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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隐约雷鸣 ...

  •   第二十九章.隐约雷鸣

      虽然屯所内的办公楼已经完全损毁了,但是距离办公楼较远的宿舍还是完好无损的,女子宿舍几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而较为破旧的男子宿舍,除了底层出现物品损毁的情况(都是诸如桌子上的杯子掉到地上摔碎啦这种小事)以外,基本也没有什么问题。

      楠原听说了这件事以后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不用露宿野外真是太好了。但是布施却闷闷不乐。

      “要是男子宿舍真的倒塌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住进女子宿舍去呢。”
      他指了指对面堪称金碧辉煌,就像是小白金汉宫一样的女子宿舍楼。
      “你们知道吗,庶务课的女队员说了,她们的宿舍里有独立的卫浴,里面还有一个小浴缸!哦,对了她们还有空调,冰箱和自己的网线!”

      他又指了指灰头土脸的男子宿舍。

      “这是什么?这只是一个猪圈!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太让人绝望了!”

      “不要这么说,至少我们也是有公共卫浴和洗衣房的。咳咳,也有公共WIFI。”榎本试图安慰他一下。

      “哦,是啊,但是女生有一个福利叫做‘免费洗衣’,专门有干洗店的人来帮女生洗衣服,费用屯所承担。”五岛冷冷的说。

      “绝望了!我对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绝望了!”

      “不要现在就绝望,以后你绝望的日子会越来越多的日高。”道明寺一脸深沉。

      “我听须势理说白金汉宫(女子宿舍的外号)里面还有一个大娱乐室和厨房,全天免费开放。”

      “那个……我想问一下,屯所里男生和女生……差别究竟有多大……”

      “大概就是你家墙角的泥巴和你老妈珠宝盒的差别吧。”

      一阵寂静……

      “阿榎,你为什么把头发放下来了????”

      “不要拦我,我要当女生!”

      “还疼吗?”

      宗像用沾了药水的棉签细细的擦拭着须势理脚腕上的一处划伤,仔细消毒之后缠好绷带。

      须势理有些新奇的看着脚腕上的白色条状物,这些东西她从前在实验室里也见过,但是基本不会用在她身上,她的身体早就被药物弄得乱七八糟了,其中一点就是伤好的特别快,就算是没有德累斯顿的帮助,对穿的伤口也会在三四天之后就一点疤痕也不留的痊愈,所以缠绷带对须势理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那道伤口……在普通人眼里可能会有些深,然而在SCEPTER 4 里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须势理眼里更像是蚊子咬的一个包那样微不足道,过几个小时就会连疤也不留的消失,不过宗像礼司还是如同外科医生做手术那样精细的给须势理包扎着。

      “礼司……”

      须势理伸出手,她刚才似乎看见隐藏在宗像刘海后面的还渗着血的伤口,可是半路就被宗像拦了下来。

      “还有别处受伤吗?”

      “没有了。”须势理摇摇头,目光焦距在宗像被刘海掩盖的额角“你受伤了,我帮你治疗吧?”

      “哦呀,你还可以治疗吗?”

      “仅仅就只是外伤罢了。”

      须势理的指尖上迸发出莹蓝色的光芒,在宗像的感知中那小小的光团里蕴含着巨大的盖然性偏向力场,粗略估算了一下威兹曼偏差值,居然高达90,宗像有点惊讶须势理竟然可以将自己的能力控制的如此精细,那个小光球就像是一个利于指尖的水平炸弹,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可是须势理的表情很轻松,像是用指尖点着篮球。
      当那个小光球碰触到宗像伤口的时候,大量的能量涌入其中,伤口与其说是在恢复不如说是转移,每一次额角的伤口消失一些,须势理额头上同样的位置都会出现同样的伤口。

      “我治疗伤口的手法,就只是用真理之海同调细胞加速恢复速度。”不等宗像开口询问,须势理就解释了起来“但是那样是损伤寿命的,所以我就把伤口转移了。”

      她泛起一个小小的微笑。

      “我的话,第二天就没事……唔……”
      须势理捂着额头,宗像用食指在上面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她刚想说什么,就被宗像用手扣住了脑袋,轻轻按在了肩膀上。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须势理只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德累斯顿回到了御柱塔的最顶层——石板之间,带着一身的酒味。
      黄金之王负手而立,明显是在等待着她。

      “欢迎回来。”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却浸透着一股子苍老的味道,让人想起来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也许明天就会死去的老人。

