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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终篇尾声 ...

  •   米迦尔触动天使形态的契机是灵魂献祭,引发了天使的苏醒。

      云端深处,诸神之前,执掌神典,六翼天使尔。

      ……

      这一瞬间他的身体骨骼甚至都发生了变化,身子抽条,从少年变成了青年。

      而头发骤乎变长,六翼翅膀金芒璀璨。

      他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全身上下唯有眼眸金光显出暗淡。

      睁开眼的第一眼,他就看见了怀中的女孩,一下僵硬地裂出笑容,仿佛千万年从不曾笑过似的。他低语,仿佛虔诚地祷告:“我赢了。”

      “米迦勒,你太会躲了。”

      少女还在昏迷,可天使却已经听到了声音。

      “莉莉丝,约定。”

      一如既往,天使长从来言简意赅,是诸神公正的执法者。

      然而天使低头,亲吻了女孩的额头,寒冰融化,金光暗淡的眸子却别有温柔。

      一切都优雅圣洁,直到他转过头,眼眸光芒更暗,隐隐染上血色。

      他看着一旁的小魔物。

      不耐烦地整理着记忆,哦,是一个名叫克鲁鲁.釆佩西的吸血鬼,是可恶低贱的拉夏尔的侄女。

      真是糟糕透了。

      天使凝神,直直盯着克鲁鲁,说了四个字。

      “她是我的。”

      克鲁鲁咬牙攥了攥拳头,继而又送开,叹息着笑道:“你果然……神魔不容啊……大天使长……”

      更何况,天神已去另外的世界,早已消弭殆尽。

      然而却见天使也叹气。

      “约定既成,神魔无阻。”

      “你,和你叔叔一样可恶。”

      ……

      克鲁鲁的拳头又攥紧了,她歪过头,摊开手,性情古怪,捉摸不透。

      只见她抬头,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呵。”

      目光是吸血鬼惯有的了无生气,却给人一种洞穿一切的错觉感。

      “你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吧小鬼。”

      一瞬,克鲁鲁跳出百米远,立刻就没了身影,而炸药也在此刻引爆。

      天使眼中血色褪去,如潮水起伏不定,金色重新亮起,羽翼光芒焕发,他以翅膀包裹自身,他满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

      诸神消弭,他却留着意念残魂兜兜转转,现在这幅盛极模样也只是灵魂形态罢了。

      他明白了克鲁鲁的话,一切都是局,或是某一个局中局,他们在堵他天使形态的威力,堵他与〖终结的炽天使〗实验的干系,确实,没什么价值啊。

      天使却不会苦笑,只神色略有动容。

      他以翅膀护卫,迅速飞出爆炸区,迅速飞出空城,分出战场,光也渐渐暗淡。

      去哪呢?

      回家。

      ——带家人回家。

      ……

      米迦尔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了女孩幽幽的声音,她已经醒了。

      却不知是伊藤千叶,还是莉莉丝。

      “你可不能死啊。”

      ……

      ……

      ……

      米迦尔昏睡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伊藤千叶做很多事。

      比如与莉莉丝残魂相斗,结束共生。

      她的强大从来都是表象,她以幻术立足,自己又何尝不是活于幻术,莉莉丝的血脉力量,共生的秘密,战争机器。

      曾经她认下这些,只不过为了寻人。

      现在她毁掉这些,只不过为了厮守,她想多活几年,起码得等到米迦尔醒来,等到穿上婚纱。

      本以为杀死莉莉丝会很困难,然而精神内,她轻易便刺中了莉莉丝。

      莉莉丝还是没有实体只有一团红雾。

      “你记住,不是你杀了我。”

      “没人能杀死我。”

      “路西法不能,该隐不能,拉夏尔不能。”

      “米迦勒更不能。”

      “你记住了吗,我不死不灭,只是……”

      “太孤独了吧……”

      伊藤千叶听见自己开口:“还有天使长。”

      红雾瞬间扩大,又马上缩小,就像在颤抖一般,只听女恶魔的声音恹恹的。

      “诸神消弭。”

      沉默半晌……红雾开始消散,伊藤千叶的精神却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是你吗?”

