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瑟莱）暮鼓晨钟（瑟莱）》白千宿

5、死亡

　　第五章．
　　我从来不需要那样的女人为我延续子嗣。我甚至，根本不需要子嗣。
　　嗖，一支箭准确的射进了黑暗蜘蛛的脑袋。
　　到你母亲死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黑暗蜘蛛翻滚挣扎着，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的收割掉了它的生命。
　　为了救你，他牺牲了自己。莱戈拉斯。
　　凶狠迅猛的一脚踢开了身边扑过来的巨大蜘蛛。年轻的王子面露凶光，手中的箭矢一直接着一直的射出，每一箭都快很准的直中敌人要害。
　　越来越多的黑暗蜘蛛被吸引出来，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密林的角落。
　　莱戈拉斯此刻正站在这混乱的中心，手持利刃，浑身渲染着杀戮的气息。十几具难看的尸体堆积在他的周围，高高的像是一座座小山。
　　“莱戈拉斯！”陶瑞尔轻巧的落在不远的树杈上，前面数不胜数的黑暗蜘蛛让她无法靠近，“你疯了？！快出来！”
　　王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浑然没有一点被包围了的意识：“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很快，就能全部消灭了。”
　　女精灵警惕的望向不远处还在稀疏作响的密林深处，怒喊道：“全部消灭？！恐怕你得干上一辈子了！快出来莱戈拉斯，这不好玩。”
　　莱戈拉斯的脸上莫名的泛起一丝笑意，他猛地抬手射箭，纵身跃起，跳进了一堆蜘蛛中间：“我从十五岁起，就再也不觉得有什么是好玩的了。”
　　王子手起刀落，接连砍杀了数头蜘蛛，但这并不影响其他的蜘蛛想要爬过来杀死他的欲望，依旧前仆后继着朝中心的那一点进攻。
　　“莱戈拉斯！”陶瑞尔无奈的叫到，已经有数头蜘蛛发现了她，并开始向她进攻。陶瑞尔抽出自己的弓箭，也加入了战局。
　　蜘蛛的数量惊人，她不知道莱戈拉斯做了什么因而吸引了这么多的黑暗生物，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朝中间的人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陶瑞尔，还记得五军之战的时候吗？”年轻的王子忽然开口笑道。
　　女精灵一边砍杀蜘蛛，一边怒道：“你认为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你这么跑出来，晚上还要举行盛典，你还有很多人要认识！”
　　莱戈拉斯一个仰身，从蜘蛛身下划过，右手刀锋一闪，卸掉一只蜘蛛一侧的长腿，起身后狠狠地将刀扎进了蜘蛛的身体。
　　“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能参加今晚的宴会。”
　　陶瑞尔狠狠地叹气：“请不要将你跟国王陛下的私人恩怨带到幽暗密林的对外交往上。”
　　“我没有。”情绪明显有些稳定的密林王子轻飘飘的说道。
　　陶瑞尔没有理会他毫无力气的反驳，而是抽出身上特殊的魔法弓箭，射向了天空。
　　“能不能等到救援就看我们自己了。”女精灵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砍倒一只蜘蛛。
　　“他还没回来。”埃尔德隆站在高耸的阶梯前，担忧的望着远处的密林：“我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去了那里。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密林国王从他身后走过，自顾自的望向另外的方向，“他即将成年，埃尔德隆，不必太关心他。”
　　埃尔德隆转头看他，轻轻叹气：“你是一个好情人，瑟兰迪尔，但你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
　　国王没有回答，依旧望着远方。
　　忽然，一支箭划破天空，带着簌簌的声响，直直的朝两人射来。瑟兰迪尔轻轻一个转身，便在箭靠近埃尔德隆之前，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我还没有老到抓不住一支箭。”埃隆王再次叹气。
　　瑟兰迪尔看着这支箭，忽然转变了目光，原本深沉的眼睛里带着震怒。埃尔德隆靠近他看向他手中的箭矢。那是一支施了魔法的箭矢。
　　“出什么事了？”他看不懂幽暗密林的暗语。
　　“莱戈拉斯出事了。”国王低声道。紧接着毫不迟疑的走下阶梯，他的声音借着魔法震耳欲聋：“所有王宫护卫队紧急集合，前往密林东部，有敌人入侵。”
　　精灵王大步流星的离开，埃尔德隆听着没有几声响动，近百个密林守卫便出现在阶梯之下，整齐的排列好，等待着国王出发的命令，不禁侧了侧头，或许，也应该训练一支这样精锐的部队？
　　“陛下。”王宫第二护卫队队长泽西恭恭敬敬的等在一旁：“请指示。”
　　“牵我的鹿来。”国王淡淡道。
　　“什么？”护卫队长有些吃惊：“我们去足以……”