      德累斯顿浑浑噩噩的,随意挥了挥手作为回应,她有些蹒跚的走到石板——她的真身前面,仰头倒了下去,像是一滩水一样在石板上炸开,没入石板在微弱光芒下的阴影里。

      国常路大觉看她那副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去看阴沉天幕下的这个城市。

      石板之间全部的照明系统都已经被他关了,现在照亮这里的是这个城市里的万家灯火。

      不甚明亮,却足以视物。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看着那些明亮的灯火一个接一个的熄灭,看着星星月亮从云层中显露,逐渐明亮起来又暗淡下去,看着云层从漆黑化为暗紫,看着东方的天际终于有一线白色冲破重重天幕。

      “天终于……亮起来了啊。”

      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德累斯顿像是他们在德国时那样趴在他的后背上。

      “一夜没睡,还撑得住吗?”

      “至少还能再支撑几年吧。”国常路大觉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方“我最近有些时候也会感到疲乏,想来也是时候了。”

      “明明前些年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人老的可是很快的。”

      他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爷爷那样说到。

      “把这句话告诉我真的可以吗?”德累斯顿轻声的笑了起来“这些年你一秒都没有放松过对我的压制,怎么,找到接班人了吗?”

      国常路大觉面色不变,即使老迈,他的身形依然挺拔。

      就好像他还是那个年轻的中尉。

      “不。”

      黄金之王的回答不带有任何的迷茫“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到了可以放下的年纪了。”

      “威兹曼的事情也好,还是那个人的事情也好,你都应该学会坦然接受了,要长大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国常路大觉没有回头,多年的相处让他不必看也知道德累斯顿现在一定毫不在意的笑着,模糊的面目上是一目了然的嘲讽。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没有说‘这些’究竟指的是国常路大觉压制她的能力还是劝她放下这件事。或许两者皆有。

      “是没有用,因为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而我们却无力改变。”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阵,已经泛黄的友人们的面孔一一从他眼前闪过,连带着旧时代的鲜血一起。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们的悲剧不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而已。”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美丽了,它不需要王,也不需要任何权外者。”

      “石板并不能带来幸福,能力也不能。”

      太阳终于突破了云层的束缚,将自己的光和热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在这第一缕阳光中,德累斯顿看着黄金之王伸出手来,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下次不能这么任性的和人打起来了,青王那边,就暂时先忍一忍吧。”
      德累斯顿没有说话,轻轻按着额头被触碰的地方。

      “我还在的时候你任性一些也没有关系,如果我死了,你再闯了什么祸就去找威兹曼吧,好歹也是白银之王,不会不管你的。”

      “……哦。”

      听着德累斯顿闷闷的声音,国常路大觉露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微笑。

      须势理起了一个大早。

      昨天德累斯顿和宗像的大战把整个办公楼毁于一旦,她要想个办法补救一下。
      现在天还黑着,除了须势理一个人外都还沉浸在黑甜的梦境里,这样正好符合须势理的心意,她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来到办公楼的废墟前,须势理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从身体中脱出,意识沉在一片蓝光之中,那些蓝色活跃而富有生命力,由浅渐深,当自己沉到一片浅浅的钴蓝色的区域时须势理停止了下沉的动作,有细如发丝的莹蓝色光蛇从指尖钻了出来,绕着须势理转了一圈后就消失在了钴蓝色的海域,随后须势理将自身的意识从真理之海中分割出来,按照德累斯顿的教给自己的方法将自己的威兹曼偏差值慢慢抬高,将钴蓝色的真理之海投影于现实世界。

      做完这些,须势理暂时先停了下来,虽然这些精神消耗对于她来说还不算什么负担,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保险起见,须势理决定先暂时休息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须势理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精神一些,开始了最艰难的工作。
      她投影出来的真理之海比昨天的面积要大得多,颜色也更为深沉,半透明的内壁上还能隐约看见莹蓝色的光蛇一闪而过的身影,这个真理之海是两种‘无实体存在的概念’混合而成的,因此钴蓝的颜色非常浅薄,那些光蛇是须势理为了寻找办公楼散落的碎片而放出去的,光蛇找到残骸之后会将信息传递给真理之海的主人,须势理为其施加‘移动’的概念,将残骸带到自己眼前,等到光蛇将办公楼全部的残骸带到须势理面前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顾不上休息,须势理定了定神,将‘修复’的理念施加在残骸上之后,操控着构成办公楼主体的钢筋砖石玻璃一类的东西向着办公楼的方向飘去,同时将他们分配到原先的位置,慢慢的开始将其‘修复’,或者说是‘恢复原状’。