      她问,红雾却又答非所问。

      “诸魔亦消,残魂不过心障。”

      “幻术生,生虚幻。”

      ……

      但好像又回答了。

      伊藤千叶千头万绪,恍忽间又释然了很多,从此她不配天才名号,没有巅峰幻术,一切从头。

      无论是残魂共生,还是因果转世,今生便是今生,伊藤千叶是伊藤千叶,米迦尔是米迦尔。

      无论是天才幻术师,还是年轻有为的将军,没有就算了。

      有个米迦尔,就已载满身荣光。

      了无遗憾。

      所以,伊藤千叶从这场精神战局里脱身后,就突生大病,从前线一路被送回了伊藤家宅。

      而米迦尔也被她吩咐带回来。

      伊藤家是起点,却不是该回的“家”。

      之所以回来,是为了更好地离开。

      那是距离炸城战役的第二年,彼时人类和吸血鬼已停战一年有余,只有小范围的战争,人类重修城市,恢复教学,维持相安无事的和平假象。

      俄罗斯的吸血鬼虽没有大动作,但日本战场却又有动静,崩坏的世界从来没有太平。

      已经成为伊藤家不存争议的继承人,这两年内,伊藤千叶训练“七彩小队”,潜入吸血鬼统领区域,歼灭普通吸血鬼足百,贵族足十。

      战功卓著,却没有任何用。

      因为伊藤千叶的病,其职位空缺,sato成为七彩小队的指挥官。

      而另一边因为炸城战役的功劳,伊藤何彦连升军职,连受军功,最后直接也担了伊藤千叶空下的指挥少将。

      俨然已成伊藤家继承人,可这又是他所追求的终点了吗?

      春夏秋冬,轮换无止。

      自那后,伊藤千叶回宅养病又一年,外界时局仿佛和她已经没了关系,然而她知道不是。

      只是时局已经不能由她来掌控。

      本来也没想过掌控,只不过怕自己太弱了,保护不好想保护之人。

      所以当伊藤何彦一声不吭回到伊藤家宅时,伊藤千叶如临大敌,从小至大,更别提末世以来,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哥哥究竟想要什么。

      那天伊藤千叶把米迦尔藏进地道暗室,她换上本已收好的军装,飒爽地走到伊藤何彦面前。

      那会却是冬天,俄罗斯的冬天一向漫长而严寒。

      再见伊藤千叶,有种一切未变的恍惚。

      红发红眸依旧,这个少女好像还是高高在上的天才和指挥官。气势完全没有弱下来。

      然而没有人比伊藤何彦更清楚,变了就是变了。

      伊藤千叶已经没有恶魔的力量了。

      因为他养在身边的鬼,吸血鬼公爵养过的女儿,一缕恶魔残魂造就的生命,就在他的面前,灰飞烟灭。

      “什么事?”

      伊藤千叶问。

      伊藤何彦摇摇头,轻笑着,病态地说道:“来劝你走。”

      “我已经碍不了任何人了。”三年等待,傲气不知不觉都磨掉了大半。

      “对啊,除了陪伴一个实验体,你没有其他价值了。”

      米迦尔是〖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存世实验体,事情败露于当日天使形态的展露。

      伊藤千叶之所以能把人带在战场,病后又带回伊藤家,只是被默许了陪伴实验体,监督实验体。

      实验体便是巨大的战争机器。

      伊藤千叶皱眉,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伊藤何彦说:“所以世界之大,去一个没有吸血鬼也没有人的地方,是挺好的。”

      伊藤千叶一时怔住。

      蓦地回忆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少年照顾女童的温柔模样。

      “妹妹乖,我的好妹妹。”

      ……

      伊藤千叶好半晌,才坚定地摇头,只喃喃道:“还差一个婚礼。”

