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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加尔各答(二) ...

  •   波鲁那雷夫和阿布德尔大吵一架,暂时离开了我们。
      他走得气势汹汹,单手提着行李,仿佛一往无前的骑士,银色战车跟在他背后,沉默着没有回头。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听到自己身侧的阿布德尔说,他的神情里充斥着懊恼和气愤,但我想我现在安慰他可能只是适得其反,因为波鲁那雷夫走前冲着他大吼:
      “——反正你能从DIO手下逃跑,也是牺牲了COCO吧!像你这样的胆小鬼就乖乖在后面躲着好了!”
      我看向花京院,期冀于一向善解人意的他能提供一些帮助,花京院了然地接替了我的位置,我和承太郎打了个手势,渡鸦随着波鲁那雷夫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渡鸦在空中翱翔,混入鸟群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波鲁那雷夫。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只能小心谨慎地行事,一边盯住波鲁那雷夫,一边在加尔各答嘈杂的人群中寻找有着两只右手的男人的痕迹。
      “人太多了……”我忍不住嘀咕,哪怕以渡鸦的眼力,也很难彻底遍历熙熙攘攘的人群,更何况我不清楚J·凯尔的替身的射程距离,如果他躲在城外,我不可能迅速地找到他。
      我遥遥跟在波鲁那雷夫背后,将自己隐藏在嘈杂的人群声中。忽然间,他抬头看向渡鸦的方向,我惊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过专注,理所当然可能会被他那样敏锐的剑术大师注意到。
      “喂,COCO,不要再跟着我了,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战斗,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他冲我大吼,银色战车在他背后挥舞着剑刃,作出驱赶的动作,“你还是带着你的破鸟赶快走吧!否则我接下来就要不客气了!”
      我无言地收回渡鸦,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我对着乔斯达先生摇摇头,“波鲁那雷夫发现了渡鸦,把我赶走了。”
      “哎……”他长叹一口气,“那个使用镜子的替身使者也没找到吗?”
      “我见过J·凯尔本人,所以可以确定,在目前渡鸦的搜索范围内他还没有出现。”我抬起手,渡鸦从波鲁那雷夫那里飞回,落在我的小臂上,“他很可能还没有进城,我会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但需要时间和精力。”
      数以百计的渡鸦正在不断分裂,如同在亚热带地区疯狂繁殖的蟑螂,以我们为中心,逐渐向这座面积近两万平方千米的城市渗入,并进一步地筛选着符合条件的人群。
      就像是真正的无孔不入的蟑螂,连下水道的流浪汉都不会放过。手臂上的渡鸦不满于我的比喻,用鸟喙啄了我发烫的脸颊一下。
      我的大脑因为过度的运算量而开始沸腾,脑浆“咕噜咕噜”地冒泡,太阳穴一阵阵地涨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大脑里钻出来一样。
      “够了,COCO。”乔斯达先生抓住我的手腕,“你现在看着很糟糕,你身上太烫了!”
      “还没有到我的承受能力上限,”我沉声道,“而且乔斯达先生,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没有意外,J·凯尔应该正在和一名替身使者搭档行动,那个人正是‘皇帝’暗示的持有者,荷尔·荷斯——我和他有些渊源,他必须要由我来击倒才行!”
      我不能容忍其他人伤害荷尔·荷斯,因为——
      ……一想到他要在我手下因为剧痛而发出悲鸣,我就会兴奋得浑身颤抖。
      我怀抱着一种强烈的伤害他人的冲动。
      越是亲近、喜欢的人,我就越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令自己满足的伤痛、恐惧与悲鸣。这种先天性的病态跟随了我的一生,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可悲的是,我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死亡而悲叹,只是遗憾于无法看到荷尔·荷斯悲伤的神情。
      像这样的扭曲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与生俱来就是与这种扭曲共存的。我的大脑在快速运转和高热之下兴奋地跳动,我死死抓住乔斯达先生的手,“我会杀了他——让我——”
      轻飘飘的,就像是羽毛一样,又或者像某根紧绷着的丝线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断,我借助渡鸦的眼睛看到自己向地面摔去,承太郎从背后挽住我的身体。
      “他的伤口在流血。”承太郎撩开我的衬衣,“像是凝固后的黑色血块,而且他在发热,COCO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果不其然地发烧了,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时不时在恍惚间醒来,告知他人自己的搜索结果时,才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为我冷敷而淤青的手指,随后便继续昏迷过去。
      我彻底地放弃了对本体的护卫,大脑间歇不断地运转,筛选着我认知里的J·凯尔和荷尔·荷斯的面容和体貌特征,并实时报送他们的行动轨迹。
      有了被波鲁那雷夫发现的经验在前,我这次跟踪得非常小心谨慎。暂且不论J·凯尔,正因为我了解荷尔·荷斯,他即使放下皇帝也是最顶尖的枪手之一,我确信如果被过于强烈的目光注视,他也一定会像波鲁那雷夫一样发现渡鸦的跟踪。
      “我找到他们了,”我在昏迷的间隙低语,“东南方的城门,J·凯尔在城外,荷尔·荷斯在进入加尔各答……我看到他了!”
