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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回 ...

  •   “凌焯,你的新职已经批下来了,留在宁远卫做参军了,不错啊!”祖泽洪把公文塞到谢弘手里,“哎!得请客啊!”
      “是啊!你小子运气一直不赖啊!”祖泽润也在一旁搭腔,“这才一年的功夫,都从游击升到参军了。青云直上啊!”
      谢弘苦涩的一笑:区区的升职,哪里能抚慰他说不出的痛苦。在他身上看起来,“情场失意,官场得意”的话,倒像是颇有渊源的了。
      他的伤还没有愈合的迹象,不过推杯换盏的迷醉,也未尝不是一个麻木消痛的好归宿。
      “好啊!那今天晚上,我做东,去味珍楼。”他爽快地拍定。
      “哎——对了!今儿瑞蓂和三妹该回来了,叫上他们一起吧。”祖泽清插上一句,“还有程先生,反正都不是外人。”
      “是你请客还是凌焯请客?多事!”祖泽润训斥道,“没样子!”
      “行啊!叫上他们一起吧!”谢弘不着痕迹地收起了黯败的晦涩,仍旧笑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忙吧!”泽润点点头,望着他抽身出去了。
      “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凌焯有些不得劲儿啊?”泽洪歪歪嘴,挑眉去看泽润。
      “有么?”泽润不确定,不过连泽洪这个粗性子都看出来了,也许真的不寻常了。
      “怎么没有!”泽洪一激动,嗓门也大了起来,“原先那嘴上是成天不饶人的,到哪里都是一片笑声。现在可好,整天闷葫芦似的,看上去比瑞蓂还话少。”
      “我也觉得啊!”泽清不安分地又插嘴道,“而且是打三妹成亲之后就愈发沉闷了。他该不是喜欢上三妹了吧?其实,军里传他们俩的暧昧不是一两天了……”
      “扯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泽润诈唬他的扬起了手,“找抽你!还不看看你那张狗啃的公文,拣拣又出了多少错字。”
      泽清故作傻呵呵的笑:“大哥教训的是!要不一起拣拣?”
      “没空!”泽润窘得厉害,他何尝不是白字先生,于是,赶着紧溜出门去,直奔议事厅。
      未及泽润进得厅门,便听见了赵祺的声音。
      “祺儿是担心误了公务,就赶着急过来了。”
      “那也该休息一下,毕竟这才刚刚着家嘛!”袁崇焕慈爱的心疼责备,“况且,你不累,新娘子也累了,也该好好陪陪她。”
      “不妨事。我让她自己休息了。”赵祺依着袁崇焕的招呼坐了下来,“公务远比这个要紧。我一路回来,本是要陪绎妹玩几天的,不想半路上听见说大凌河又遭了袭扰,不知宁远这里得报与否,于是就连夜赶回来了。”
      “今儿早上刚得了报,就这个事计议一下吧!”袁崇焕顺势将议题摆上了桌面,“这次的袭扰,损失并不大。但本部院就着这事顺带把山海关一线的防务图又看察了一遍,目下,就图上的工事而言,宁锦防线并不足虑。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本部院考虑要亲自再巡视一趟,以保证从锦州到山海关固若金汤,不给金军留任何可乘之机。”
      “我看皇太极那边已经蓄势待发许久了,估计再次入侵的日子怕也远不到哪里。这次袭扰大凌河不过是试探。现在的时间尤其精贵。”何可纲分析道,“督师若要出巡,时间是否充裕是个问题。”
      “我赞成可纲兄弟的意见。且不说什么时间了,督师一走,宁远就空了,留谁镇守威慑辫子军呢?我看谁怕都不合适呢。倒不如换个思路,站到辫子军的位置上找突破口,兴许……”祖大寿提出另一个方案。
      “不错!可以试试看!大家就都说说嘛!集思广益!”副总兵张存仁也点头称是,“我们只有先一步找到自己的软肋,才能不受制于人嘛!”
      “我看,大同和宣府的防务仍然是首当其冲。辫子军十次有九次都是从那里突破的。”曹文诏沉默了半晌,操着浓重的山西乡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据满总兵和侯总兵的书函和兵部转来的奏文来看,大同和宣府一直是‘刀出鞘,箭上弦’的!我想,应该不会有闪失吧!”程本直插了句嘴。
      “紧张戒备可以一时,但长久不得。一旦长了,人自然会不自觉的松懈。我看,这点不可取。”赵祺沉下心分析道,“况且,辫子军用兵一向没有章法,加上他们还有蒙古盟军联合作战,不会总走一条道的。”
      “我也这么看!”谢弘开了口,“既然山海关宁锦防线攻不破,大同、宣府又剑拔弩张相待,皇太极不会那么缺心眼,非得往刀口上撞。倒是前些天,我看到遵化蓟门一带的地形,又看了工事图,隐隐觉得,若我是皇太极,考虑从这里突破,未尝不是好办法。兵者诡道,辫子军从西路进犯,我以为遵化首当其冲。”
      “辫子军久战辽东,对于蓟门、遵化的防务和路线不甚熟悉,会舍易求难吗?”同是游击的于永绶发疑。
      “别忘了,赵大哥刚才说,他们还有蒙古的盟军协同作战呢。”谢弘强调。
      “那怕也只是推论吧!我保留意见。”
      “两军交战,任何可能都要列入考虑范围,才是上将之责。”谢弘争辩道,隐约对他的侥幸心里不满。
      “弘儿!”谢尚政瞪他一眼,呵斥道,“你懂什么!这里都是前辈,你敢妄言!不成话!”