　　国王轻轻瞥了他一眼，泽西老实的去牵鹿。
　　等到瑟兰迪尔端坐在大角鹿上时，阿拉贡，崔兰凯尔等人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瑟兰迪尔，你不必亲之前去。这很危险。”崔兰凯尔目光里透着担忧。
　　国王冲她微笑：“身为国王，理应站在第一线。别忘了，这是你教给我的。”
　　女精灵的眉头微微舒展：“那请小心。”
　　国王点头。
　　“请允许我等同行。”阿拉贡和吉姆利等人也都纷纷穿好了盔甲。
　　国王没有阻止他们，命人为他们牵来了马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密林东部出发。
　　“你好像很不安。”埃尔德隆靠近崔兰凯尔，轻声问道。
　　女精灵犹豫的说：“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会是什么。”
　　“但你不阻止他。”
　　女精灵点点头：“我没办法阻止他，也没有权利阻止他。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埃尔德隆看着远去的队伍，轻声道：“是啊，那是他的孩子。”
　　一路上精灵们马不停蹄，火速的赶往事发地点。但是等他们到达的时候，除了满地的蜘蛛尸体，什么也没有。没有精灵王子，也没有能征善战的女精灵战士，有的只是满地堆积的黑暗蜘蛛。
　　国王的脸色发黑，声音里带着沉重的严肃：“找！”
　　话音一落，所有的精灵战士瞬间消失在林间，只剩下山林里风吹过树叶的森然脆响。
　　“精灵……小子呢？怎么……”吉姆利不可置信的望向一旁的阿拉贡。
　　阿拉贡环顾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
　　“莱戈拉斯！”人皇忽然大声的吼道：“莱戈拉斯！”
　　其余的人也纷纷效仿，紧接着全部冲进了蜘蛛们小山般的尸体中央，开始搜寻所有看得见的金色。
　　只有瑟兰迪尔安静的坐在鹿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目光混沌不清。
　　那个孩子死了。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他死了，那个莱戈拉斯用命换来的孩子，死了。
　　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他死了。你不用再看着他，体会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那种钻心挖骨般疼痛，那种痛不欲生的入骨的难受的该死的相思！
　　但是啊……那个声音忽然长长的、深深地、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他死了。他……死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有着铂金色头发的，洋溢着一脸笑容的，仿佛能把整个世界融化了的身影。他带着天真浪漫的笑声，带着宛若蓝天般清澈颜色的大眼睛，一步一朵花，一笑一片叶，那样的朝自己跑来。清悦的童音伴随着稚嫩的话语，悠扬的洒在树林间，那小小的身影欢呼雀跃的跑着，一边跑一边喊着……
　　喊着什么……瑟兰迪尔睁大了眼睛，努力地去看他的口型，我听不到……
　　那个孩子跑过来，冲着他笑，冲着他喊……
　　……Ada……
　　……Ada？对，他在喊，……Ada……
　　“陛下，陛下！”
　　瑟兰迪尔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孩子已经不见了，他的护卫队长泽西正睁大了眼睛看他。
　　“陛下，我们……没有找到……”
　　国王抬起眼睛，环顾四周，精灵们基本都回来了，阿拉贡和吉姆利等人站在一堆尸体之间，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做着决定，等着他想办法。
　　因为，他是王。
　　瑟兰迪尔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回到了最后的联盟之战，父亲战死，母亲为了保护子民也牺牲了生命，一瞬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自己。所有的精灵们都在看着他，都在等他做着决定，一个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决定，他们把他当做希望。
　　现在，也一样。
　　只因为，他是王。
　　“让开！”密林国王眉峰一皱，带着不可逾越的霸气与冲天的戾气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
　　等人都退后之后，国王微微凝聚起了精神，借着独属于精灵王的荣光，瞬间将这股精神力扩散开去。那股看不见的光晕带着无限的生命力与生机顿时穿过无数棵大树，在林间毫无保留的进行搜索。
　　精灵王的荣光是森林赋予的宝物，但是，荣光同样代表了精灵王的生命。每棵经由荣光扫过的植物都仿佛焕发了生机一般，生长的更加茁壮。同时，每一棵树的茁壮，就削弱精灵王的一份灵气，直至死亡。
