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江户时代》烙阳

38、第三十八训 「十年生死两茫茫」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能开始真正的在乎你自己！你这样难道就没有在伤害那些担心你和爱着你的人吗？」

　　——「那你呢，你属于哪一种，前者还是后者？」

　　※

　　「银时，你先走，这里交给我吧。」杉千鹤暂时压制住暴怒的新八，偏头嘱咐道，「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要小心。」

　　「笨蛋。」坂田银时不知到底在咒骂谁，不知是在说还抱着美好幻想的自己，亦或是企图留下来解释一切的杉千鹤，或是始终没能看穿这些的新八。终究他只得疾奔离去，毕竟那柄刀能够控制尾美一机能的时间十分短暂，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尽管担心坂田银时的安危，杉千鹤还是深吸一口气，放下钳制新八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新八，有件事我想不得不告诉你。」

　　咚咚咚！咚咚咚！屋外传来猛烈拍门的声音，四个人听到熟悉的沙哑嗓音喊道：「喂！这里有人吗？」

　　——真选组和柳生家的到来，是杉千鹤所没有预料到的。

　　在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开门时，警察和带刀武士已破门而入，开始对恒道馆的大搜查，连花瓶和抽屉这种可能存在哆啦A梦时空缝隙的地方也没有放过。而神乐，志村姐弟和杉千鹤也被带到一间屋子进行集中看守。

　　「警察先生，我今天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的，可以先离开吗？」杉千鹤歪头问道。

　　「骗谁呢魂淡！你先放下你手里和身上的两把刀再说！」土方十四郎一激动差点掉了嘴里含着的烟。

　　「那好吧。」杉千鹤从善如流地转头说道，「新八，刚刚那件事我还想继续跟你说下去。」
　　志村新八沉闷地点头。

　　「你上过战场吗？」

　　「哎？」志村新八原本以为再怎么也会和今晚的凌乱场景有关，却没想到是个看似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他如实回答，「没有。除了……上次窃国战争的时候。」

　　「那都不算数的，那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不是真正的战争。」杉千鹤伸出食指，又恢复成从前微笑的温暖模样，「我之前有幸参加过一次。是攘夷战争的后期战役。」

　　「当你身处在那片区域时，你会发现人生只剩下一种意义，那就是活下来。你不知道下一秒敌军是否会搬出更多的大炮，也不知道背后什么时候会迎来来自友军的致命一击，战场上的一切都是时刻变化的。这个时候往往只能靠自己。开启所有的感官，去尽力捕捉一切的变动，好让自己在腥风血雨得以存活。」

　　「所以，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对人的气息往往都格外敏感。尤其是……杀气。」杉千鹤注视着新八慢慢安静的眼神，抛出铺垫已久的重磅炸弹，「今晚在浴室中，你对尾美一说你知道他身体里有激光炮的事情了，对不对？」

　　「是……可是尾美一大哥他——」新八触碰到尾美一便变得格外敏感，但杉千鹤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很可惜，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新八。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是否注意到尾美一向你流露出的杀气呢？」

　　阿妙，新八和神乐三人都是一怔。

　　「我对这种事只能算是察觉，但银时他比我敏锐的多，在尾美一刚刚展露杀意的那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冲进浴室，为的是保护你的安全。」杉千鹤揉揉他的头发，「虽然你可能不愿意相信，但从一开始那个来到恒道馆的人就不是尾美一，只是靠他的记忆在这里躲避风声的胆小鬼罢了。如今你知道了他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告诉警察，他不会在放任你和阿妙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志村新八低垂着头，没再说出一句话。杉千鹤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朝门口走去，她轻声对挡在前方的东城步和土方十四郎说：「麻烦让一下。」

　　「恕难从命，千鹤小姐。」东城步将手臂拦在她面前，却收到后者朝他投来的混有警告意味的冰冷眼神，饶是作为柳生九兵卫的护卫之一他也极少遇到过这样的眼神，含含混混地说，「搜查还没有结束……」

　　「算了吧阿步，你拦不住她的。」冲田总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此时正噼噼啪啪地按动手机键盘，「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暗杀幕府要员，勾结攘夷志士，参与窃国战争，任凭一件事都能将她的头砍下来好几次了。」

　　「多谢夸奖，总悟。」

　　冲田总悟意外地挑眉：「啊啦，真令人感动的称呼。」

　　「毕竟是老朋友，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吧。」杉千鹤走过不知所措的东城步和静观事变的土方十四郎，来到由喧嚣再次归于平静的庭院中，「要我说，你们有这个时间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倒不如去宇宙把那群令人讨厌的外星生物解决掉比较好。」

　　「这就不劳旦那夫人费心了。」冲田总悟刻意拖长声音说道，「毕竟派我们来到这里的不是近藤老大，而是……你家旦那啊。」

　　杉千鹤震惊于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都忘了纠结冲田总悟调侃意味的称呼。她早该想到的，该死。她握紧手中的刀，嘴唇微动：「他叫你们来做什么？」

