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蛋糕》斯芬克斯MT

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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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特？”马歇尔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看着贝拉，“你认识兰特？”

　　贝拉用一种看见怪物的目光看着马歇尔，“橡木镇没有医生。”她说，“但是我知道去灌木丛镇最快的那条路。”

　　马歇尔看了眼四周，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刚刚改变了。

　　贝拉小声嘟囔了些什么，她开始呼唤瑞恩，“我想你生病了。”贝拉对马歇尔说，她的语气是很熟悉的那种不耐烦，显然是和马歇尔认识很久了。

　　“……我感觉我忘记了很多事，好像做了一个梦。”马歇尔说，他肯定这些不是真实的，但是当瑞恩下楼之后，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过去的那些事情，在遇见兰特之前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记得，他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在遇见兰特之后，周围人灌输给他的。

　　他知道兰特是个驱魔人，遇见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力量，而他丢失力量的地方就是糖果镇——至于他自己，马歇尔，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因为没人告诉他。

　　马歇尔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地往对面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兰特去隔壁镇采购了。”贝拉说，她拉住瑞恩，“我觉得马歇尔遇到了那个。”

　　“那个？”马歇尔重复了一遍。

　　“一种我们看不见的生物。”瑞恩解释道，被叫下来的他穿着睡袍，看上去正准备入睡，他看向马歇尔的目光多了些熟悉的信任，显然他们都认识马歇尔，并且和他关系不错。

　　“所有遇到那个生物的人，都会沉浸在幻觉里。”贝拉说，她似乎觉得有些恐怖，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我的朋友——你认识的那个，就迷失在了幻觉里。”

　　事实上，马歇尔并不知道，贝拉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冷静地看着贝拉和瑞恩，“你们认识兰特？”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贝拉绞紧自己的手指，她有些神经质地掐住了瑞恩的手臂。

　　瑞恩安抚地拍了下贝拉的手臂，他温和地看着马歇尔，“你还记住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个是什么。”马歇尔说，他暂时不想回答问题，只想提问——他认定眼前的这些都是假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眼前的都是假的。”瑞恩说，他好像看穿了马歇尔的想法，“相信我，亲爱的，每个和你一样遭遇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还更糟糕，他们觉得我们都不是人类。”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事实上，这只是居民中的传闻——一些人会突然失去他们原本的记忆，他们的记忆和我们知道的不同，他们会觉得这个小镇充满了怪物，他们都是些外来人士，而我们，这些原本的居民，会被他们认为是怪物。”

　　“每个人都忘了他的过去，他的回忆里只有一段虚假的记忆，而在这个记忆里，橡木镇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我听说，有个人看到，橡木镇里的人已经全部失踪了，一些奇怪的生物霸占了这个小镇。”

　　“于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自杀。”

　　瑞恩看着马歇尔，“你听见了一些声音是吗？”

　　马歇尔回忆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个脚步声。

　　“每个人都听到了一段奇怪的声音，嘎吱嘎吱，好像是踩着地板发出的声音……”瑞恩说，“马歇尔，如果相信我，可以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吗？”

　　不应该相信他，马歇尔心底的声音对自己这么说。

　　他没有说话。

　　瑞恩也没有催促，他和贝拉对视了一眼，似乎不奇怪马歇尔的反应，“没关系，马歇尔。”瑞恩说，“你的防备是正常的，因为他们都这样。”

　　“兰特呢？”马歇尔问。

　　“他去了隔壁镇。”贝拉的表情有些严肃，她对马歇尔说，“无论你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答应我，不要自杀好吗？”

　　“自杀？”马歇尔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迷失在记忆里的人，都自杀了——他们觉得这个是能够回到真正世界的方法——是的，直到最后，他们还是觉得这个是虚假的世界。”瑞恩握住了马歇尔的手臂，“答应我们，不要自杀。”

　　自杀？马歇尔的脑袋里不断出现这个单词。

　　他感觉瑞恩手心有些烫，于是他下意识地挣脱了。

　　“今天星期几？”马歇尔问。他记得自己进入糖果镇的时候，应该是星期二。

　　“星期二，亲爱的。”贝拉说。

　　马歇尔并不指望从这些回答里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他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什么，贝拉和瑞恩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兰特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贝拉说，“所以他拜托我们照顾你一天。”

　　“为什么？我想我应该成年了。”马歇尔问，他确定自己的外貌没有变化，所以现在他是个成年男人，并不是幼童之类的。

　　贝拉和瑞恩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似乎觉得马歇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有预感……”最终，贝拉开口，她的表情有些惊恐，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马歇尔问。

　　“他预感你会遇到那个生物。”贝拉说，她转头看着马歇尔，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些惊恐，“我们都觉得兰特想多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瑞恩揽住了贝拉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

　　“在你们离开客厅之前发生了什么？”马歇尔问，他的记忆里，这对夫妇是上楼睡觉了，那么他们的记忆里呢？

　　“我们准备给你收拾一个房间，但是贝拉发现，楼下客厅的灯突然熄灭了。”瑞恩说着看向贝拉。

　　“于是我下楼看看……我看见你站在窗户边，”贝拉说，“然后——”

　　“然后我说我做了一个梦。”马歇尔说，他像是有些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脑袋，“我想躺一会儿。”他对贝拉和瑞恩说。

　　马歇尔突然想起了刚刚贝拉的反应，在听到自己说，他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无法看见的怪兽时，贝拉的反应很平淡。

　　这和瑞恩后来叙事的事情完全不同，按照瑞恩的叙事，糖果镇里不止一次发生了这种奇怪的事件，但是当贝拉听到关键词“梦”“看不见的生物”时，是那么平淡，还带着些不耐烦，而他们的邻居——兰特甚至还提醒过这件事，马歇尔可能会遇到那种看不见的生物，然后丢失记忆。

　　——他们在说谎，马歇尔想，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凭借着他已经叙述过的信息编造出来的，只是他还不明白他们这么说的意义。

　　还有兰特……马歇尔的目光再次转到隔壁的那栋房子，他明天真的会遇见兰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