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一报还一报》池下醉

170、【番外】我的弟弟（11）

　　鼬没有把木叶正在监视宇智波的消息告诉族里。
　　如果说了的话，宇智波一族可能就会立即行动起来，组织武装进行叛乱。但这些自视甚高的族人为什么就不能睁大眼睛看清楚呢？宇智波一族与整个庞大的村子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在动荡的过程中，一直虎视眈眈的敌国趁虚而入，宇智波和木叶又该如何应对？无论是木叶，还是宇智波族内，都有那么多孩童和妇孺，难道非要闹到尸横遍野的地步才能停歇吗？到了那时，宇智波一族还能剩下几人，又或许是……举族覆灭。

　　这绝不是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所以鼬继续在暗部做了下去，这一刻，他是真正想要成为木叶与宇智波一族间的桥梁。他想得到木叶的信任，想代表宇智波一族和木叶进行交涉。

　　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局面……对吧？

　　一切都是可以转圜的。
　　鼬想让木叶看到宇智波一族中还是有清醒的人存在，他希望在一切真正发生之前接过木叶递来的橄榄枝。

　　一定是可以谈和的，一定有和平解决的方式。木叶暂时没有开战的意愿，那如果能说服族内改变主意，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抱着这样的想法，鼬尝试着和父亲沟通，可他只是刚起了一个头，父亲就猛然站了起来，暴怒地喝止了他。

　　“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鼬，我看你需要好好清醒一下！”父亲怒斥着鼬，如果不是一旁母亲的阻拦，他甚至差一点打了鼬一耳光。他挥袖离去，狠狠摔上了纸门。
　　徒留鼬跪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听他说完呢？为什么……就一定要开战！
　　整天说什么一族、荣耀、名誉、利益，就为了眼前这些可笑的东西争斗不休，眼光就仅仅局限在这里，为什么就不能从“一族”这样狭小的东西里抬起头来，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难道就非要把自己的族人送上战场，用战争的方式去夺取利益吗？那么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呢？就化为泡影消失不见，当做不曾存在过吗？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拼尽全力只为了活下去，却也有人把生命当做轻飘飘的儿戏，只为了一些所谓的“荣誉”和“利益”就无休止地用生命填充进去。

　　那之后，鼬又尝试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会引发更加激烈的争吵。一开始，鼬还能保持隐忍的沉默，但终有一次，他忍不住驳斥出声，于是矛盾再一次升级，那一天夜里的动静很大，甚至吵醒了沉睡的佐助。

　　直到佐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眼角发红的鼬和族长大人才猛然惊醒，他们从头脑发热的愤怒中回过神来，争吵声戛然而止，剩下的，是一室令人难堪的死寂。

　　从那以后，鼬和父亲几乎就很少说话了，哪怕是在走廊上遇见了，也是彼此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鼬拒绝再向父亲汇报暗部中的工作，也经常以各种理由不去参加日益频繁的族会，他甚至很少与父亲同处一室，有时候鼬甚至觉得，他待在家里的理由只是佐助。
　　——因为有佐助在，这个家才不那么令人难受。

　　宇智波一族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已经到了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视掉的地步。但鼬仍然在向木叶争取和平谈判的可能。鼬不敢让木叶知道，其实宇智波一族的决心非常坚定，他只是一拖再拖，不断地说，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还可以谈谈。

　　止水和鼬站在同一阵营，这让鼬稍微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止水一向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又实力强大，他们两个人一起合作，说不定真的能扭转局面。

　　鼬和止水开始频繁地碰面，却并不是像曾经那样为了修行，他们都奔波在村子和亲族之间，企图在夹缝中寻求生机。直到一天，止水突然说他找到方法了。
　　止水向鼬揭示了他最大的秘密——万花筒写轮眼。那是比鼬拥有的三勾玉写轮眼更加强大的形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万花筒写轮眼在普通写轮眼的基础上还拥有特殊能力，止水的能力是幻术“别天神“，他能入侵对方的大脑，直接将想法植入进去，彻底修改对方的意志，被施术者甚至察觉不到幻术的存在。
　　这是极其可怕的能力，虽然只能用一次，但对鼬和止水来说却如同漫漫长夜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再努力一下吧，争取谈判。”止水说这话的时候仰头望着天空，血红的夕阳洒下来，映进他猩红的眼中，复杂的图案缓缓旋转。他沉默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沉声道，“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我就会用别天神去修改族长大人的意志。”
　　最后一步啊……鼬沉默着，仿佛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鼬也想要这样强大的力量，他总是在想，如果他能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做到更多，就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鼬向止水询问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方法，但止水却微微笑着，拒绝了他：“开启这双眼睛的，有我一个人就够了，鼬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那时候的鼬不明白。虽然止水不说，但鼬可以自己查，他翻找了许多古籍和记载，却始终没有发现开启的方法，甚至连提及到万花筒写轮眼的地方都十分隐晦，就好像把什么东西刻意隐藏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鼬寻访到一名很老的刀匠，希望给佐助打造一把忍刀。那位刀匠已经不再锻刀，但鼬每天都去，哪怕被拒之门外也坚持站在门口等待。那位刀匠抵不过鼬的固执，态度渐渐松动。他们开始交谈起来，鼬向刀匠讲了很多关于佐助的事，直到枯黄的落叶堆满了庭院，刀匠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烟斗，道：“等到来年的夏天，你再来吧。”
　　这便是答应了的意思。鼬郑重地道谢，看着刀匠重新打开尘封的锻刀室，点燃锻造的炉火。

