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罱蓦

3、梦魇的开端

　　对于此次罗家坝遗址进行第四次发掘的工作，我可以说是奋不顾身，把自己当作汉子一样，每天坚持和其他挖掘工作人员一起搭建，挖土，勘探，搬砖，抬木，样样都做得相当卖力。其他人都把我当作我是个沉默的女汉子，几乎没有人把我当女生看，无论外表还是行为上，我都是很男生向，头发塞进帽子里，脸老是被灰尘和沙弄得脏兮兮的，衣服都是队里统一的，没男女差别。在考古队伍里，都是男的当牛用，女的当汉子用的。
　　“肖主任，你们队伍的女同志，可是相当卖力工作呀，比我们队伍的男的都要强多了。”
　　有天，北京派来的考古队来查看进度，我们主任带着他们到处参观。
　　“哪里，哪里，我们队伍怎么敢和您的队伍比，我们队里的都年轻人，需要多锻炼锻炼，得多向你们吸取经验才是。”肖主任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可是呀，肖主任，毕竟是女孩子嘛，搬砖这样粗活，还是有点说不过去......”估计是某个领导，借机博取大家对他关怀下属的好感罢了。听着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也似乎瞧不起我们广大女性同胞。
　　“于队长说的是，这个我会做出合理调整的。”.......
　　没过两天，我就派到北京考古队伍去帮忙打杂，做跑腿的。因为不能够第一时间观察挖掘勘探进度，我郁闷了好些天。为那些领导跑腿，还不如让我挖土，搬砖。
　　和檬檬说起这事，檬檬也觉得人家这么做是对的，就不该让女孩子去挖土，扛砖。我知道她心疼我，可是，还是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她工作也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情，毕竟娱乐圈比较复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说最近在帮某个大牌明星找广告合作搭档，结果那个明星太挑剔，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还说那些她找的都像在躺死尸一样，不像是在沉睡。为此檬檬烦恼了好久，只要找不到人，工作就没办法进行，广告公司一直在催促拍摄进度，经纪人把这么烫手的山芋丢她处理。
　　我开玩笑说，你就很不错，人美身材好，性格开朗，什么广告你不行呀。沉默了才回复我微信的檬檬，发来“已经搞定了！”外加跳跃的企鹅头像。我还真以为她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不会当真的你来拍这个广告吧？还是找到合适的人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喜欢站在镜头前的，她是喜欢自己可以肆意在幕后瞎搞操控的主。
　　“当然是找到了非常适合的女主啦。”外加奸笑表情发来。
　　“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中啦。”我甚是怀疑，总觉得她又在搞什么恶作剧。
　　“当然是我的好姐妹，云瑾你啦。”这次外加亲亲表情。
　　“怎么会，就我这样，吓人还差不多，你别开玩笑。”我发了几个冷汗的表情。
　　“天地良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拿我前途和我好姐妹开玩笑。我发了一张之前偷拍你睡觉的表情，给那个超级大牌外加冰山脸的Amor，他马上回复了一句'就她，不能换。'”她还截图给我看，他们的谈话记录。真心觉得自己交友不慎啊。
　　“看在平时我为你打抱不平，拔刀相助，两肋插刀的份上，就帮我一次吧。”都发了跪地请求的表情了，让我怎么拒绝得了呢。
　　“好吧，不过我不负责拍摄后果多惨烈，多被人唾弃的哦。”只能发个无奈的表情了。谁让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就算真的很勉强，也就帮那么一次吧。
　　“你放心啦，全程就一个镜头拍你的，就是拍睡着几秒钟的镜头。保证不让你为难的。”还敢给我发爱我的表情，我也是醉了。
　　“把行程发给我，我好向上头请假。”
　　“好滴嘞。”看着她开心，自己就没多介意了。
　　反正最近也是打酱油的份，请几天假出去散散心也好。既然只是拍睡脸，估计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我来吧。而且估计去了，也许人家见到了，就不用我拍了呢。
　　当我向队长请假时，发现自己的档案已经移交北京那边的考古研究队伍了，现在我是北京考古队的实习生，由北京考古队负责。如果我请假，得向那边队长提出申请。
　　很多同学都说好羡慕，北京的考古队和四川的不是一个级别的，很多人都进不去，哪怕学历再高，而我轻松就进了，面试笔试都免了。队里的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各种猜测。因为平时我没有和他们很亲近，也没有人敢主动问我。我也就落得一个清闲和懒得解释，毕竟这个决定是上头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哪个队伍，对于我来说都没差别，我的目的就一个而已。
