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幻想》Dreamer写手团

67、番外篇，可可德路的回忆（一）

　　坐在旅店的屋顶上，我独自一个人吹着冷风。温度似乎下降了很多，使我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天空，残缺的月亮不知何时替代了太阳。看来，我真的已经在这里失神很久了。
　　“可可。”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坐在了我身边。听声音，是英格分会长。
　　“分会长。”我并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人类，为何总是如此脆弱？”
　　“可可。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分会长略微停顿了一下，“可是啊。那些事情，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我们都要承受。正因为，我们是脆弱的人类。”
　　我低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卡尔的……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你还是……别去看了。”
　　突然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出现在我的心口。我抓着胸前的衣襟，狠狠地咬着牙。我早就知道卡尔不可能还活着。但就算是这样，当它被人点明的时候依旧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依旧是如此的剜心。
　　捂着胸口，我就这样顺势仰面躺在了屋顶上。在痛苦之后，一股强力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继小刻之后卡尔也离我而去。心好累，真的好累。
　　“可可。”分会长问：“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回家，我想见老师。”
　　分会长没有再说话，他也躺在了屋顶上。说起来小时候我也和分会长一起在草地上头靠着头躺下过。只不过，那时候还是四个人。而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如果没有选择外出修行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但是，我想回家。无论老师会说什么，我都想回去。
　　仰望着夜空，我扫了一眼星星。今晚的夜空很萧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孤星。也许，它们也正和我一样承受着孤独。
　　“你真的想好了？”分会长突然问我，“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会准备车送你离开。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我沉思了一会，说：“卡尔的尸体，一会火化了吧。我要把他一并带回去。”
　　说完之后，我好像用光了所有体力。然后，我就在屋顶上渐渐合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我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小小的我，小小的卡尔，以及小小的小刻。
　　我们三个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卡尔最大，小刻最小。在我五岁那年，把身为孤儿的我养大的老师正式收我们三个为徒。之后，我们三个就在一起度过了七年的时光。
　　是的，只度过了七年。因为在我十二岁那年，小刻离开了我们。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哈啊~~”我打着哈欠，从训练室里走出来，“今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我们之后去哪里玩吧？”
　　“那个，我觉得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小刻在我身后低着头，怯怯地说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刻，那个红色卷发的矮小男孩，便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别这么说嘛。这么好的天气，不痛快地玩一把才不对吧。”
　　“可是，这……”小刻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
　　就在这时，卡尔从背后扇了一下我的头，“够了。你没看见小刻在为难吗？”
　　“切！真没意思!”我收回手臂，抱着头说：“那我就一个人玩去好了。”
　　“哦？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我们后面传来，“可可你是不是觉得训练强度还不够啊？”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谁，但我还是立刻把头转了过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丽至极的女子。那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我的老师库烈尔。
　　别看她表面上只有二十多岁，其实从我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据我推测，老师至少有四十岁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我立刻向老师解释，“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始终拉开的弓，威力非但不会增加，反而会下降。所以只有在充分休息过之后，我们才能更有效率的修行。我是出于好心。”
　　“哦。是这样啊。”老师露出了异常甜美的微笑，“弹额头和绕城跑两圈，你选一个吧。”
　　回想上次家里闹老鼠，老师一拳打穿墙壁。我还是果断地选择了后者。转过身去，我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城门。
　　“晚上给你留门！”老师在后面大喊。
　　对此，我回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在老师发飙之前，风一般地离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和老师没有长时间的仇。
　　很快地，我就跑到了城门那里。抬头看了一眼守卫兵，竟然又是庞克大叔。他肯定是在岗喝酒又被罚了。
　　“呦！可可！”庞克大叔打着酒嗝在瞭望塔上向我打招呼，“你怎么又来跑圈了？这是第几次了？”
　　我把头甩向一边，“六次而已。”
　　“是这个星期六次了吧？”
　　老混蛋，你竟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对于庞克大叔的戏弄，我选择向他比了个中指。
　　在我从城门跑出去之后，庞克大叔喊道：“和以前一样，给你留着侧门！记得回来的时候帮我关上！”
　　我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便跑远了。
　　我的故乡，蒙斯特。这是一个占地很广的大型城市，人口常年在十万以上。至于到底多大，反正我在城墙上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不过，我最近越来越觉得大城市也不尽然都是好地方。尤其是在我要绕着它跑两圈的时候。
　　拧了两下腰，略微伸展了下筋骨。而后，我便向着今天的马拉松发起了挑战。不过我还没跑出多远，两道脚步声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一看，竟然是卡尔和小刻。
　　“你们两个来做什么？”我明知故问。
　　“当然是监督你。”卡尔耸着肩说。
　　至于小刻，“那个，对不起。是我害你又跑圈，所以我来陪你。”
　　我没有说话，继续跑着。不过，我心里却突然有种感觉，三个人一直这样跑下去也肯定很不错。勉为其难地也算上老师吧。
　　“卡尔，小刻.”我突然倒过来跑，“等我们成年了，一起去冒险怎么样？去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山林、海洋、高山……想去哪就去哪！”
　　卡尔苦笑着摇头“真是麻烦。成年了我也要照顾你吗？”
　　“我这样的人，可以吗？”小刻依然低着头。
　　“嘿嘿！我们三兄弟一定会闯出一片天地的！”我笑着大喊。
　　看着我大笑，卡尔和小刻也笑了。三个还有些稚嫩的笑声传遍了天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其实是我们三人的最后一次的一同训练。

