又想起范萌白天那句“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是吗？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袁非自顾摇头，按下要去的楼层。
　　门口签到处的人已经撤了，想是婚宴已经开始了，她草草在签名薄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推门进去。
　　果然已经开始了，新郎新娘已经进行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会场太大，袁非一时也找不到秦祯到底坐在哪一桌，自己这样胡乱乱走好像也不是特别好，索性就近找了个空位落座，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这一桌离会场最远，应该都是些关系不太近的人，稀稀拉拉坐着，有人百无聊赖看着手机。

　　秦祯倒是袁非一进来就看到她了，礼堂门很高，显得她个子小小的。秦祯看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嘴里忍不住念了一句“笨得要死”，撑着椅子靠背站起来。
　　“哎，你去哪啊，哥们儿马上上台致辞了。”
　　秦祯笑着拍了拍胖子的肩，绕过桌子往后面走。

　　这个时候婚礼开始进行致辞的环境了，先是男女方的家长，女方爸爸是位老师，带着学究的眼睛一副慈祥的样子，娓娓说着新娘小时候的事情，不时逗得大家笑，可最后，还是得回到嫁人这件事上，这时候就不免有些伤感，毕竟嫁出去的女儿了，父亲眼角开始有些微湿，可最终还是慈笑着握住新娘和新郎的手。
　　袁非看到这里有些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结婚的时候，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父母什么的没有概念，亲人那个席位也只是坐了特别疼她的孤儿院院长。本来新娘出场应该由新娘的父亲牵的，可袁非没有，自己一个人走似乎又怪怪的，所以是秦父当时牵着她。
　　她记得结婚那天她其实有些怕，身体一直发冷，直到秦父牵着她的手，秦父的手很暖，他应该是感觉到袁非的不自在，在即将开门之前，拍拍她的头说：“丫头，秦祯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爸爸，看爸爸不打断他的腿。”
　　那是袁非第一次看到秦父笑，平时都是严肃的一个人，如今笑起来，眼里满是疼爱。
　　后来到该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的时候，秦祯正要接，秦父却往回拉了一下，另一只手指着秦祯，带着警告意味，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了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父女儿出嫁了，秦祯是女婿呢，倒是秦母在下面笑得合不拢嘴。
　　想到这里，袁非鼻子一酸，有些忍不住，婚礼这地方，真是容易让人感动。

　　秦祯从最边上绕过去，花了些时间，走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一桌稀稀拉拉几个人都是自顾做着自己的事，大概都是来递个红包吃两口饭就会撤了，只有袁非挺直了腰坐在那里，专注看着台上。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袁非没有发现，仍然看着台上。秦祯一手支着头，打量她。
　　这条裙子整体看着没什么挺保守普通的，可背后却露了一大片出来，但袁非偏瘦，背上线条特别好看，裙子下摆是向外撒开的，带着点女孩子的俏皮，再加上袁非穿了双薄款的平底短靴，秦祯唇角扬了扬。
　　“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袁非一直专注在台子上，突然有人凑到自己耳边出声，免不了被吓得抖了一下，回头看到秦祯似笑非笑的脸。
　　他的五官本来就比较立体，现在灯光比较暗，更是显得英挺，那双眼半垂着，睫毛覆下来一大片。
　　秦祯看清袁非的表情后愣了一下，今天化了点妆，嘴唇水水润润的，刘海难得往旁边梳了露出额头，她的头发有些长长了，扫在肩上，柔柔软软的，可她这是，在哭？
　　从前到现在那双眼里大多都是冷漠和麻木的空洞，而今却红红的，含着泪水，在那双眼里，他难得的看到了情感。
　　袁非觉得窘，又转过脸，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而秦祯手快，扣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拉，她不得不又转过脸看他，灯光昏暗，秦祯凑近了她，就在几乎快要吻上她的距离停下，他眼神乍一看轻佻，可仔细看，里面从来都带着些犀利，像是看透了这世界所有人和物，袁非不喜欢和他对视，很快垂下来眼睑，听到秦祯轻笑，然后有柔和面纸抚上她眼角。
　　“哭什么呢？”
　　他低着声音，到了话尾轻轻叹气，袁非突然脑海里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温柔的神色，那个时候他也是问她“哭什么呢？”
　　袁非吸了吸鼻子，自发接过面纸：“没，我去趟卫生间。”
　　她起身往门外走。