      在外人看来那场景必定是及其壮观的,砖石与钢筋自动连接在了一起,断口出生出了无数的‘丝线’将两部分完美的黏合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曾经断裂的痕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搭起来积木那样的轻松,仅仅才过了十多分钟,办公楼就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至少外观上看来,它和昨天被袭击之前没有什么不同,金碧辉煌的外墙,纤尘不染的窗子,简洁又不失精巧的内部装饰,须势理的‘修复’涵盖了办公楼的各个角落,现在只有办公室的电脑和资料室的纸质文件还没有任何处理之外,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在办公楼内逛了一圈,确认无误后,须势理才靠着墙坐下来,强忍着眼前一阵一阵的黑暗和剧烈的头痛,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呼……好累,下一次可不能同时操控那么多东西了。

      她闭着眼睛,休息了大约五分钟才觉得稍微恢复过来,头痛得到了一些缓解,四肢也有了力气。

      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是要早训的时间了。

      虽然礼司说不参加早训也可以,但是须势理还是觉得不去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毕竟世理也很希望她能和大家尽快熟悉起来,还特意嘱咐她如果不累就来早训。

      须势理再一次让自己的意识沉入真理之海,只是这一次她直接沉入了最底部,蓝的近乎漆黑的部分,直接‘降落’在了石板上环形迷宫花纹的部分。
      权外者的能力是由石板给予的,那么反过来看,当权外者能力使用过度时,德累斯顿石板就是他们最好的‘能量补给站点’,只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也感应不到石板罢了

      趴在石板上的须势理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就好像回到了充满羊水的子宫里,她不自觉的蜷缩起来,这股热量其实就是能量在传递的过程中的副产品,否则就算是须势理,也感应不到能量的流动。

      她只在石板上呆了一分钟,就觉得好多了,一切不适的症状都销声匿迹,精力充沛,干劲满满。

      她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秋山和弁财,这两位前国|防|军从来都是屯所里起的最早的几个人,须势理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比较面生的人,三个人一起看着完好无损的办公楼发愣。

      “我是不是在做梦?”弁财忍不住揉揉眼睛“昨天,这不还是废墟来着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秋山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或许只是个幻觉?”第三个说话的人是加茂刘芳,只比秋山他们晚三天进行入队仪式,剑术在一众队员中出列拔萃,甚至比起秋山和弁财也不遑多让。
      三人在昨天的袭击事件中因为出众的表现,已经在昨天晋升为击剑机动小队的队长,一同晋升的还有道明寺安迪,只不过目前第四小队的人数比较少,大多数都是新人,整体实力不如一二三小队。

      “早安,秋山君,弁财君,还有……”
      须势理走过来和他们一一问好。

      “早安,素盏。”

      “早。”

      秋山和弁财打过招呼之后,弁财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加茂。

      “你还没见过吧?这是在我们之后接受入队仪式的加茂。”

      “你好,我是加茂刘芳。”

      “素盏须势理,请多多指教。”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介绍完了之后,秋山用手指了指办公楼,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对须势理询问。

      “素盏,这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须势理看了秋山一眼,没有隐瞒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我做的。”

      这个时候距离早训开始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从办公楼前经过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又因为昨夜还是废墟的办公楼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在这里就停下脚步的人也多了起来,因此许多人都听见了须势理的那句回答。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惊诧的,不可置信的,好奇的,也有恐惧防备的。

      各色各样的情绪一股脑的灌进了真理之海,比明明白白的恶意更让人难受。

      “会影响工作的吧,反正也不是很困难就做了。”

      她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之后,率先向操场走去。

      看来还是要辜负世理的好意了,她还是不怎么擅长呆在人多的地方啊。

      走到操场上的时候,淡岛已经在了,她显然也知道了办公楼的事情,因此一见她出现在操场上,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微微敛着眉,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

      “素盏!”

      须势理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淡岛过来。

      “你……算了,今天的早训就不要参加了。回去睡觉。”淡岛的声音很生硬,她从来没用过这种语调和须势理讲话“室长没和你说吗?你还是少用真理之海比较好,免得又要生病。”

      “没关系的,也不是很费力。”她小声辩解“说起来已经是早训的时间了,我去集合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等等!”