　　「拖延即将到来的其他警察，还有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土方十四郎吐出一口烟，灰白的烟圈在空中轻而易举地消弭于空中，「即便他把他那个空空的脑壳低下来在地上蹭来蹭去换来的保护，你也要毫不犹豫地践踏过去吗？」

　　志村妙用手掩住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庭院中对峙的几人所散布出的巨大信息量。很快，她看到杉千鹤慢慢露出沉静的笑容，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能是他。」

　　随后，她转身跑向志村道场的后门。徒留冲田总悟无奈地摇头将手机相册里坂田银时百年难得一见的低头姿态删除：「呀咧呀咧，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自我，乡下的老妈可真是会操碎心的。嘛，这也难怪，毕竟不只有大哥有自己的尊严，女人或者小弟，也都会有自己的尊严啊。我说的对吧，新八小弟？」

　　相比于稍后出发的新八等人，杉千鹤运气不错，出门不久便碰到铩羽而归的山崎退带领队士前往志村道场来与土方十四郎等人会合，她用带有威胁意味的笑容成功从他嘴里套出了坂田银时和尾美一所在的废弃大楼的地址，便一刻不敢耽搁地直奔而去。

　　拜托！在她赶到之前一定不要出事！她在心中不停祈求着。

　　杉千鹤奔波一天身体已经极为疲惫，但当她来到顶楼看到尾美一朝坂田银时丢出激光束时，仍是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刀挥出，拦住了即将贯穿坂田银时身体的致命攻击。她满头是汗，和服前襟也变得歪扭，墨黑长发散乱纠缠，狼狈不堪。即使如此，她在那柄刀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后还是稳稳接在手里，神色坚毅：「到此为止了，尾美一。」她瞟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坂田银时，压抑住怒意和心疼，将眼角眉梢的笑意尽数敛去：「那个家伙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来替他完成。」

　　「喔？又来一个做白日梦的人吗？」尾美一将红光闪烁的光束剑对准杉千鹤的胸口，提起身子冲了过来，「那么，就成全你！」

　　杉千鹤屏息静待他靠近的那一瞬，然后按下手中的按钮，一束酱油般的液体喷出来，落在尾美一的光束剑上，但还没看到丝毫效果，她就被威力尽施的光束剑扫到墙上，后背猛烈的撞击令她喉头腥甜，但她坚持没有吐出血。如果救人的人反倒让被救的人担心，可真是大笑话啊，她在心中暗暗地说。

　　「喂喂，你以为你拿的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水枪吗？」坂田银时朝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什么力气地吐槽，「太逊了啊，完全没有天堂无心光束剑流门人的风范啊。」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银时？」杉千鹤尽管挨了一击，比起一直被压着打的坂田银时状况依旧好上很多，她慢慢站起身瞥向尾美一，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可不是普通的水枪哦。」

　　尾美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光束不稳定地闪烁，将光束剑丢到一旁，趁杉千鹤还没反应过来时将手掌聚集的光束对准无法反抗的坂田银时：「既然这样，就只好先送你们其中一个到地狱去了，别担心……很快剩下的人也都会去陪你的，包括你的小弟。」

　　话音未落，寒光利刃手起刀落，将他的半只机械手臂斩断在地。刚刚聚集的红光顷刻熄灭，徒留少年明亮有神的眼睛。

　　「一个两个嘴里都念叨着大哥小弟，那种东西我和银桑才不想要呢，混帐东西！」

　　尾美一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徒手攥碎了新八紧接着挥下的利刃，眼神阴骛：「都这种时候了……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他尚未继续开口，坂田银时当机立断拾起地上的光束剑朝他毫不留情地捅入腹中。但这也穷尽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只得重重地跌倒在地，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

　　「银桑！」新八慌忙扶住他，「坚持住！」

　　「臭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坂田银时方才面对他时的狷狂荡然无存，只剩下背后的缕缕柔情在嘴硬中一点一滴地透露出来。

　　「是千鹤姐告诉我们你当时想要保护我才会在那个时候攻击尾美一先生的。」志村新八露出少年的愧疚之色，一板一眼地解释清楚，「山崎和冲田先生已经都告诉我了。他们跟我说你们在这栋大楼里。以及……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这种事是谁他妈擅自决定的？我一定会把他带回你们身边的，再等我一下就好。真的就差一点了，真的……」坂田银时用洞爷湖支撑着勉强起身，脚步已无法再挪动分毫，小声咒骂道，「该死……」

　　杉千鹤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嗓子仿佛被大手掐断，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真是愚蠢啊。那个人。把身旁所有人都背负在身上前行，就是他给自己绑上的枷锁吗？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却无法正视他一次次气息奄奄的惨淡场面。