　　台上的婚礼依然顺利进行着，刚开始氛围大多偏安静，而现在到了新娘抛花球的环节，主持人慷慨激昂地炒热着氛围，让单身女生都聚拢在前，刚开始大家还矜持着，只有一两个人站起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接二连三地往台上聚，袁非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突然看到这景象，呆了呆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厅，谁知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也被人推挤着到了人群的中间，她垫着脚尖往台上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大概是新娘要抛捧花，可自己已结婚不应该来凑这个热闹了，她挤了几次却都没挤出去，只好仍由人群笼着。
　　台上新娘已经背过身，数着一二三要开始抛花。
　　一、
　　二、
　　三！
　　捧花从新娘手中脱离，带着祝福，带着愿景，越过璀璨的灯光、人群，一双双伸出的手，刚要下落却又被争夺的手抛得更高，有时候大概就是这样，越是争的越是得不到，反而是不争的人最后得到了它。
　　所以当捧花砸到袁非头顶的时候，她条件性地伸手，然后这束花便不偏不倚地刚好到了她手中。
　　周围一片唏嘘，唯有她愣住。
　　台下众人开始起哄，台上主持人一把把她拉上台，示意她说些什么，她背对着台下，露出大片的背和笔直的腿。
　　“我靠，这身材也是绝了！”同桌有人窃窃私语，秦祯不太满意眯了眯眼。
　　等到袁非尴尬从台上下来，秦祯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她有些不解。
　　“不冷给我披着。”他语调微冷。

　　秦祯难得没有喝酒，以“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我要开车载我的老婆离开”为理由，挡了无数杯，有些时候挡不掉的，他就侧过头盯着袁非看，袁非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外套将她衬得小小的，她无语 ，默默接过酒杯。
　　袁非是那种，不容易醉的人，一杯杯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她会有些晕，会变得活波话多，可意识倒是清清楚楚的。秦祯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就很喜欢在不同场合骗她喝几杯。
　　两人从婚礼顺利脱身之后，袁非已经有点点晕，但这种晕让她感到舒畅，就像平时憋久了的人忽然得到了放松。
　　她坐在副驾的位置，手里依然捧着那束花。
　　“你个已婚人士上去凑什么热闹呢。”他看了眼花，笑她。
　　“可我马上就不是已婚了。”她回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秦祯盯着她，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边，他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忽然缩了一下。
　　“最近，单位进了个小孩子，总喜欢缠着我，他说我这么闷的人，男人是不会喜欢的。”袁非拨了拨手中花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我？”
　　秦祯看着前方，没搭话。
　　“你不是喜欢那种胸很大，头发很长很卷，风情万种的类型吗。”她继续说。
　　“什么？”这次轮到秦祯惊讶。
　　“我有一次在你的房间，不是我们家的那个房间，是爸爸妈妈家，翻出好多海报，不是同一个女人，可大多都是这种类型。”
　　秦祯一口气哽住，那大概是以前上学那会，青春懵懂少年对女性充满幻想，他有些懊恼，那些东西怎么竟然还在。
　　“男人吧，大概都喜欢这种吧，我们台有一个绰号小台花的播音员，就是长得很好看，长卷发，总是穿很修身的裙装，那种细细的高跟鞋，笑起来，人都要酥掉了，每次看到她，身边一定有不同的男人在，你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啊？”
　　“袁非，你看到的那些都是过去，每个男人都会那样一段时间的，但那已经过去了，那些东西，我不记得为什么没有扔，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成熟的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声音慢慢软下去：“我也即将成为过去了是吗？”
　　忽然间，秦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难受，他皱着眉。
　　成熟的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他现在竟有些不太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