      淡岛在须势理马上就要跑到队伍末尾的时候叫住了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

      “这种规模的训练你参加了也没有用,不如就到这里看着吧。你是室长直属,站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说完她就不再去看须势理,走到前方开始整队,她虽然是女性,但是气势凛然,将将近一百多名的男性队员管理的井井有条,他们将佩刀平举在胸前行刀礼,刀身上有肉眼看不见的蓝色结晶,从远处看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横行队列!”

      “击剑动作、第一式,举剑!”

      配合着淡岛的号令的,是百刀纵横举起,整齐划一的动作,每个动作都是一样的,明明是上百人一起,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人在挥剑。

      “横行锯齿队列!”

      各个横列中每隔一人便有一人或是前进或是后退,排成锯齿形状的队形。

      “击剑动作、第二式,举剑!”

      上前的队员举剑出击,他们出剑所造成的空挡则有后方的队员填补,每一次剑尖交错都有青色的能量结成火花迸溅出来,前列的队员在出击完毕后边防御边后撤,与后方的队员交换位置,形成了齿轮轴转的造型,整体动作流畅整齐,每个人都带着秩序与对称的美感。
      须势理享受似得眯起了眼睛。

      在她的感官视界里,队员们列队的地方,群青色的能量正有规律的起伏着,恍如潮汐,波澜而静谧,带领着她体内同色的能量一起,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青色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全身变得暖和起来,真理之海也因为青色的活跃而活跃起来,仿佛一场蓝色的狂欢。

      淡岛用余光看见须势理苍白的脸有了一丝光泽,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室长说的没错,虽然这种训练对须势理没有用,但是让她在旁边看着也是有好处的。

      SCEPTER 4 的‘击剑动作’,并非是指‘剑术’,而是将西洋剑术招式经过整理、简略后作为集团动作使用,和一般的‘剑术’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第一点,预设的敌人并非同样使剑的人。

      第二点,不以持剑攻击为目的。

      击剑部队的成员都是高阶级能力者,自身的盖然性偏向力场就能避开枪弹,从这点看来,是完全不需要用剑的。
      按照青之王——宗像礼司的想法来看,‘剑’对于SCEPTER 4 来说是指针一般的存在,为无形的力量赋予‘剑’的形象并加以驾驭,以拔剑的动作触发异能,将力量集中在刀剑上,透过剑来使用,表达出来的就是‘受到驾驭的力量’的象徽,展现出青之王——宗像礼司的本身思想。(以上改编自SB)

      但是须势理是不同的。

      宗像礼司认为,须势理的能力——真理之海,本身就表达出了对力量的一种驾驭,经过种种历练,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虽然与SCEPTER 4 的思想有些微的出入,但也可以奇妙的融入其中,而他要做的就是将其彻底融入的同色,细心的将真理之海的特色保留出来。

      须势理能听见那些蓝色和青色完美的交融的声音,如同钢琴与小提琴那样和谐而优美,像是国王登基时奏响的进行曲,又似慷慨激昂的军歌。
      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枚音符,跟着青蓝色曲调一起汇入了那首进行曲里。

      “嘣——”

      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将她从沉迷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一个音符脱离了曲谱,却不像是走神的样子,更像是不受控制,本能而为,刺耳的声调几乎划破了须势理的耳膜。

      有人的动作出了差错。

      须势理有些不悦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看见原来是昨天拉了自己一把的那个人,她记得他当时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的,但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注意。

      “小心点啊!楠原!”

      “对不起!”

      原来是叫楠原啊。

      “楠原队员!注意集中!”

      “嗨!副长!”

      差点被楠原的刀扫到的人和淡岛都认为是楠原开了小差,但是能‘看见’的须势理可不这么认为,她看了楠原懊恼的脸一会儿,像是招呼小狗一样对楠原伸出了手。

      “过来。”

      须势理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操场上却是格外明显,再加上她是站在淡岛身边的,因此许多人的直视前方的时候都会从须势理的身上扫过,现在,更是都集中在了她和楠原的身上。

      楠原明显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左顾右盼了一阵之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淡岛。

      “素盏?”