　　鼬想为佐助打造一把全世界最好最合适的刀。因为他看得出那孩子有多么喜欢，又有多么适合用刀，鼬想赠予那孩子世界上最锋利的利器，去斩尽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不平与坎坷。

　　但冬去春来，又一年的夏天到了，愿意从夏天站到秋天恳求锻刀的鼬却没有赴约。

　　止水死了。
　　就在鼬的面前，那双眼睛紧闭着，流淌出殷红的血。止水连同自己的遗志和别天神一同托付给了鼬，在漫天鸦羽中，向后倒下了悬崖。

　　一双万花筒写轮眼泯灭了，但又有一双新的万花筒写轮眼诞生。极致的恨与痛苦蜂拥进鼬的脑海，那些阴冷的力量在鼬的身体里膨胀，如同暴风般席卷，他的眼睛烧灼起来，落下滚烫的血。
　　力量几乎碾碎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鼬感受到了疼痛，他仿佛是在嘶吼着，但他却喉咙嘶哽咽，挤不出一点声音。

　　止水死了。
　　鼬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他在深渊中跌跌撞撞地行走，仿佛被黑暗里的荆棘捆住了手脚，毒刺刮得他遍体鳞伤。似乎有很多东西在鼬的血液里沸腾，愤怒的，悲伤的，绝望的，哀恸的……或许也有些不甘的哭喊和挣扎。

　　有一瞬间，鼬甚至想冲回家，来到佐助面前，狠狠抱住他。那孩子一定会给予鼬最温柔的怀抱，他一定会担心地追问鼬发生了什么，然后鼬就可以全都说出来。鼬可以不再隐忍，不再强撑，他可以把头靠在那孩子稚嫩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眷恋地蜷曲在那安全而又温暖的一隅。

　　但最终，鼬坐在高高的枝桠上，用那双血腥的眼睛眺望着远方。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所有纷杂混乱的东西逐渐沉淀，落进深深的泥沼中。

　　他是哥哥，是天生就该背负起一切的兄长。
　　佐助不需要知道那些事，也不需要读懂世界的黑暗。鼬已经在恶沼中了，挣不脱，逃不开，黑暗渗透进他的骨头里，将他禁锢在深渊中。但佐助不一样，那孩子理应高高在上，纯洁又骄纵，他拥有一条与众不同的光明道路。

　　这是一个死局。
　　止水死后，宇智波一族的战力再也不可能与木叶相抗衡。而木叶也不打算再放任。
　　“歼灭宇智波叛党”的提案终于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桌面上。鼬一一扫过他的同僚，如果他先动手的话，能解决几个呢？鼬的目光触及卡卡西队长，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鼬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去。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在想什么。

　　团藏找到了鼬，他希望鼬去执行灭族的任务。因为对付写轮眼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双写轮眼。

　　是作为叛党死在木叶手中，还是作为高傲的宇智波一族死在鼬的手中？
　　是在悄无声息中平息这场暴乱，还是要开战后血流成河涉及无辜弱小，任由环伺的敌国趁虚而入，引发更大的战争？

　　那一刻，鼬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很多理由，无数回忆翻涌上来，那些族人无知的嘴脸依然是那么丑陋，父亲仍然是冥顽不灵，止水交付的眼睛似乎在冥冥之中大睁着，倒映出鼬的身影。

　　但所有的想法却都终止于一点。
　　——那是他的……血亲啊。

　　那是与他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亲族，那是他长大的地方。族内的妇孺孩童又何其无辜？哪怕是有那么多理由摆在天平上称量，鼬都不可能强迫自己下手。

　　他怎么可以下手？
　　让他亲手去屠杀自己的族人？多么荒谬。
　　这怎么可能做到？！
　　鼬宁愿去死。如果全部的族人都死去，那鼬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团藏却忽然提起了一个人。
　　“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才七岁？”

　　鼬的心里蓦地颤了一下。

　　佐助……

　　“是的。”鼬的喉咙发紧，恍惚中，仿佛有不知名的天平倾斜了。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是麻木地垂着头。

　　佐助……

　　“那孩子……”鼬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残阳中飘散，“是无辜的。”

　　佐助……

　　“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鼬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佐助才不是傻子。那孩子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也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所以，请留下他，保证他健康长大。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接下这个任务。”鼬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无比平静。

　　团藏答应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用一个痴傻的小孩换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歼灭宇智波，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把佐助放在眼里，也没有人会认为留下一个傻子会带来什么麻烦。相反，这个毫无价值的傻子竟然成为了牵制鼬的筹码。

　　真是愚笨啊，世人。
　　佐助才不是轻飘飘的棋子，那孩子的火光终有一天会将整个世界都点燃。

　　那是鼬的希望，是宇智波一族的希望。

　　鼬失败了。
　　但佐助一定会成功。
　　鼬做不到的事，佐助一定能做到。

　　鼬被束缚在泥泞中，但佐助终将会打碎所有框架，展翅高飞，冲破一族，冲破村子，冲破五大国，高高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

　　佐助眼中的风景和所有人都不同。佐助所望向的，是那个更高更远的世界。

　　只要佐助还在，鼬就什么都可以做。

　　*

　　《傲娇观察记录簿》(又名《痴汉哥哥的日常》)by黄鼠狼
　　6月13日金曜日天气阴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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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二蛋真的对鼬哥存在很大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