　　第二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分会长已经替我打点好了一切。回家的魔导车，我的行李，以及卡尔的骨灰。
　　当我抱着卡尔的骨灰坐上魔导车的时候，天空飘下了小雨。雨势并不是很大，但那种淅淅沥沥的感觉十分令人不舒服。
　　“可可，替我向库烈尔老师问好。”分会长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虽然分会长在笑，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眼角的悲伤。不过我没有点破。因为我知道，对于卡尔的死，他和我一样的难过。
　　我应付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骨灰盒继续沉默不语。而分会长也没有再和我说话，只是示意车夫开车。
　　在车夫将灵力注入魔导车后，车子终于缓缓地开动了。但是突然地，我听见分会长在外面叫我的名字。我立刻探头出去。分会长还站在那里，好像还要对我说什么。可他却始终只是张着嘴，没有说话。
　　“没什么。”分会长摇了摇头，之后摆着手转过身去，“一路保重。”
　　分会长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无法理解。我缩回车里，车子重新向前开去。这次，我很快地就离开了因帕小镇。
　　出了因帕，车子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在那个方向上，有我的家乡——蒙斯特。由于那里人口的九成都是魔灵，所以那里也被叫做魔都。它是魔灵一族的第二发源地。
　　不过，它距离因帕小镇很远，坐魔导车也要半个月。但看见自己吊在脖子上的右臂，我想半个月也好。半个月足够我的伤势恢复了。不然又要被老师训一顿了。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只好将头转向车窗外，去看那片灰白色的天空。虽然在下雨，但天空看上去却没有一丝乌云。在我的视野里，只有那片没有尽头的苍白。压抑、悲凉的情绪更加凝重了。
　　我也不知是何时，自己又一次睡着了。而这一次，我竟也依然回到了小时候。

　　等我们三人回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也许是入夜太深了，店户和人家都已经关上门了。说实话，这里静得有些可怕。不过我可不是怕黑啊!绝对不是！
　　我捂着肚子，不断抱怨，“我都快饿扁了，好想回家吃饭。”
　　“我知道一条回家的捷径，要走吗？”小刻提议。
　　卡尔托着下巴，好像在考虑什么，“原来还有这样的路。看来我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才行。明天把城里所有的路都走一遍吧。”
　　无视卡尔这个技术控，我向小刻问道：“那条捷径在哪？”
　　“就在庞克叔叔家后面的小巷……唔！”
　　我立刻捂住了小刻的嘴。如果这华北卡尔听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什么？！要去庞克先生家吗？！”……好吧，看来我是拦晚了。
　　“那个，卡尔。你可以先冷静一下吗？”我立刻转身向卡尔苦笑。不过卡尔好像根本就没理我。
　　“要去看劳拉吗？这么晚好吗？我的衣服是不是脏了？我的发型怎么样？哇呕~~好紧张……”
　　“卡尔哥哥怎么了？”小刻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问。
　　我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庞克大叔家的女儿吗？”
　　“是叫劳拉吧。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啊，”小刻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卡尔哥哥不会是喜欢劳拉吧？”
　　我微微地点了下头。
　　“可他那个样子已经是病态了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耸了耸肩。
　　突然地，我的手和小刻的手同时被卡尔拉住了。再然后，我就看到一幢幢房屋在飞快地向后退去。
　　“快！快！快！见劳拉！见劳拉！见劳拉！”
　　“等一下！哇！！！”
　　等我们到达庞克大叔家的时候，我和小刻便一齐趴在了地上。小刻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手臂是要折了。
　　“然后呢？劳拉在哪里？”卡尔向我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