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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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武玉栖将那件娘亲做的衣服认真叠好后，放进了箱子，又换回了她平日里的少年模样，腰间系了一条新腰带。
那是元香玉为她准备的及笄礼，上好的云锦护腰，颜色干净，样式简单，上面虽然绣着和护腰颜色相同的夕雾花图案，但却也不觉得花哨，倒是不分男女。
武玉栖换好衣服后，欢喜地左右转了两圈，拿着一个盒子就跑去了隔壁屋里。
“润润，昨日我一直没寻到机会，给，你的生辰礼物。”
武玉润看着那递上前来的盒子，犹豫着，迟迟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接？”说着，玉栖还生怕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急忙打开盒子伸过去让他看，“这么大的凤角仙，我以前都没见过呢，一猜你肯定喜欢，我就给抓回来了。”
“怎么还是活的！？”武玉润只是往那盒子里瞟了一眼的功夫，里面的东西就因为某人很不讲究的大动作，刚一开盖就扭了起来。见状，他瞬间黑脸，青筋又开始往外凸凸了。
“原来你是喜欢死的么？”
“活的死的我都不喜欢，赶快把这只虫子给我扔出去！”说话间一个挥手，武玉润一不小心将那盒子打翻，就见那只超大的凤角仙“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滚着滚着，便滚出了一段武玉润儿时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和武玉栖才刚开始识字。因为喜欢看书，洛世文便找来很多图多字少的画本给他学习用，而在那些画本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一本叫做《虫天志》的卷集，里面包罗了各种鸟兽虫鱼异事，颇为有趣。
而那个时候的他，也还是个正常的孩子。
见到他每日里书不离手，玉栖不但一点没有被他认真好学的态度感染，反而总是想尽办法要引起他的注意。渐渐地，玉栖也发现了那本《虫天志》，知道他很喜欢，便觉得只要自己能把书中的虫子都捉来，他一定会很高兴。
一只、两只、三只……一开始，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二人还曾一同寻找过书中他最喜欢的“蓝闪蝶”。那是种极其稀有的蝴蝶，据书中记载，它展翅时有如蓝宝石般绚烂，还会在光照下变换色彩。
只是，大部分书中有记载的品种都是不常见的，更何况本就极为稀少的珍品。二人在翠屏山上疯跑了两年，什么都没找到。后来，他就对这种大量消耗体力的“活动”失去了耐心，又躲回了房里啃书去了。
武玉栖却依然不放弃，虽然书中的虫子找不到，但是普通的虫子可是一抓一大把。随着玉栖捉虫的技艺越来越高超，被捉住的虫子数量自然也越来越多。但是，看着整日里有大小不一的虫子在身边飞来跳去，他却是越来越受不了了。
终于，在一次武玉栖将抓了上百只的小甲虫尽数藏在他被窝里后，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却最终将他彻底变成了“洁癖”。
不知其中缘由的玉栖，见他逐渐开始对虫子“敬而远之”，便以为他是厌烦了常见的品种。总认为，若是自己当真能找来些稀罕玩意，他肯定还是会高兴的。
只是，那些能被瞧得上眼的“稀有品种”可就并不好找了，每每找到一只都会花去武玉栖大量的时间。所以，玉栖也渐渐从一找到“好东西”就跑来向他“邀功”，变成了每年只在固定的特殊日子才会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从那以后的每年生辰这一日，他就开始收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随着武玉栖年龄的逐年增加，礼物也从什么鬼面蜘蛛腿、霸王飞蛾须之类的“残次品”，慢慢进化得越来越完整了。
去年，一只被风干的“青头蝼蛄”已经让他恶心了好久，今年倒好，直接将还是活物的东西就给抓回来了，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毕竟，那些都是武玉栖专门为了讨好他费尽心思寻来的，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
以前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盒子一盖束之高阁便眼不见为净。可如今呢？
回忆结束，武玉润深吸一口气压下一腔怒意，刚准备平心静气地和玉栖好好谈谈。却不成想，转头就撇见那只趴在桌上的大虫子，“鼓秋来鼓秋去”地在桌上蠕动几下后，“噗”的一下，排泄出了一小摊不明物质。
武玉润终于还是没忍住地爆。发。了。
时间一晃便已开春，武玉栖将谷内房舍全都大扫除一遍，又给后山菜地里翻土捉虫了一番后，转眼就到了三月，洛世夕也要成年了。
上次蓝莲行冠礼之时，她没有亲眼看到，遗憾得不行。这次好不容易又赶上洛世夕的冠礼，她真是比谁都要兴奋期待。
这“男子冠礼”也是要由长辈束发带冠的。与女子及笄稍有不同的是，男子加冠一般只由一人完成便可，按照惯例，自然是洛世武这个长兄为父者来做最合适。虽然他们兄妹几个人数稀少、仪式简单，但是这么多年来，每一个洛家儿女的成人礼，大家可从来没有马虎过。
结果这次，武玉栖却偏偏不再安分守己，非要来凑个热闹。
“不行！简直是胡闹，这成人礼岂是儿戏！”
“为什么不行？我没有胡闹，明明我也成人了，怎么就不能给世夕加冠？”
“我说不行就不行！”
……
这边，武玉栖还在和洛世武互不相让，看得一旁武玉辰和武玉润“啧啧”直摇头：’这个家里，敢在大哥面前嚷嚷的，估计也就只有小七了吧。’
就在那二人始终僵持不下时，洛世夕却突然开口说道：“我，同意。”
众人听到后，都惊讶地朝他望了过去：’这根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木头”，今日竟然主动说话了；而且向来唯大哥之命是从的他，这一开口竟然还是和大哥对着干。稀奇稀奇真稀奇......’
