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若堇尘

7、梦魇

　　夜色撩人，寂静无声。
　　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白茫茫的，弥漫整片大地。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不知从何处传来欢快的声音：
　　“阿楠！你在哪儿？快出来！”
　　“阿楠，你看！这是我新学会的剑法，很厉害的！”
　　“阿楠，你整天坐在椅子上看书闷不闷？陪我出去走走吧，咱们出宫玩，今天晚上有花灯会呢！”
　　银铃般的声音在四周回响着，迷雾的尽头仿佛出现了一个娇憨的少女，蹦蹦跳跳地，没有一刻安静——
　　“阿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罐子破了也不能怪我啊，明明是这罐子不结实嘛……”
　　“阿楠，小菲成亲了，他跟我炫耀她的夫君会给她描眉呢。阿楠，等我们成亲，一定会比他们更恩爱的对不对？”
　　“对……”楚修楠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声音里有着往日没有的轻快：“我也会每天给你描眉，陪你玩闹……”
　　“骗人！”那少女的声音有些嗔怒，在迷雾中显现出身形，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哭得梨花带雨：“阿楠，爹爹他不会谋反的！他说过等我们成亲他就会告老还乡的，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阿楠，你相信我，爹爹他不会谋反的……”
　　那身影哭诉着，声音慢慢变成低喃，身体也开始渐渐消散。
　　“相思！”楚修楠大叫，急切地想要拉住她，触手却是一片冰冷。
　　迷雾迅速消散，楚修楠手里握住的，竟是一身黑衣的青幽。
　　“陛下，您又做噩梦了。”幽的目光清冷，声音里泛着死寂：“您忘了吗？莫相思早就死了，还是您亲自确认的死讯。”
　　楚修楠猛地一震，清醒过来，脸色惨白。
　　是啊，相思她死了，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他亲眼看着她喝下了毒酒，她就死在他的眼前。
　　莫相思，她不可能再出现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像她那样在他面前敢怒敢笑，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唤他“阿楠”了，还有他们曾经许下的恩爱，他说过要给她描眉的……
　　可偏偏是在大婚的晚上！连一天都没有多留给他们，他们连一天的夫妻情份都没有！
　　相思……相思……
　　其实他是知道的，这天下有千万人，别人敬他怕他惧他畏他，阿谀他奉承他，却惟独只有她一人，是真心爱他的。
　　她说她也要保护他，所以去学了武功；她说她要为他管理好后宫，所以努力去学如何当家理事；她说当皇后不能什么都不懂，所以特意去学习诗赋……
　　她不喜欢这些，可她愿意为他去学。
　　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可惜……
　　楚修楠用力闭上眼睛。
　　可惜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