　　森林用荣光成就精灵王，而精灵王将用生命来回馈森林。
　　这是森林精灵与森林之间不可泯灭的誓约。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全神贯注的精灵王，忽然，瑟兰迪尔抬起头，摇手指向一个角落，沉声道：“那里，敌人。”
　　精灵们得到指令，抽出弓箭，全速前进。很快，就传来一阵打斗声，黑暗蜘蛛们并没有全部消失，此刻它们再一次的从密林深处窜了出来。
　　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局。
　　瑟兰迪尔从大角鹿上下来，他的脚步有一时间的踉跄，嘴里还含着刚刚吐出的鲜血。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决不能倒下。
　　他刚刚看到了莱戈拉斯。
　　在某一个树洞内，环抱着陶瑞尔，女精灵已经受了重伤，虽然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国王咽下鲜血，小心翼翼的避开战场，朝大致的方向走去。
　　厮杀声一刻都不曾停歇。瑟兰迪尔强撑着身子一路向前，终于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发现了那个树洞。
　　他轻轻拨开树洞前面的叶子，里面，一把明晃晃的刀突然刺出。国王用力的抓住刀背。
　　“是我。”他沉声道。
　　刀缓缓地收了回去。叶子被拨开了。
　　两个精灵浑身是血，陶瑞尔已经昏迷，莱戈拉斯咬着牙，铂金的长发上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但是肯定不会是黑暗蜘蛛的。它们没有血。
　　两个人对视着。
　　半晌，瑟兰迪尔开口道：“出来吧，她快要不行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莱戈拉斯不信任的看着他。
　　瑟兰迪尔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憎恨那种目光。
　　“出来！”命令的口吻。
　　莱戈拉斯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将陶瑞尔抱了出来。
　　“救她。”王子殿下哀求的注视着他的父亲，好像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她是因为我。”
　　国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女精灵，然后发现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因为你的鲁莽和幼稚，我们即将损失更多勇敢的战士。”国王冷冰冰的说道。
　　王子垂着头，声音听不清喜悲：“我会赎罪。”
　　国王手头顿了一下，紧接着握住了女精灵的手，“不必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奈的语气。
　　莱戈拉斯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中的意义，刚一抬头，精灵王的荣光已经覆盖住了陶瑞尔，女精灵的伤开始缓慢的恢复。
　　“……”张了张嘴，莱戈拉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
　　瑟兰迪尔的脸色越来越白，但是荣光之力还是源源不断的传输到女精灵身上，很快伤口便恢复如初。
　　“你感觉怎么样？”莱戈拉斯皱着眉看着脸色苍白的父亲。
　　瑟兰迪尔没有说话，他的灵力流失的太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虚弱。
　　“我能帮你些什么？”莱戈拉斯再次轻声问道。
　　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压回即将喷涌而出的血液，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莱戈拉斯看着瑟兰迪尔缓缓的抬头，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收缩起了瞳孔，然后他在那对眸子里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暗蜘蛛。
　　瑟兰迪尔推开了他。莱戈拉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时间仿佛静止，一切都像是极慢极慢的动作。他看到黑暗蜘蛛带着毒液的长腿刺穿了瑟兰迪尔的胸膛，紧接着他自己的胸膛也是一阵疼痛。
　　最后的记忆，是陶瑞尔瞪大了刚刚睁开的眼睛，惊恐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还有……
　　他微微侧头。他的父亲吐出一大口鲜血，挺拔的身子缓缓倒下，那头美丽的铂金色长发在阳光下似乎已经失去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