      “哎!有争论是好事!”何可纲笑着和稀泥,“你不要一动就吼弘儿嘛!”
      “于将军也不是没肚量的人。允仁你何必在意呢!”袁崇焕一笑,“何况弘儿说的也在理不是。于将军,你说呢?”
      “呵呵,”于永绶也并没挂心,自我解嘲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凌焯的劲头,我们这些个老将看了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接着说吧!”何可纲催促,“说的越多,对咱们的防务越有好处。”
      “早在今年的二月,督师就已经为此向皇上上了奏本。可是,蓟门和遵化的防务似乎并没有多少改观。”程本直依稀记起写过这个内容,于是开始翻看记录查验,“……对!的确写过!”
      “督师,依我说,蓟门和遵化的防务与咱们不相干,便是您上书请旨,也无济于事,这是明显的越权谋政。”祖大寿无不担心,“他们迟迟不动,正说明里面有扯不清的利益关系,开罪了他们,怕是更不好收拾。”
      “不错!咱们只需将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至于蓟门和遵化,的确是鞭长莫及,弄不好还会树敌。”何可纲也表示不妥的忧虑。
      “遵化一带的防务虽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使我宁锦防线固若金汤,遵化一破,辫子军长驱直入,京城岌岌可危。就算最后不会归罪于我们,但是,从关外急奔援京,途中的伤亡……”袁崇焕思虑了一番,终究是固执地摇摇头,沉吟只有叹息了一声,“如果京城再有失,社稷倾颓,这个罪在座的谁可担待?现在的情势,非我们可以左右。朝堂之上,对我非议者也不在少数,加之诛杀毛文龙一事,已经开罪了好些京中要人,天子的不悦亦在其中。横竖哪一天我也是下一个毛文龙,所以,你们只管去做,所有的一切,我来担!”
      “督师!”听他一言出口,众将心里都酸涩难当的语嫣。
      “前面的路不好走,只是看你们有没有恒心走下去。”袁崇焕说着缓缓起身,慢步踱到门口,慨然而叹,“但愿我能有幸陪你们走到最后,画一个皆大欢喜完美的圆吧!其实,我一直以来想的也就是这个,也许好些繁杂的事只是一个简单的道理……就像我常说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形形色色,小商小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繁华和热闹丝毫不比京城逊色,反倒少了几许边塞的硝烟味。
      绎儿一路吃,一路买了许多小玩意拎在手上,银铃儿、香囊儿绞合在一处,叮叮当当的像领了个马帮。
      将出春和门时,门侧的一汪潭水边,一大群人扎堆在那里,好不热闹的样子。
      绎儿竭力挤进去想看个热闹,全然不顾后面抱着一摞大小盒子的雁奴吃力地大叫:“小姐!小姐啊……等等我……”
      里三层外三层的,绎儿挤了半天愣是没有半分进展,只得退了出来:“真是……”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雁奴嘟着嘴,大为不满。
      “我看完这个热闹就回去。你先回去吧!”绎儿还不死心地用力原地蹦跳地探看。
      “小姐……”
      “好啦!我一会儿就回来吃晚饭!”绎儿索性撇下雁奴,甩手跑上了潭边的一间两层楼的茶馆,居高临下地想看个清楚。
      人群之中,一个半百之年的老头子牵着两只小猴在耍把戏,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帮着敲着锣鼓点。那两只小猴儿上蹿下跳,一会儿倒立,一会儿作揖,一会儿又翻起了筋斗,看上去倒像是练几年武艺的练家子似的,有板儿有眼儿的。
      绎儿看得得劲儿,便挨着栏杆坐下来,回头叫了壶茉莉花茶,几块芙蓉糕,边吃边看,看到好处,还跟着抚掌叫“好”。
      这“好”字没叫多久,猴儿耍完散场的时候,小姑娘捧了锣挨个要赏钱,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几个有几分怜悯心的人扔下了几个铜子儿。待到要到一个青衣小帽的后生面前,那后生一笑,伸手掏了两分碎银子放到了锣上。
      “谢谢公子打赏!”小姑娘连连道谢。
      银子放到锣上,还没听到响,便有一个家奴样的人冲上来,一把拨开了后生,一撒手里的钱袋,哗啦啦倒出了三十两,唬得老少两人慌忙作揖道谢:“小的谢赏了!”