      ……

      而后,便又是两年。

      战局又起,伊藤千叶重学幻术,没了血脉力量,好歹带出过七彩小队。

      天赋本就惊人。

      很快又军职攀升,但战役一停,却是辞职不干,回伊藤家宅去窝着了。

      两年内,俄罗斯三次大战,没有哪次她不这样。

      高层还希望她看顾米迦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伊藤家军里,更多地却是猜测她被伊藤何彦打压。

      兄妹继承家业之争,每一天都上演在将士们头脑里。

      这和以前倒没有什么变化。

      而日本也不太平,中等水平的战役两年内已经爆发了五次,一开始是吸血鬼倾巢讨伐,后来是人类计划出动。

      出便是决战。

      而说它是中等战役,只因为两边都没有再祭类似出名古屋决战中的〖炽天使〗杀器。

      伊藤千叶也听闻了一些关于百夜优一郎一行的消息。

      她还记得,五年前去日本寻米迦尔,米迦尔曾与那些人情同家人。

      ……

      米迦尔苏醒的日子,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是仲春,不热不冷,不新鲜也不见炎热聒噪的时节。

      像五年前好一段时间内,他们二人待在这宅子里,庭院中那样,安静地陪伴彼此。

      伊藤千叶絮絮叨叨地同米迦尔说话。

      “米迦尔,今天的我还是没去战场,所以如果你想睁眼睛就赶快睁啦。”

      “每次去打仗都很怕你那会醒,那样醒过来就看不见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慌,换成是我肯定……”

      “哈哈哈哈算了说这个干嘛,应该跟你说我有了优他们的消息。”

      “好怀念啊,当时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挺美好的,当初掳走你不辞而别,也完全没管他们后来如何。”

      “他们呀,把〖炽天使〗的实验体救了,前几年四处逃命,去年被抓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入了军校,那个实验体也没什么消息了,啊听说是因为实验体是优他们中某个人的妹妹。”

      “确实是有些久了,我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

      “但你的名字我就不管多少年也忘不掉,忘了我自己的,也不会落下你。”

      “后来?嗯,后来呢今年他们从军校里出来,进了月鬼组,很熟悉吧?是啊,日本那边又要有一场大战了。”

      “太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

      “米迦尔啊,对啦我的婚纱又修改了一遍,过两天也就重订好啦,你快醒吧,我已经改烦了,我觉得这一版应该是最好的。”

      “我怕我改到后面把它改丑了。”

      “我从去年开始留头发,但它就是长得巨慢,现在才齐到肩膀下来点,但能扎起马尾了!”

      “你现在醒过来还可以看我扎马尾的样子呢。”

      她这么说着,越说还越骄傲。

      可至始至终,她不敢去看米迦尔。

      米迦尔是青年形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手上挂着点滴瓶,里面是新鲜的人血。

      血是伊藤千叶的血。

      突然,女性絮叨不停地声音里被叉进了奇怪的沙哑之声。

      “你……是……你……”

      伊藤千叶突然回头,床榻上的人坐了起来。

      真像刚刚才睡醒一样。

      五年只在一闭一睁之间。

      女青年姿容姣好,模样明丽而纯粹,红发红眸依旧,却不再是个少年,是个小女孩。

      她笑着,红眸里也盛了星光。

      “你醒了?”

      没有多激动,问得理所应当。

      床榻上的吸血鬼脸色也无警惕,只有困惑,他缓缓地,撑着疼痛的喉咙,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是……谁?”

      不记得了。

      从共生剥夺,莉莉丝单方面如自杀一般的放弃反击,伊藤千叶就隐隐有预感,有猜测,有心理准备。

      但真听到,难过……

      也真没有那么难过……

      醒来。

      醒来便很好。

      她眼中星子更灿,一下跳到床上,扑进米迦尔怀里,捧起他的脸,触感还是吸血鬼那冰凉凉的皮肤。

      她说:“我是你未婚妻呀。”

      说着,眼角划过了泪水。

      像开心得笑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终篇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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