　　感觉下一刻，她的心跳仿佛会为他暂停。

　　「够了，真的够了……银桑。」新八将手放在银时的手上，缓慢而坚定地说，「正像千鹤姐所说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个代价绝对不能是你。如果世界得以拯救，你却不在我们身边，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大家在一起欢笑，倒不如一开始选择完全相反的路。」

　　「说的对，新八。」杉千鹤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朝他展露欣慰的温柔笑意，「就这样不断前进吧。不过不要忘记，你的背后永远会有我们支持你。」

　　志村新八点点头：「银桑就交给你了，千鹤姐。」

　　「等，等一下。」坂田银时轻声说道。

　　志村新八像是完全没听到那样继续前行，却被杉千鹤再次唤住：「我想，银时要给你这个，新八。」她将洞爷湖递给新八，两人的神情都无比郑重。

　　因为他们知道，这代表的，将是万事屋的一面旗帜。

　　失去支撑的坂田银时很快再次跌落，只是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温暖的怀抱。他抬头看向湿润的熟悉眼眸，虚弱地打趣道：「笨蛋，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脑子也出毛病了吗，银时。」杉千鹤平静地说，「今晚的风太大了。」

　　※

　　杉千鹤没想到，最后的最后，那个志村姐弟所熟悉的，开怀大笑的尾美一，终究是回来了。她看着那个人眼睛变回干净的深棕色，边大笑边喊「来吧，新仔」，最后开玩笑般地说：「不要担心，俺啊，只是回宇宙取个东西。所以在那之前，阿妙和新仔就拜托你了，坂田教头。」
　　取回那颗在星际流浪中丢失的武士之心。

　　尽管是从一开始就预见到的结局，但杉千鹤还是为这样的结果不免伤感。世间万事难两全，十年生死茫茫相隔过后原本以为即将迎来的是皆大欢喜的美满结局，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由那个人出面拯救地球。不过或许这样就够了，她宽慰地想，以武士的身份在武士之国结束自己的生命，应该就是那个人最大的愿望吧。

　　只是今晚的一系列变故还需要当事人咀嚼消化，志村新八便和志村妙回到道场，神乐、坂田银时和无法放心他伤势的杉千鹤则回到了万事屋。

　　杉千鹤轻车熟路的找到医药箱，转头对不安徘徊的神乐柔声说道：「小神乐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多一个人也帮不上太多忙的。」

　　「啊，好，那我去睡了阿鲁。」神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抓抓头发纠结地回到自己的壁橱里，合上毫无睡意的湛蓝眸子漫无目的地冥想，等待睡意降临。

　　而杉千鹤来到和室，开始了漫长的包扎过程。

　　「嘶——疼疼疼！」坂田银时事实上相当怕疼，当初在战场上受伤包扎他都会在营帐里鬼哭狼嚎，最后不得不被迫幻想草莓牛奶小仙子才能安稳度过。这次他被光束剑攻击留下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有的深可见骨，皮肉翻开格外可怖。杉千鹤自然格外小心，但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现在知道疼？当初怎么二话不说使劲向前冲？」杉千鹤听到他哀嚎，更加放轻手上的动作，额头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好不容易包扎结束，坂田银时却完全没在意杉千鹤刚才吩咐他的伤口注意事项，自顾自的拿出一本《JUMP》躺在榻榻米上翻看。杉千鹤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今晚刚刚到那栋废弃大楼顶层时看到他满身是血时的那份心痛和愤怒，顾及到隔壁的神乐，压抑地低吼出声：「银时，你认真点行不行！什么时候你能开始真正的在乎你自己！你这样难道就没有在伤害那些担心你和爱着你的人吗？！」但当她看到坂田银时朝她投来的惊讶眼神，意识到话一出口已有不妥，低声咕哝：「算了，我是没什么资格说你……」

　　「那你呢？」

　　「嗯？」

　　「你属于哪类人？前者还是后者？」坂田银时微眯眼眸，暗红之色在疏朗月光下格外具有侵略意味。

　　杉千鹤被他莫名其妙的重点气得不轻，一瞬间的冲动令出口的话语已无法挽回：「后者！满意了吗？」

　　啊……

　　她这几年里第一次这样情绪化甚至于孩子气，果然在这家伙面前就没好事……她抿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收拾地上散落的纱布和药水瓶，看样子这家伙不擅长拒绝，措辞这么长时间还没说出口。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直到坂田银时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和室中：

　　「我赢了。」

　　「哎？」杉千鹤茫然地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该不会拿这种东西跟别人打赌……」

　　「两者都是，我。」坂田银时得意的模样像是骗到糖果的孩子，起身一把抱住杉千鹤，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好像打算永远都不再放开。杉千鹤花了很长时间才像明白他的意思，绯红一点一点爬上脸颊，轻声说：

　　「喂，小心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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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传闻中要搞大事情的我XDDDD……
大家大约可以预想到狗粮横飞的将来了吧……
这两个孩子现在完全是自己往前跑，根本不听我指挥了:-D
算啦，大家糖吃的开心就好~
记得留言虐狗感受哟哟哟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