      “要谢就谢我家公子!”那家奴一撇头,示意两人看几步开外一众拥簇下的锦衣公子哥儿。
      老头子拉了小姑娘上前道谢:“大爷赏钱是给小的长脸!小的感激不尽!小的不敢忘了大爷的恩典,一定日日在菩萨面前为大爷祈福!”
      “祈福就不必了!”锦衣公子嗤笑一声,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扬了扬一双不大对称的稀疏眉毛,“眼下里,你拿了大爷我的赏钱,就该为大爷我做点什么吧?”
      “那是那是!小红,快起家伙!让旺财和福财给大爷好好耍几招儿!”老头儿忙吩咐。
      “哎!”小姑娘忙回身去牵两只小猴儿。
      “慢着!”锦衣公子一把拽住了老头儿,“你们这个猴戏儿,爷我没兴趣看!”
      “那弄点啥呢……大爷您只管吩咐……”老头儿陪笑。
      锦衣公子眼神一飞,直至小红:“那是……”
      “哦!回大爷的话儿,那是我孙女儿。小红!来!给大爷请安!”老头儿招呼小姑娘。
      “哎!”小红自小在江湖上飘零,自然也不认生,大大方方地上前欠身一礼,“大爷万福!”
      “哎哟……来来!快起来!”锦衣公子乘机一把扶住了小红削瘦的肩,“这小妞儿!可真可人呐……嘿嘿嘿嘿……”
      小红一时不自在了,怯怯地回头望爷爷:“爷爷……”
      “叫什么爷爷啊!”锦衣公子霸道地扳正她的脸,顺手在她粉粉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跟大爷我走吧!水灵灵的!跑江湖卖艺可不是你干的!”
      “大爷……”小红意识到他眼神里充满淫亵的狰狞,忙挣扎了起来,“爷爷!爷爷——”
      “大爷!大爷!我这孙女儿还小……您行行好!就放过她吧!”老头儿也怯了,忙上前拉了锦衣公子的袍袖求情,“大爷……”
      “放过她?哼!”锦衣公子“哼”了一声,一把甩开了老头儿,“大爷我可下了媒聘下了定钱的!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还要让我人财两空吗?”
      “大爷!您……您开玩笑……”老头儿复又扯住了他的袍袖,“您什么时候下了定钱呐!”
      “就刚才啊!三十两啊!你不也收了吗?”锦衣公子的家奴嘿嘿冷笑。
      “爷爷!把银子还他!咱们不要了……”小红抽噎道,畏惧地向后缩。
      锦衣公子一把扼紧了小红纤细的手腕,用力扼得她生疼,涎着脸□□:“你要是不要,我也不介意!原来你已经亲到不想跟大爷我要钱了!哈哈哈哈……”
      “爷爷——”小红疼得嘶哑了喉咙。
      “放肆!”刚才的后生冷眼旁观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吼了出来。
      “哟呵!”锦衣公子见半路杀出个人物,不觉冷哼一声,“怎么着?英雄救美啊?”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强抢民女!还有王法没有!”后生气得脸通红。
      锦衣公子哑然大笑,冲着自己的跟班家奴笑成一气:“王法?他问我要王法?”
      “我们家公子就是王法!”家奴们笑得嚣张无比。
      “混帐!我今天就要问问你这个王法!”后生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挥拳直奔锦衣公子。
      家奴们护主心切,一拥而上,将后生围在了中间。
      后生也不示弱,三拳两脚把一群家奴打的七荤八素,可是这锦衣公子的武功却也不弱,一把将小红甩给了家奴,自己抬拳上阵。
      后生的一拳一式不加含糊,进逼而至,却待要将其打翻在地之时,那锦衣公子一个翻身,飞起一脚,正踢在后生的肩头,后生一个不稳,顺着惯性跌出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锦衣公子手脚一掸鞋面,靴头上明晃晃闪着锋利的刀片:“哼哼!跟我斗!把那个妞儿给老子带走!”
      “你……你暗箭伤人……”后生肩头的青衣须臾间便红了一片,俨然中了毒手,头上的布帽在她跌落之时,早已旁落,一头如瀑青丝飘洒开来。
      绎儿顿时一惊,虎得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也越围越多。
      “呵!老子今天艳福不浅!又是一个娘们儿!”锦衣公子本要回头再打,却又低头绽开了自己“一箭双雕”的得意笑脸,“怎么?小娘们儿!你也要跟大爷我快活去吗?”
      “呸!”“后生”啐了他一口唾沫。
      他一下子火了,抬起脚又要用靴头的刀片去扎“后生”:“臭婊子!”
      抬脚的一瞬间,一道白光擦着他的刀片飞过,钉在了地上,定睛看去,只是一支银钗。再看他秃秃的靴头,他不由得气得哇哇大叫:“哪个狗娘养的?有种出来和老子一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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