“同意什么？同意让她给你加冠？”洛世武显然也有些诧异，指着武玉栖生气地问道。
洛世夕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
“……”
沉默许久后，洛世武终于平静了几分，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哎……你们一个个的简直是胡闹。既然你都同意了，我还坚持什么？老二，你赶快去给小七补补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众兄妹在洛世武心中，若论排行，能排在前两位的一个是武玉栖，另一个就是洛世夕了。对于前者，那自然是宠是疼是责任；而对于洛世夕，他却是更多了一份愧疚。
当年，若不是牺牲他一人保全了洛家众兄妹，如今在这里的，不知还会少了谁？
因此，这么多年来，洛世武对这个既懂事又不爱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五弟，真是又心疼又无奈，只要是洛世夕自己的意思，他自然会尽量满足。
同样的人，同样的礼，同样的心情……
武玉栖终于如愿以偿的参与到了哥哥的加冠礼中，她还特意为洛世夕做了一个与以往不太相同的面具。之前，她本是打算将那个梅寒烟生辰得到的面具当做礼物送给世夕，但因为后来面具被查出有问题，不得不被销毁。只是，她依然觉得那个面具很漂亮，便仿照着那个样子，自己又亲手做了一个。
冠礼结束后，她还十分得意地跑去对玉润讲，等将来他成人礼时，自己也要给他加冠。气得武玉润直跳脚，却无法反驳，谁让现在家中只有他没有“成人”了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该做的都做完了，该参与的也参与完了，武玉栖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整日里无所事事的状态，就连去山中打鸟抓虫子都是兴趣缺缺，提不起劲。
“哎......也不知道莲花花和香香他们怎么样了，肉丸子的成人礼是不是顺利，怎么小茴香还不回来啊？”武玉栖在院子里踢着石子来回转圈，都快无聊死了。
其实，洛世夕的成人礼刚一结束，她就吵着说要下山，结果洛世武坚决不同意。而且为防止她偷偷溜走，还让洛世夜把谷中唯一出口的阵法和机关给换了，武玉栖尝试了各种办法依然败下阵来，这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和小夜哥哥学习一下。
几日前，她实在憋闷得慌，只得给蓝莲写信大吐苦水，让小茴香给送出去了。可是，如今已经好几天过去，依然不见小茴香回来。
这小茴香，是武玉栖和武玉润幼年时在山中无意捡到的一只受伤的小翠鸟，因当时不忍把它丢在山中置之不理，二人便将它带了回来，还找来武玉辰为它治好了伤。
那时的玉栖还没有遇到花椒，又正值爱心泛滥喜欢各种小动物的年纪；玉润倒也觉得洗干净后的小茴香很讨喜，于是二人就把它养了起来，它也和这二人越发有了感情。
后来众人才知道，这小茴香其实是一种小隼，品种十分稀有且飞行速度极快，可不是一般信鸽可以比的。
黄昏时分，窗外终于传来了“唰唰”扑腾翅膀的声音，武玉栖急忙跑出去，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小茴香，如今正在那里梳理着羽毛。
将它身后的一支尾羽取下，里面果真有一小张信笺掉了出来：
“父皇有旨，命你即刻赴京。”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