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尘堤》旧以台

20、泣数行下

　　“在你的记忆力，是没有仕某的存在的，那么我，也不过是意外死亡，而且卿也是自杀，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事情，你都不记得......”勾起了嘴唇，邪魅无比：“这几百年，你过得倒是轻松极了......”
　　他管不了末一的表情：“只因为猫族不忍心你痛苦，想了法子，让你屏蔽了不开心的回忆罢了吧。”他伸出了手，摸了摸末一颤抖的脸：“如今，你该知道，为什么那个焸仕官知道你是猫妖之后不杀你了么？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啊......”
　　“穿心刀便是猫族的象征，那个天官，看到穿心刀才留你一条命，不过可怜你罢了.....你也别想太多，呵......”他笑的狰狞，整个脸都扭曲一团：“对，没错，那个仕某便是如今的，焸仕官，你动心的人，便是那个你动了心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可笑！可笑！居然还对他动了心，哈哈哈，可笑！可笑！”
　　“哦，对了。”他重新盯着末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吗？”他的眼里透着狠光：“我从小就讨厌你，讨厌全族人都喜欢的那个你，我只是隐埋在心罢了，为什么我生来就是这副丑陋的皮囊，其实，我早就重生了，等到我重生的时候，我曾来过猫族，看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忘却了这么多的事，全族人都这么拥护你，这几百年你笑的那么灿烂，那么快乐，我不甘！我不甘！凭什么这些痛苦就要我来承担！为什么！”
　　“这四百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你，在心里咒你！我只不过是一个死人，没有谁会发现我，没有人会感受到我的气息，包括神！可谁又知道，你居然对我的仇人动了心，真是可恨之极！”说着，他狠狠地拉着末一的领口，把她拉到自己的眼前，他的眼里早已疯狂。
　　“我就等一天，把你和那个死天官一网打尽，我告诉你！是我给那个天府的凡人写了信条，要不然，她也不会来到澡堂，看见你卑劣的猫身！”说着，他又笑了：“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可真解气。”他松了手，笑着，肆无忌惮的笑着。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末一狂摇头着：“大家一直都很爱我，大家一直都很疼爱我，特别是我的婆婆，还有凡若哥哥，还有......天官，邑箴，对，邑箴，他们都很喜欢我，我也很爱他们，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够了！”凡若怒了，冲上前去：“你到底在怀念什么，我，一直打心眼地讨厌你，现在是，以后也是。而那个天官，只不过是可怜你，怕他背上罪孽，现在是，以后也是！而你的整个猫族，早已灭了，你还在执念些什么！”
　　“不......不......”末一的整个眼睛都是空洞的，却一直摇着头，不可能，自己还记得那个代替自己定罪的凡若哥哥，还记得那个温柔的哥哥：“大家依然很爱我......不，不，不，不！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呜呜呜呜，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末一狠命的挣扎着，锁着自己的铁链狠命得勒着，末一却疯了，四肢都流着血，迸出来的鲜血溅到了熔浆里面，灰飞烟灭......
　　“原来，原来，这一切，只不多，是我自己多情......”眼泪已经变得无声，就算再怎么疼，再怎么痛苦，也比不上这心上的刀尖。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我死......”
　　“我的存在，便是最大的一个玩笑......”
　　“我的容忍，我的宽恕，我的大神经，原来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值一提......”
　　“够了，够了......”末一笑了，眼睛里充着血，片刻，深深地低下了头，变得无声无息。
　　凡若只是笑笑：“对于我这几百年来受的痛苦来说，你的，根本不值一提。”他靠近末一，嘴巴靠近着她的耳朵，完全没有吐息的身体靠近末一：“你恨那个天官，对吗？”他用手抬起末一的脑袋，逼着末一眼睛直视着他：“听着，给你一个报复和赎罪的机会。”说到这里，他的嘴唇碰到了他的耳朵，把音量压得更低了：“杀了他。”
　　末一毫无反应，就如一个死人一般，似乎也不会有任何的心里变化。凡若松开了手，末一的头瞬间想失去重心的房子一般，一下垮了下来。
　　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凡若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刀：“杀了他，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说着他把小刀放进末一的小包里。
　　“记住，杀了他。”
　　“记住，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他.....”“.....”声音缥缈不定，传荡在这个天牢里，可是，末一心里明白，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要.....杀......杀.....杀.....谁？”似乎神志不清，末一像个傻子一般：“哥哥，杀谁呀，你快回来再给我说一遍呀，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猛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直到一双手抚摸自己，自己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地抬起了头，心中没了执念，不管是什么事，对于自己也无用，心碎无影，谁又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末一......”是思雨，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可是末一早已不在乎，自己看见的，不过她背后的那个他。
　　他......