　　由于于队长有事回了一趟北京，我的请假就交由副队长做简单处理，就批准了。说起来，还没真正认识北京考古队的人呢。不过他们连通知都没有，也不能怪我。
　　拍摄地点在成都一个风景很美的园林，有很多很好看的柳树，各种花卉，还有湖，就连建筑也是超美丽，典雅欧洲建筑，听说是一款法国出名香水的广告，对背景环境要求很高，精挑细选才选了这里。
　　见到好久没有见面的檬檬，高兴得无法形容，大概就像发掘到了宝物那么开心吧。
　　“天呀，你去考古，还是去非洲了？晒这么黑！还瘦了一大圈。” 一见面，她就直往我怀里撞。
　　“还好吧，我本来就很黑的，无所谓。”
　　“不行，不行，今晚我得给你敷一片韩国进口的面膜，保准一天把你皮肤还原当初的在校园时候的美白肌肤模样。”
　　“给韩国打广告呢，你这是。”
　　无论我说什么，最终檬檬还是有办法让我听从她说的去做。谁让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呢。
　　晚上我们住同一间房间，又开始在学校那样夜聊到很晚。最终，檬檬因为白天太奔波，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还很精神，估计是最近没有搬砖抬木头，没有劳累感，加之来到这么好看的地方，兴奋得睡不着了。既然那么美的地方，就随便逛逛吧，机会难得。
　　出门发现这里夜晚的灯，都是开着的，复古的路灯亮着，树上也有霓虹灯，桥上也有霓虹灯，挺梦幻和浪漫的，到处都有桂花香，闻着很舒服。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不久，走到桥头，灯火通明的桥中央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如同鬼魅一般，我心想这么晚，应该没有人会出来才是，不会真有鬼吧。四下无人，荒郊野岭的，心想着就特别恐怖，拔腿往回跑。
　　“站住。”背后传来一个宏亮不同拒绝的声音传来。
　　这时候不跑的，就是傻子，吓破胆子了都，二话不说，就拼命跑。心里不断想着快来人呀，救命呀。
　　“都让你别跑了，还跑？听不懂人话吗？”才没多久，就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我没刹住脚，直直撞进如同那个人钢板一样硬的胸前，鼻子有些痛，他是飞过来的吗？那么快。鬼会说人话吗？我自动后退几步，远离这个不明物体。
　　抬头一看，就是一眼，灯火阑珊处，一个高瘦穿着没有领带的西装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只是飞快撇一眼他的五官，很是帅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男生原来可以这么好看。但是害怕眼睛的接触，就马上低下头，不敢再看。
　　“我以为有鬼。”真是鬼，也是个狐狸鬼，蛊惑心那种。我是这么想的。
　　“你东西掉了。”他把手上的一串钥匙丢给我，转身就走了。
　　桥头与桥中央相距起码三十米，而我转身走时，钥匙落地，声音就连自己也听不到，他是看得到要是落地，还是听得到落地声，无论是哪种，都太神奇了。还有他是怎么穿过我，到达我面前的？
　　这么一思考，想问问那个人，结果哪里还有人，路上一个影子都没有。估计自己真心活见鬼了。
　　“啊，鬼呀。”喊了一声，马上飞快跑回自己房间。关了门，都还是觉得，好恐怖，不管是不是鬼，都太难令人致信了。可惜檬檬睡着了，不然她就可以帮我想想办法了。一个人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早上和檬檬说起昨晚的事，她觉得我是在做梦，梦见鬼了。可能吧，我的梦有时太过真实，连我自己都觉得和真的一样。
　　檬檬带我去见导演和拍摄组的人，导演看了我一眼，满脸不肯相信，我是他们拍摄的女主，别人都穿着时尚大气，有品味，色彩也鲜艳。而我却穿着淘宝买的亚麻面料的灰白色连衣裙和褐色的亚麻面料外套，就连鞋子也是淘宝英伦风的爆款仿真皮鞋。估计上过网的都知道，我全身上下穿的所有加起来，价格都不过250块。他们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们会觉得我不适合很正常，我就一挖土的，根本就不适合拍摄什么鬼的。
　　“这谁选的，品位真够差的，都是淘宝货。哈哈。”一个女的工作人员，虽然细声说，但是大家都听见了。檬檬想为我出头，被我拉住了，毕竟她还是个小助理，是不能得罪组内的人。
　　“我选的。”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沉默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过来。
　　“Amor，你来啦，大家都开工吧，别都傻站着了。”导演很识趣地驱散围观我的人了。
　　看一眼来的人，发现他居然是昨晚那个“鬼”，原来我没有做梦，昨晚是真的。还有他真的好帅呀，五官如同雕刻一样。远远看，以为是画中人，因为没有多余的表情，因此特别像是静止的画，居然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就是大牌兼万年冰山脸Amor，中文名字叫安墓，告诉你哦，是墓地的墓，恐怖吧。所以大家都喊他英文名。不敢直呼他名字。”檬檬给我科普一下大牌明星，“还有哦，因为他是SeeSoul最红的男明星，粉丝过亿，所以公司上下，都得看他脸色行事，所以你要离他远点，别惹到他，不然后果很严重。亿万粉丝围攻，可不是说笑的。”
