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chapter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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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夏尔是一个人类奴隶。
他杀了主人一家，从城市逃到村庄。
他为什么要杀主人一家呢，谁知道呢？也许是身体上的伤痛让他发了疯。
主在看着吧，但那有什么用？主人家杀的奴隶更多。
战乱连绵，连神魔都在打仗，何况凡间
那些巫师每天嚷嚷世界灭亡，诸神消弭，神神鬼鬼，谁都会做祈祷，可不是谁都信主。
比起主，拉夏尔现在比较信面前诡谲的女人，她带来了生的希望。
他没有救过什么红发红眸的奇怪女人，他只是前几天救了一个昏迷的小婴儿。
那是初生的婴儿，被丢在寒冬天里，被野狼围着，拉夏尔动了难得的慈悲之心，然而今天他满身伤，被一帮乞丐抢了。
他挣扎着爬回躲风的破屋里，已经奄奄一息。
可这没有什么婴儿，却有这个奇怪女人。
女人穿着繁复的裙子，红发红眸，眼中没有光，神情傲然，不像凡间的存在。
她淡淡开口，声音渺远。
“你救了我，蝼蚁，恶魔答应给你一个愿望。”
拉夏尔心中激动，说起来却是无悲无喜。
“活下去。”
女人嗤嗤笑起来，“活下去哦~”
魔鬼从来不会好心。
她把拉夏尔也变成了魔鬼。
“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拉夏尔看着自己新的身体，赤/裸在寒冬中却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感觉不到血液的温热。
冰冰凉凉，成了活着的死人。
很多年后，人们才称他们这种恶魔为吸血鬼。
“是，母神。”
他向奇怪的女人行礼。
接受了女人的鲜血，便有了新世界的认知，如今他回望人类世界，只觉得身份超然。
他觉得自己进化了。
莉莉丝依旧笑着。
“难得见到变成魔鬼还开心的。”
拉夏尔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不开心呢？
漫长的生命，无尽的力量。
为什么不开心呢？
没有牵挂没有感情，本身于人类世界就很少体会到温情。
为什么不开心呢？
他终于有了追随的主啊。
母神莉莉丝。
……
拉夏尔第一次见米迦勒，是在跟随莉莉丝的第五十年，五十年已经足够一个新生吸血鬼学习。
也足够了血族的队伍壮大。
然而血族壮大却不是母神莉莉丝的传播，是一位名叫该隐的恶魔，主之子堕落而成。
米迦勒出现在该隐与莉莉丝婚礼那天。
金色长发的大天使出现在魔族的世界中，听起来是如此不搭调，而他的剑上沥着鲜血，翅膀残缺不全。
又使一切融合起来。
他此刻的面容，比任何魔族都像魔。
“莉莉丝。”
执掌法典的天使很少说话，语调僵硬。
红发红眸的女恶魔嘻嘻笑着去看他，笑容明媚：“米迦勒~”
说着脱开该隐的挡护，扑上去抱住了天使长，天使长的长剑一下有些不稳，他颤了颤，收下剑，回抱住了莉莉丝。
还是面无表情，还是说不出话。
“带我离开吧。”莉莉丝悄声说。
米迦勒把怀抱收紧，“好。”
他一手与莉莉丝十指相扣，一手重新挥剑，直指血族魔王该隐。
容貌妖艳的魔王撩了撩银发，身边聚拢着同样气质的众多美人。
血族初生之时，父神该隐喜爱的只有美人，秩序亦混乱不堪，所谓婚礼，只是两方的妥协。
父神与母神，两个都有拥护者。
然而血族总不能有两个神。
所以母神背义，父神杀掉她理所应当。
但该隐被米迦勒大败，莉莉丝被米迦勒带回天界。
“我们去哪？”莉莉丝问天使长。
天使长已经身受重伤，他又愣了很久。
“回家。”
……
拉夏尔救下莉莉丝，是在那次荒唐婚礼后的第一百年，里应外合，莉莉丝从神界逃跑。
拉夏尔差点死在米迦勒手上。
无悲无喜的天使长第一次面露悲恸。
他仿佛永远只会说那三个字，能让冰冷的大天使长说出口的仅有这三个字。
自在世时，他执掌法典，面对经文，很少开口。
他只会叫一个名字。
“莉莉丝。”
……
拉夏尔被米迦勒从天界放回来后，莉莉丝就找又上了他。
他那会仿佛又找到了一些做人类时都很少体会到的悲喜，他问莉莉丝：“你为什么厌恶做魔鬼呢？”
莉莉丝厌恶做魔鬼。
从拉夏尔变成魔鬼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
“神魔不容啊。”莉莉丝还是在笑。
如同大天使长没有表情，血族母神只有笑这一个表情。
拉夏尔：“他可以堕天使。”
莉莉丝摇头：“预言六翼天使堕魔成为魔王，我以为是他，忍不住好奇去见。然而不是他。”
拉夏尔：“不代表他不能成为魔鬼……”
莉莉丝起身，红发飘散，红色眸光暗淡下去，她在自言自语。
“诸神消弭。”
“诸魔亦然。”
“一个天使一个魔王，是宿敌，是命运。”
“吾不敢。”
“不敢误他。”
……
又是一百年，神魔大战接近尾声，神殒魔损，拉夏尔还是陪在莉莉丝身边。
拉夏尔问她：“我们会死吗？”
莉莉丝依旧在笑，“不知道诶，但我和他有约定的。”
……
后来米迦勒与路西法决战。
神魔陨落，终成过去。
然而总不至于毫无残存，该隐灭于战役中，母神莉莉丝统领血族，带领族人潜藏地底。
这世间难达地狱，但他们依旧活在阴暗中。
后来血族间秩序生成，族人越来越多，也有人去到重建的人类世界，他们的传说便流传下来。
世人污蔑，称他们为吸血鬼。
等待，漫长的等待，没有尽头的生命，没有底限的孤独。
有一天莉莉丝对拉夏尔说。
“我想去做人类。”
拉夏尔心头如压大石，明明早就不需要呼吸，他却生出一股难受的气闷。
“为什么？”
莉莉丝笑容仍然明媚，诡谲一如初见那天。
“我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他有约定。”
云海之巅，神法之前，六翼金发的天使长说了此生最多的话。
“我愿娶你为妻，灵魂永远相随，我们来一场赌局，赌谁先找到谁。”
……
拉夏尔不再说话，他一剑贯穿莉莉丝心脏。亲眼看见莉莉丝灵魂消散，他却连一缕残魂也抓不住。
从那以后，拉夏尔不再举剑，他开始感到孤独。
无穷尽的孤独。
……
老一辈的吸血鬼后来大部分都不知所踪，而年轻一些的吸血鬼只知道俄罗斯有一位古怪的公爵殿下。
二位始祖。
一门心思的钻研幻术。
他在想办法把自己变成两个人，自己陪伴自己，哪里还会孤独呢？
直到他与一位红发红眸的少女重遇。
直到他重新旁观了他们两人的纠葛，他才知道，也许困扰漫长生命的不仅仅是孤独。
更是，求而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番外——chapter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