      淡岛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依旧向楠原招手的须势理。须势理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点淡岛是知道的。因此她也放弃了询问,对着楠原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了须势理的行径。

      楠原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或许说‘蹭’更合适一些,其实他更想转身就跑,可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欲|望,明明叫他的是他颇有好感的女生,但是一直有那种针扎的危机感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真奇怪,明明昨天还没有这种感觉。
      楠原的视线从须势理通透明亮的蓝眼睛上扫过。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他一边给自己做着莫名其妙的心理建设,一边走了过去。在须势理面前站好,昨天他已经听说了,面前的少女隶属特务课的室长直属特别行动队,因此也算是一名队长,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虽然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幼小。

      楠原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那边须势理的问题却先他一步问出来了。

      “你不是第一次学剑吧?”

      “不是,第一次接触剑道是在高中的时候。之前在警|署也接受过相关训练……”

      “是这样啊。”

      须势理的目光直直的射进楠原的瞳孔深处,她似乎不在意楠原的回答,重心也不像是只是突发奇想想问问他这种事情,楠原有一种奇妙的危机感,现在这个面容无害的女孩子恐怕在谋划着什么,很危险,但是又没有恶意。

      她要干什么啊?

      “那么,我要砍你了。”

      比声音达到的更快的是一股不容分说的强大意志,身体在一瞬间机敏的如同野兽,他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迟钝的感受到一股森森的寒气与脖颈擦肩而过的残余痛觉,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后背在一瞬间满是冷汗。他慌乱起来,胡乱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确认自己的头和心脏还在。

      须势理刚刚,要杀了自己????

      楠原不清楚须势理为什么,又是何时出刀的,他现在乱成一团,听见淡岛的声音很近,然后是队友们嘈杂的声音。

      “素盏?!!!楠原?楠原队员?你没事吗?”

      淡岛也没有想到须势理竟然会对着楠原的脖子横批过去,吓了一大跳。

      其余人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当楠原在众人(日高和布施)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的时候,正在被淡岛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队友的须势理转过头来,看见他站起来了,小步向他走了过来。

      楠原刚,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只是想着,你会不会也是权外者什么的。”

      见他后退,须势理便不再上前,站在远处向楠原和淡岛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只是她的‘解释’,在场的众人都听不明白。

      气氛尴尬起来。

      “呃……那个,我……不是权外者啦……”

      楠原苦笑,为什么验证的方法是砍啊?

      “对不起。”须势理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有很多权外者没有完全觉醒的时候,能力的波动很微弱,如果是藏在非常强大的能量波动下的话,就算是我的真理之海也察觉不到。所以……”

      “哦哦,没,没事。”

      “嗯。”

      须势理点点头。

      “不过或许是别的也说不定。”她的语气忽的一变“你知道吗?你还是第一个在‘我真的想杀了你’的情况下,没有被我砍到的人。很厉害,你的才能。”

      听到这句话,楠原一愣,说起来宗像也曾经跟他说过有些类似的话,但是楠原想破脑袋也没有明白宗像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须势理的这一番话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那个‘真的想杀了你’是什么意思啊?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我吗?

      #一见钟情的女孩子今天认真的想杀了我怎么办#

      他刚想向须势理问问怎么回事,就被日高捂住了嘴。

      “素盏!”淡岛严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不顾怎么说将到对准同僚也实在是过分!绕操场30圈,现在就去!”

      “我知道了。”

      须势理将挂在腰间的亢与背上的信与仁一同解下递给淡岛保管,虽然30 圈对于女性队员来说是有些多了,但是对于须势理来讲,刚刚好卡在可以让她感到疲倦,又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的程度。

      “楠原。”淡岛又将目光投向了一头雾水的可怜新人“素盏她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常识。她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你以后会知道的,她能力的事情……”说到这里她支吾了一下,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吧?”

      “啊……呃……我还可以,副长。”

      淡岛显然没信他的话,但还是尊重了楠原的想法。

      “那楠原君就回去训练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随后淡岛重新板起面孔,严肃的让队员们重新排好队形。继续早训。

      等到须势理跑完三十圈之后,早训早就结束了。今天队员们的工作主要是打扫昨天的大战中被毁坏的几乎成了一堆碎石瓦砾的办公楼,但是因为须势理已经把这部分的工作做完了,队员们的工作也就改成了修复受损的电子文件和整理散落在一起的纸质资料,因为工作量实在太过庞大,就连昨天才入队的新人也被拉过去凑数了,就只有须势理一个人清闲的在宿舍里冲了个凉,重新穿好制服以后就向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她打算去看看天海文,她的室友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

