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王牌》神**鸨

14、尘土纷纭

　　霎时间，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杯盏内气泡炸裂的细小的咕噜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仿佛累累而响的衅鼓一下一下敲击着人心。

　　灰原看着工藤，瞳孔在极度紧张之间缩成一个深褐色的小圆点。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那么害怕，伸出手搓了搓手肘，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别人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的表情很僵硬，脸上挂着的笑容像是虚浮在唇角，轻轻一抹就能擦去一样。

　　她低着头，注视着桌子上的那只茶杯，低声道：“看来......情况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她又将头低了下去，使淡褐色的刘海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放弃东京这块地方的。”

　　工藤想了想，首先简略地跟她形容了一下Edward这个人，但是灰原有些茫然地摇头，她说道：“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也从来没有听父母和姐姐说起过他。我只知道组织里能人辈出，有很多不下于我父母的优秀科学家和医生。”

　　工藤略一沉吟，问道：“那么嘉士伯呢？你听说过没有？”

　　灰原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那种仓皇慌乱的白色几乎无从遮掩。她显然是知道这个人的，但是，一来，她不确定嘉士伯到底和她父母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二来，嘉士伯也参与了APTX-4869的制作，他的确是在自己研究过程中的后半程加入进来，却一个人挑起大梁将整个实验提速了一半的进程，而且在医学领域上带给了她很多的启发。

　　要说APTX的缺陷、破坏性以及强大性她都一清二楚，但从未听说过嘉士伯将缺陷全部改良优化，可以达到实现人类基因清洗计划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自己的父母一定有着联系，而且如果真是如他所说——组织正在进行这个阴谋，那么，这次掀起的风波和浪潮比三年多前的那次大得多。

　　博士在一旁听着，担忧地看着灰原有些发颤的手指，拍了拍她瘦小的肩，劝慰道：“别担心，哀君。以后让工藤君带你想办法去问问那个人也好，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情况。”

　　灰原沉默了一秒，忽然一把拉住工藤，用力地扣着他的手腕：“带我去找嘉士伯，我有话要问他。”

　　工藤点头，一口答应：“这没问题，不过，灰原，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确认一下。你要不要来一杯热巧克力？调整情绪很好用的。”

　　灰原深呼吸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工藤起身离开之后，她看了一眼远处柜橱抽屉的位置，两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绞紧，面容上却渐渐恢复平静。

　　不一会儿，工藤拿着一杯热巧克力回来了。灰原道了声谢，双手接过后浅啜一口，说道：“工藤，你想问什么？”

　　工藤笑着摆了摆手：“你不要这么严肃，我又不是在审问你。只是几个问题而已。”很快，他敛了笑容，认真道：“关于APTX，能再做一些详细的性状描述吗？”

　　灰原点了点头，凭着这些年的摸索而渐渐掌握着的药物基本资料她早已能倒背如流。

　　“APTX是一款能直接攻击人类精神海的精神性毒药。无论是哨兵和向导，它都能无差别地夺取精神海的领域，甚至在人体中产生变异，能等比例地缩小精神海，从而使人体各机能水平回到幼年时代，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工藤在一旁认真地记着，这些东西他都要拿回去给白马和其他不知情的组员看。

　　他向灰原问道：“我虽然只接触到一点医学上的皮毛，但是关于精神海部分我想我还是能说明的。它关联到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与大脑的神经中枢紧密相连，就像福尔摩斯提及的‘思维小屋’，在每座小屋中都有动物的具象化身，而它们也就是我们的精神体，与我们本人的意志和思维紧密相关。但是APTX又是怎么能直接作用到精神海呢？”

　　灰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巧克力，说道：“这其中涉及到了庞大的医学生物工程，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明白的。不过，这其中的转化过程就相当于把一整堆积木全都推倒之后再重新组合一样，有些人遭受到药物攻击后，精神海崩塌再也重塑不起来，那么这个人必死无疑；反之，如果能存活下来，就是发生了最高等级的变异。”

　　她顿了一顿，抬头望了望天边微黄的景色，心情沉肃得像郁积成堆的雨云。

　　“至于解药，它和APTX对精神海的作用则完全相反——推倒之后再建立一个更大的，而之前研制出来的失败品则没有强大的塑造力，所以才会产生一定的抗药性并越来越强。”