　　虽然檬檬这么说，可是我看不出檬檬会怕他，还很随意地和他说话，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檬檬。我觉得安墓这个人，太诡异了，总有种很久久就见过，而且Amor这发音，让我想起一个梦里的孩子的喊叫声。太恐怖了。我不敢往下想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在我的脸上耕耘好久了，估计是我太黑，他拼了命往我脸上抹粉，真心难受。谁喜欢顶着一脸粉出街的，也真是够累的。突然很同情那些因职业需要抹得满脸粉的人。还好选了个不用淡妆浓抹的职业，说起来，其实是我比较懒。
　　弄好之后，檬檬给我换了很华丽的裙子，听说是古代法国王室的服饰，特别贵重，估计弄坏弄脏了，卖了我也赔不起吧。所以穿时格外小心。
　　“我就说你适合，真好看啊。”檬檬感慨地说。
　　我笑而不语，因为无论多丑的女生，只要这样拼命抹粉在脸上，再加上华丽的衣裳，都会变得很好看的。我比较喜欢素颜的就很好看的女生，例如檬檬。
　　可能因为换了个装扮，大家就没有那么抗拒我这个“酱油女主”了。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呀。
　　我觉得自己不算什么，看看穿欧洲王室贵族服装的安墓，那叫一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似的。组里男女都被他吸引了目光，这样的人，不用说话，往哪里一站，就是一个风向标，风都往他那吹，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宝石，多少人为之向往。
　　也许，我见过的明星少，有些夸张了，看檬檬就很淡定，在忙于各种准备，也没有多看安墓几眼。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就是不同呀。
　　我没有台词，就需要躺死尸一样，躺在那个早准备好的花床那里就可以了。剧本写的大概就是，沉睡中的睡公主，闻到王子的香水味，随之唤醒，居然安墓有一句这样的台词。“拥有某某香水，再熟睡的公主也会为你而清醒，唤醒那个温柔的她，让她成为你心目中公主。”
　　老套的台词，恶心的文字，从那个高冷的人嘴里说出来，真觉得好诙谐。不过人家都不介意，自己也乐得看一出好戏。
　　我照着剧本躺在花床里，闭上眼睛，等着他们瞎折腾。他们拍的大多数是安墓的镜头，我这边顶多算一个花瓶在旁边摆设罢了。这一躺，就躺了三四个钟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躺着也是个技术活，好累的。
　　“不对呀，既然要唤醒，女主就要醒过来与王子对视，我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场景了呢？”导演突然要求增加戏份，我一听，心里直冒冷汗。
　　我只是背后出了汗，不过没敢说自己不愿拍，这关系到檬檬，不可能临时换人，也不能打乱他们的计划，可我也不愿意和安墓对视。这简直就是个煎熬啊，上帝我做错什么，要我做这个。
　　他越走越近，我的心脏都快逃出来了。导演还说，“女主记得，当王子用手触碰你的脸颊时，你就苏醒过来，默默与他对视。一定要深情注视。”
　　我快疯了，还深情注视，能够对视上就不错了。这时候我才后悔来这里受罪。虽然他的确很帅，可是不代表我想窥窃他的过去，也不代表我能承受他的过去。
　　“Action！”导演一声令下，全部人静默，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感觉得到，他蹲下来靠近我了，手也往我这边伸过来。慢慢地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的左脸颊，他的手如同冰窟的冰一般冰冷，好恐怖。我紧张得紧闭双眼，眉头皱着。
　　“卡卡！女主，你怎么回事，紧闭双眼是怎么回事，睁开眼，与王子对视。再来一次。”
　　估计大家都很失望吧，我睁开眼，望了眼四周，周围的人都用怀疑和嘲笑的眼神看我，而只有檬檬，她比了一个必胜的手势，给我加油。人是很奇怪的，明明很多人都否定你，可是，你会因为一个人的支持和信任，想要奋不顾身地去努力，只为不辜负一个人的期待。
　　我安静躺在花床中央，试着闻闻周围花的香味，让自己静下来。
　　“Action！”
　　之后，我把自己当成沉睡中的公主，等待王子把我从噩梦中救出来。也许内心深处也同样有这样的共鸣，我在安墓的手触碰到我脸颊的时候，彷佛就像得到救赎一般，放心地慢慢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他眼睛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里面似乎写了好多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注视久了，彷佛会被他的眼睛吸进去，那里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一直延续，我好像感觉到，他会引领我去到哪里。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模糊起来，而安墓帅气的脸，好像被扭曲了，慢慢地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