      花京院小心地扶着我坐了起来,他喂给我一口水,“我和阿布德尔先去找波鲁那雷夫,防止他一时冲动直接冲过去。”他看向阿布德尔,阿布德尔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和承太郎直接去围堵J·凯尔和荷尔·荷斯,”乔斯达先生扣了扣帽子,严厉地看着我,“COCO,你不准去,就在酒店里休息。”
      “等下,但是我——”
      “没有但是,COCO,我知道你或许和荷尔·荷斯有什么渊源,但你烧得连坐起来都很困难。”
      “……说的直白一点,我现在是累赘吗?”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他叹息,摸了摸我滚烫的额头,“你比荷莉还要年轻许多,我只是不想看到年轻人这么拼命。”
      ……我发烧昏迷时的样子,让他想起他的女儿(我的母亲)了吗?
      我沉默下来,外祖父以为我无言以对,他戴正了帽子,“承太郎,我们走。”
      他们分头离开了我们下榻的酒店,花京院和阿布德尔去波鲁那雷夫现在所在的位置,而承太郎和乔斯达先生则从另一个方向包抄J·凯尔和荷尔·荷斯,而我只需要躺在酒店舒适的床上,喝着加了牛奶和白糖的红茶等着他们将战果带回来。
      ——以为我会这么乖巧听话吗?但是,我拒绝!
      渡鸦侦查到他们离开了一段距离,绝不会再回头查看我的情况,我便摇摇晃晃地下了床,用冰水洗了把脸,吃掉一些他们留下的饼干以补充体力。我将匕首鞘扣在枪背带上,翻窗离开了房间,差点摔在草坪上。
      我撑着墙壁艰难地在街道上行走,横贯我整个腰腹的伤口在剧烈地疼痛着,深红色近乎于黑色的凝固血块从缝合线的间隙里挤出来,粘稠的半凝固的血液渗出粘在衬衣上,我难受地用绷带在腰上死死地缠了几圈,胡乱地打了个结,又靠在一颗树干上,喘息了大半天。
      我烧得厉害,整个人混沌地向渡鸦展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摔倒在加尔各答泥泞颠簸的土路上。
      “喂,大哥哥,你的肚子在流血……”我听到稚嫩的声音在我身旁呼唤我,我扶着墙一步步地向前走,无视掉小孩子的声音。
      这种痛觉让我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一次伤痕,我在战乱区被敌对的雇佣兵垂死挣扎一刀扎进腹部,斜向的一刀割开了我的腹腔,小肠从刀口流出来,我抱着自己的肠子在交火的街区里狼狈地东躲西藏,直到接应我的荷尔·荷斯一把把我拽上了吉普车。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年,单手抱着流淌的小肠,在烟尘弥漫看不到尽头的街头奔跑,腹腔痛得仿佛薯片包装袋边缘的锯齿一样,只要稍微用力我就会整个人横向断开。只是现在从我的肚子里流出的不是肠子,而是半凝固的血液和凝固的血块,不祥的黑红色沾湿了我的衬衣。
      不会再有人在我垂死之际拉我一把了,因为我已经死了,横断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是生离死别,我就这样沉溺在循环往复的死者之梦里,直到所有的遗憾都被磨平的那天,灵魂便得以往生。
      我不可能往生。
      我撞在一个人身上,像撞在一堵墙上,结结实实地后脑勺着地摔了一跤,衣服上满是血迹。
      “喂,COCO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惊慌的声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加尔各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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