　　那个凡若让自己杀的那个他，便在思雨的背后。
　　自己全然没有理会思雨，只是狠狠得盯着他。
　　“阿一，你疼吗？这样鲜血淋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接过线团来给你，对不起，对不起，末一！”思雨痛哭着，抱紧了末一：“阿一，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回去。阿一！呜呜呜呜呜呜呜！”思雨哭的很悲伤，很痛快。
　　末一只是一样目光，没有说任何的话，依然盯着那个他。
　　“阿一。”思雨松开末一，对着末一：“我是跟着天官来的，我很想你，我很想来见你。”她说着，指了指她背后的那个她，天官。
　　他也没有表情，他也知晓末一在看着他，他的眼中，闪烁着心痛，他的步子都不再稳妥，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青，他看到末一身上的伤口，他撺紧了拳头，可是这一切在末一看来，只不过是嘲笑。
　　他慢慢向末一走进，末一的眼睛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着，依旧是死死得盯着他，直到他靠近末一，依旧如此。“我会帮你逃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讽刺，讽刺。癫狂的笑，猛地一下，收住了笑，接着便是低下头来，一动不动。
　　他片刻未语。
　　“阿一，你便逃出去吧，受这些窝囊气干什么，就算是妖又如何，也是我最爱的阿一。”思雨握着末一的手，一直劝说着。
　　许久，她又开口：“不管怎样，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末一却是摇头，开始很慢，接着，便是疯狂地摇头。“逃了出去又如何，只不过是躯壳罢。”
　　“不，阿一，你看，等你逃出去，有很多很多的事，你还说过要带我去人间玩的，你还有很多乐趣没有享受，阿一，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答应我，出去罢.....”思雨一直流着泪：“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就想到过去，我就想着，过去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为什么那么可恶，阿一......”
　　“时间不多了。”不由分说，他开始施法，却被末一的一声尖叫打断。
　　“够了，你们走。”末一气若游丝，全然没有在意他们的话。
　　“阿一！”思雨哭着：“你怎么了，为什么连命都不要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末一小声呢喃，往事历历在目，越往下想，就越感觉窒息，心，早已不是抽痛，是没有跳动的躯壳，短短时间，自己便经历了这么多，若非自己关进天牢，自己可能早已找个地方完结。可是，如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走，走，离开这里.....”
　　思雨咬咬牙：“阿一......”
　　“我会再来。”他说着，很响，接着他又在做什么，在末一的面前设了一道隐形的屏障：“这个屏障可保你不受岩浆烤热之苦，你的伤好的也要快些。”
　　他语毕，却迟迟不挪步子。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天兵来催，思雨也在一旁哭着，死气沉沉的天牢，更加变得可怕。
　　“我......”他顿了顿，也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你一定不要放弃。”他转过了身，快步走了出去，细细观察他的脊梁，仍在颤抖。
　　思雨也哭的双眼红肿，跟了过去。
　　原本的沉寂恢复，蔓延着整个天牢。
　　*****
　　“大仙，你不能去，她是天庭重犯，你怎能......”
　　“真是不知好歹！阿一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居然都不许我们去看她，你真是蛇蝎心肠！天官当初救你就是个错！”思雨狠狠地拿着她的衣角，用力的把她扯到一旁。
　　“你......你......我不是担心天官吗？”茗苒哭的是梨花带雨，拿着帕子擦着眼睛。“天官，其实我早就察觉到她对您居心叵测了，您应该听我的，她可是一个妖女啊。”任她怎么说，那天官也没有说话。
　　“够了！当初若不是你去告状，阿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你这个恶女！你就是嫉妒，嫉妒天官对末一这么好！”思雨实在气不过，扬起手，就想给她一掌，却被一双手狠狠制住。“天官......”思雨的眼里闪烁着愤怒。
　　他松了手，慢慢地蹲了下来，与茗苒面对面，茗苒笑了：“我便知道，天官终究是向着我的。”
　　他也未语，只是吩咐思雨：“帮她收拾行李。”“是。”思雨转身便开始收拾。
　　“大仙！你要......”茗苒被吓得发抖。
　　“这一切，我看的明白，我从未愚笨，居心叵测？这四个字，形容你，便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你其实不容再如此。”他站了起来，不再去看她的脸，她却跪了下来：“大仙，你不能赶我离开啊，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丢下我，您就这么狠心么？大仙，求你了。”茗苒哭的激烈，可是天官没有理会。
　　“我第一次，是在酒楼里看见你的，我本认为你心是好的，谁又知道......”他顿了顿：“我打听过你的身世，你不是被你奶奶卖掉，你奶奶为你欠了债，被人打死，那些恶人把你抢过来当钱卖了，我也希望你，不要怨念终生。”
　　茗苒颤抖着，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给你银两，希望你在凡间好好安身。”他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
　　思雨一把丢过来一堆行李，看都未看她一眼，便跟着天官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努力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