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 EVENT》想到哪写到哪

26、第 26 章

　　袁非从老旧的小区出来，她有些慌，掏出手机，快要没电了，她急急忙忙从通讯录里翻出许庭的电话打过去。
　　“喂，许姐，你还在台里吗？我这边有进展了。”

　　待到她打车回到台里，许庭和黎选都在。为了避嫌，三人最终还是决定去到附近的咖啡馆。
　　“说说你的。”三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许庭对袁非说道。
　　袁非点头，摸出手机，插上电源，点开下午录制的视频。
　　从第一分钟后，黎选倒抽一口气，许庭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严肃。视频的画面远比他们想象中震撼。

　　“我叫罗毅。”视频里的人语调平淡地讲完后，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和墨镜。镜头下他的脸非常可怕。
　　“吓到你了吗？”他像是在微笑，可那微笑却让人感到非常渗人，脸颊上的皮肤是非常明显的凹凸不平，甚至因为左边脸颊明显的伤疤使得左边的嘴角扬成了奇怪的角度，他垂了下眼，手指指了指右边耷拉着的眼睛：
　　“这边眼睛也是，完全看不到了。”
　　罗毅的声音很低，吐字略有些模糊不清，隔着镜头可以从他身上感受的很强烈的阴郁的气息，让看的人感到非常难受。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叫徐超，”他顿了顿：“平时很喜欢和老师顶嘴，比较皮的那种。”
　　“我们上初二的时候，有些课的老师做了更换，其中包括体育老师。”他再度停了下来，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
　　“那个体育老师，平时和我们相处也没什么，刚开始觉得他人很好，后来，有一次，徐超开玩笑顶了他一句话。”
　　“刚开始我们也觉得没什么，大家笑了笑就过去了，但是后来我发现徐超渐渐变得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经常请假，话变得很少，基本上越来越独来独往，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夏天，但是他穿着秋天的长袖校服，整个人严严实实的。”
　　“我们以前关系不错，所以我就问他，但他一直说没什么，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他脖子有淤青，那个样子就像被人掐住脖子造成的，我又问了他一次，那次我很气，因为他依然什么都不愿意讲，后来我们吵了起来，记得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别管我，离我远点’。”
　　“我想他可能是被高年级学生的欺负了，于是有一天放学，我就悄悄跟着他，看到他去了体育器材室，然后……”
　　然后就是视频残忍上的那一段。
　　再然后，罗毅的拍摄被发现，悲剧又降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所以你身上的伤都是？”袁非问道。
　　罗毅点点头。
　　“徐超呢？”
　　“死了。”
　　“死了？”
　　“跳楼，从学校办公楼上面跳下来，当场就死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没有深入调查吗？”
　　“有。”罗毅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嘴角开始略微抽搐：“我有找过校长，像他那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当老师！”
　　“校长怎么说？”
　　“校长……校长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就开除我。后来好像警察也来过学校，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调查没有任何处理。这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个体育老师的名字叫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忽然抬头，盯着镜头，眼神中带着恨意：“邓京。”

　　“罗毅在初三那年就退学了，”袁非关闭视频，补充道：“邓京的暴力并没有随着徐超的死亡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罗毅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一个人养着他，事情发生后，母亲找过学校，可这样没有背景的普通百姓对上有势力的邓京，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家里也没钱走法律渠道。只能这样算了。”
　　“这些年，罗毅退学后就没有再出去读书，一直呆在家里，他母亲也受了些刺激变得神经质、敏感、多疑。不接受任何外界的来往。”
　　“哎，”袁非叹了口气，心里感到沉重：“校方那一层的关系还要深入查一下。”
　　“关于此，黎选这边也有些收获。”许庭沉着讲道。
　　“嗯，我从校工方面入手，找到学校比较资深的一个校工，讲到过一件事，”黎选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那时候的体育老师邓京经常放学后留学生到体育器材室做器材整理，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因为东西忘在学校里回去拿，经过器材室的时候听到有声音，才上去看了看，当时只通过窗户，隐约看到是有两个人在里面，其中一个就是邓京，拿着棍子直接打到另一个人身上，特别狠。那时候他刚刚到这所学校工作，隐约其实知道学校也会有些阴暗的地方，但是怕丢了饭碗一直不敢讲，也是最近快退休了，良心上总觉得过不去，才终于说了出来。”
　　许庭点点头：“这下人证物证都有了。”
　　“不过我还查了下当时学校的教职工档案。”黎选翻了翻笔记本上的记录，再补充道：“邓京的母亲是检察院院长，而且当时B市的副市长是他姑父，这大概是所有人不敢动他的原因。再后来他持续调职升职，也和当时的校长有很大关系。”
　　“校长是？”许庭问。
　　“就是现在的教育局局长。”

　　袁非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脑髓深处的某根神经忽然剧烈地被绷紧，咖啡馆内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一瞬间像是被消音了一样，周围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到那个名字她听得特别清楚。
　　“现在的教育局局长，秦学舟。”

　　那个严肃又温暖的老人，那个她称之为“爸爸”的男人，那个在婚礼上牵着她的手坚定往前走的人。
　　秦学舟，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