　　工藤点点头，然后看了看灰原：“现在，他们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灰原一耸肩，摊了摊手，脸上有一缕意味不明的笑容，但这其中好似并没有融化入巧克力的暖意。

　　她说：“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解药已经制作了出来，用在了你身上而且得到了第一步的成功。我再怎么打算，都是无所谓的。”

　　灰原站起身来，并不愿意再和工藤交流下去。她走到玄关旁边，向工藤的方向侧了侧头说，道：“你应该还有事吧？那就回警局吧，我自己会去找嘉士伯问话的。我有事，博士你带我出去一下，工藤你自便吧。”

　　大厅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博士忽然叹了口气，走到灰原身边，拿出口袋里的车钥匙，问道：“哀君，我们去哪儿？”

　　此时，工藤却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直追上那个小女孩的身影，语气沉稳：“你走上的弯路，并不代表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难，也有可能是你恰好遇见了它，并勇敢地选择了它。所以，走得好与不好，并不能归咎于你一个人，你也不必对于制造出APTX怀有罪恶感。如果你不想看到优化之后的APTX来残害更多的人类，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从工藤话里的“恰好”开始，灰原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处暖融融地一跳，似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拨动了一般。她回头望去，看见那名侦探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的远影，说道：“工藤......你到底想说什么？”

　　工藤对她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车钥匙。

　　“恢复你原本的面貌吧，加入我们的重案组。”

　　一个小时后，灰原吃下了放在客厅橱柜抽屉里的解药，变回了宫野志保，与工藤前往去向警视厅的道路。

　　她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衣裤，整个人显得平静而低调，脸上架了一副平光的无框眼镜，镜腿却是炽烈的金属红——那是属于宫野身上和内心深处唯一一点亮艳的色彩。

　　工藤开着车，情绪也很平静。他对于邀请宫野加入重案组一事很有信心，因为他早就从宫野的一举一动中观察出她依然有心想与组织抗衡，只是看不清她的角色和所处的地位罢了。

　　他们的车逐渐开入热闹的商业中心，周围人来人往，行车速度不超过四十码。

　　宫野的一绺淡褐色的发随着浅风飞扬，她张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被一家门面简陋的拉面馆外挂着的一串粉红色的气球牵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工藤，你觉不觉得......”她的后半句还未说出，忽然，前方迸发出了巨大无比的爆炸声。旋即，急刹车产生的惯性让她与车门框用力一撞。她忍着痛没有叫出声，而是紧紧地抓着扶手尽量不去干扰工藤的行动。

　　大股大股的浓烟伴随着赤橙色的火光冲上了云霄深处，无数金属碎片在人群中如雨点一般飞溅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连响数十声，紧接着，车龙长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挤在了一起，一辆车头挨着另一辆车尾，数辆本田和奥拓的保险框和前引擎盖全都掀起脱落，车身被许多尖锐的突出物发开了又深又长的口子，甚至戳穿了日系车脆薄的车身，有些乘客就这样直接横死在了车内。马路上、街道旁有无数慌乱的行人拼命地奔跑着，采购用的棕黄塑料袋和用品散落了一地，随街散落着报纸和其他纸张。

　　很多司机停下车查看，但不曾料到远处竟然再一次发生了爆炸，□□落得满地都是。一瞬间死伤者无数，孩子的哭声、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男人们惶恐逃窜的脚步声在周围此起彼伏。

　　“车辆爆炸啦！！”

　　“是车子！有一辆车子！”

　　很多这样的话语不断地传入耳内。工藤早在第一次爆炸时就已经注意到了突发状况，他在第一时间内立刻将车辆横向停放，利用宽大豪华的车身为后方车队的司机制造出了踩下刹车的时间，也给更多的人创造了逃生的机会。

　　好在这里是商业区，车队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车辆停下来的速度都很快，但是人流相当密集，所以车轮和车头保不齐会压在哪个摔倒的行人身上。

　　宫野从黑色迈巴赫里出来，站在望着远处的工藤身后，爆炸时产生的气浪将他们两人的发吹乱，视线被发丝遮住，入眼的，只是满街混乱的场景和赤红色、仿佛地狱一般的火焰。

　　宫野茫然地看着天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