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空余风》苏棱

26、三心不可得2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其在追求错误的东西。
　　现在心不可得，识得现在心非心，只不过是随境而生之妄念而已。
　　念念不忘，然其转瞬即逝。
　　现在本就如水中月如镜中花，本不可得，方不可得。
　　是夜，初春料翘，山间野兽许是怕冷或是还未从冬眠中醒来，山间静的只能听到龙马和八戒沙僧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回荡在这山间。
　　悟空躺在树上枝丫间，盯着敖巽眯着眼想着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细想那日葫芦中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
　　空旷原野上月亮格外的圆，光芒淡淡的洒在整片原野上，龙马趴在地上睡得呼呼直响，三藏和衣躺在袈裟铺就的地上，敖巽为其盖了一件衣服，八戒躺在沙僧身上，拉着他的手啃着，嘴边哈喇子直流。敖巽把他从沙僧身上拉下来，差点被八戒拉住她的手塞到嘴里啃，还好她躲的快，刚准备看看树上的猴子时，她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她，敖巽转过头，对上他炯炯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上去，去告诉他，告诉他你和他的过去。
　　另一个说：快转身，他是有大修为之人，你不能阻碍他。
　　“我……”想告诉你，“我要睡了，你也快些……”
　　敖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若有若无的飘在她脸上，她也没有用手去拨开，看起来竟有些让他心里某个空空的地方好像有了一个石子投了进去回声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
　　悟空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烦乱之意突然就涌上心头，冷声道“俺老孙不用你关心，说说吧！你跟着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敖巽不知是夜太凉还是她心凉，扯起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自语道“是啊，我到底要干什么？”
　　悟空斜斜一笑，眼睛又不自觉的绕回到了敖巽身上，她用手拨开了头发，轻轻的别在耳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他想。
　　半晌，她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就当我是一心向佛吧！”
　　随着夜里凉风一同飘进了他的耳中，霎时，凉意袭来。
　　他顿了一顿，其实从开始但现在他都从未怀疑过她，第一眼见她竟有种从灵魂深处而来的熟悉感，否则以他的性格哪里会允一个女子跟着他们一起去取经。
　　再后来，因着她法力还算是高强，竟是比老猪和老沙还有用处些，与他也更有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间的想法。
　　况且她还救过他。
　　只是，不知那瓶药她还是否留着？
　　“一心向佛！？”他跟着念了一遍。
　　又道“小紫龙，俺老孙只是吓吓你，看你脸白的。”他从树上跳下来“还有……”
　　“你还是早些睡吧！”
　　敖巽着实是心虚的，默默的点点头。
　　第二天上路时，气氛便有些怪，大家都静默着。
　　突然传来八戒的声音“师父，你看那边过来了一个老妪和汉子。”
　　他又瞧了瞧悟空，悄悄的说了句“不知是不是昨天那女子的家人？”
　　他声音虽小，可几人却都听得清楚。
　　沙僧跑到敖巽身边“怎么办，怎么办啊，小龙女这里除了大师兄最厉害的就是你，怎么办啊？”
　　敖巽也看了眼那边悟空“是妖怪杀了有什么好怕的！”
　　沙僧点点头，是啊，妖怪被打死，这很正常，也就微微松了口气。
　　“待我们问清楚再说，悟空你切不可冲动！”三藏说。
　　悟空此刻倒是毫无紧张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是，师父！”
　　待几人相遇，那个汉子便问到“不知几位师父有没有见过一女子，贱内昨日送饭于我，迟迟未归，老母担心便和我一同来寻。”
　　“我们没见过。这荒山野岭的，哪里还有个人啊！”八戒贼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三藏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心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和他们解释。
　　“大师，日头正烈，不如先随老母一同去不远处的茶竂歇歇脚，我再去寻一会。”那汉子样貌倒是诚恳，悟空却早已看穿，将金箍棒不动声色的拿在了手中。
　　三藏正欲开口，八戒却早已上前，悄声与他说“师父，你就让他去，我们先带着老人家去茶竂，也好与她解释一番。”
　　三藏也只好点头。
　　悟空窜到了那老妪面前，对着那汉子道“放心，俺老孙定然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你最好走快点，俺老孙一会儿再去寻你！”
　　那汉子笑着道谢，眼里却分明闪过一丝狡猾。
　　悟空看在心里，却不动声色，扶起可那妖怪化成的老妪，走在最后。
　　两鬓斑白，满脸皱纹菜色满布的老妪突然泛起了一抹的邪异笑容，压低了她嘶哑的声音“孙悟空，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啊？”
　　悟空闻言捏紧了她的手臂，轻轻一笑，用金箍棒挠挠自己的猴毛“俺老孙想杀你随时都可以，不过看你这么辛苦，不如陪你多玩会儿！”
　　那白骨精变成的老妪一笑，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方龟裂了的土地，纹路多又散乱，看起来竟有些吓人。
　　悟空无声一笑，“扶”着她走着。
　　待到了茶竂，三藏就和那老妪细说起了昨日之事。
　　老妪拉着三藏便要去见官，眼里却又别的想法。
　　悟空却是听得烦了，不耐烦的掏掏耳朵“真是聒噪！”
　　一棒子打了下去，白骨精似早又预见一般，化作一缕青烟而去，只剩下一具尸体还瞪着眼睛，两行浊泪正缓缓流淌着。
　　三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半晌没说话，最后闭起眼，双手合十，念起了紧箍咒。
　　那种痛苦，敖巽觉得自己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只见那边悟空捂着自己的头，不停的撞击着柱子，最后整个茶竂竟是被他撞倒了，地上不一会儿也被他砸出个深坑来。
　　敖巽竟有一刻想杀死眼前的三藏，拿出白练铃的刹那，沙僧跪在了三藏面前，声泪俱下“师父师父，你别念了，大师兄他会疼死的，他知道错了，你快停下来啊！”
　　八戒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
　　敖巽顿了手中的动作，就听见他求情的声音“师父，差不多就行了，我看死猴子也知道错了！”
　　敖巽收起白练铃，也跪在三藏面前，龙马一下子冲到了她身边也跪了下来，敖巽抚着它说到“师父，你停下来，看他怎么说啊，即使是妖怪都有申辩之机会，您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三藏睁开眼，也便停下了嘴中咒语。
　　悟空像是从地狱中获得重生一样，躺在地上，久久不动。
　　过了半晌，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跪在三藏面前，冷声道“俺老孙没错！”
　　就是今天紧箍咒让他疼死在这里，他也觉得自己没错。
　　敖巽别过脸去，他还是以前那个猴子，他还是！
　　三藏看向远方，淡淡说到“悟空，也许你我师徒缘份已尽，你桀骜难驯，我当不起你师父……”
　　最后一句话却是伤了心的，三藏无法掩饰话语中的悲伤，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只听他说“……你走吧！”
　　你走吧！
　　你走吧！
　　悟空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般“师父，俺老孙要护你西去的啊，大恩未报，你要赶我走？”
　　三藏摇摇头“所谓恩情，你清我楚，你早已报！”
　　悟空自出了五指山，便只知随取经人西去取经，他突然赶他走，这天大地大，他竟是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只觉心中尽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敖巽想，悟空要是负气而走，该有多好！
　　天大地大，他去哪里，哪里就是她之所在。
　　悟空只是不想走“要俺老孙走可以，解了我头上这个紧箍咒，也好叫我少了个羁绊。”
　　三藏心里一想，菩萨也没有教过他解咒之法啊！
　　“菩萨只给了紧箍咒，没有松箍咒。”
　　“那还请师父找到了再赶我走！”
　　三藏沉吟一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