      天海文的伤情对于一位非战斗氏族成员来说很特别严重,右手骨折,左腿有轻微的骨裂现象,宗像让她等左腿可以自由活动了再回去寝室。

      须势理到医务室的时候,天海文正用十分艰难的用左手对着终端来回比划着,她玩的似乎是一款以‘消除’为卖点的游戏,玩的十分艰难且投入,就连有人进了医务室都没有发现,须势理凑近了看见那个界面上还有各种男性二次元形象,底部的罗盘上有着五色的珠子。

      啊,是那个叫梦100的游戏吧?天海似乎还给她推荐过来着,里面有一个人的声音,和猿比古有几分像。

      视线转回天海文身上,她似乎又在关卡中输了,正闷闷不乐的退出关卡界面。

      “天海,我来看你了。”

      须势理轻轻推了推天海文的肩膀,果然她被吓了一跳,终端也从手心里脱离了出去,须势理看也不看的抓住,送回天海文的掌心里。

      “哎哎哎?!!!须势理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吓死我了。”

      天海文看着是一个文静内向的人,但那都只是假象,文静的外表下有一颗假小子的心。

      此刻她夸张的用手抚着胸口,做出一副‘我已经是条死鱼了’的搞笑表情,最后还嫌不够似得,像是上吊一样吐出了舌头。

      须势理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天海文也就收起了那副破坏她‘温柔’形象的表情,略带得意的看着室友。

      “怎么样?我还好的很呢。”

      “嗯,好得很。”

      须势理想还有心情做鬼脸,果然是好到不得了了。

      想到这里她略微放下心来。

      “唉——虽然能正大光明的在医务室偷懒是不错啦。”她堆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可是单手不能打梦一百啊!!偏偏现在还复刻了活动!!简直就是歧视独臂的人啊啊啊!!”

      须势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好,她苦恼的思索着,但是真理之海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要不……”她干巴巴的说“要不我帮你打梦100?或者我现在可以去向礼司申请把凑氏带回来给你出气?”

      须势理希望天海文选择第二个,这个她比较擅长。

      “这个倒是不用啦,凑氏什么的才没我的梦100重要呢!而且我活动基本打完了,尾箱也掉的差不多了,只是……”她眼珠一转,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只是啊,我呢,蛋池是非洲人中的非洲人,所以啦,好须势理,你能不能帮我抽蛋池十连啊?”

      “蛋池?非洲人?”

      素盏·从来没玩过游戏·须势理一点也听不懂自己的室友在说什么。

      “总之就像是抽签一样,你点这里就好啦!”

      天海文将终端递给须势理,虚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按钮。

      须势理听话的按下了那个按钮。

      一阵白光过后。

      天海文死死的盯着终端,一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樱花,船长,还有黑翅膀!!!天!居然还有鱼哥和雪三???我都没上过这么多!!哦哦哦!!!我是谁我在哪???我是天边的一朵烟花!!”(这几个都是我编的,蠢作者是个非洲人,蛋池只会浪费我的石头SAD)

      如果不是左腿行动不便,此刻天海文一定会用舞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须势理~~~~~~~”她突然换上了偶像剧男主专用的深情表情,款款的握住了须势理的手“以后,也在我身边帮我十连吧。”

      “好。”

      “有你在的话,我愿意氪金!你简直是个欧皇啊!我一直想要黑翅膀啊!”

      “欧皇?”

      “这个……嗯……非洲人的反义词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运气超好的!”

      “运气好……吗?”

      须势理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心。

      不是的,我想要的,似乎大多数时候都在失去。

      天海文又抱着终端发了一会儿花痴,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终端放下了。

      须势理安静的呆在一边,双眼有些空洞。

      “喂喂——回神了!”天海拍拍巴掌“说吧,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累啊,之前也是,几乎都没回宿舍好吗?害我独守空闺。”

      她半真半假的抱怨着,装模作样抹抹眼泪。

      “室长虽然有点恶趣味,但也不会这样啊?你自己不愿意回来?”

      天海文看着没心没肺,但是在有的地方心还是很细腻的。

      须势理摇摇头,她喜欢礼司,喜欢世理,喜欢SCERPTER 4 ,但是都和这些无关。

      可能她是在逃避着什么吧?逃避过往,像个胆小鬼一样。

      “这样啊——”天海文拉长了声音“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一切烦恼的来源都只有两样。”

      她伸出两根手指,可爱的晃了两下。

      “第一,没有钱。不过我猜你一定没有这种烦恼。至于第二嘛……”她盯着须势理的脸,意味深长“自己放不下。”

      自从从椿门回来之后,所有的东西就像是浇灌了恶意一样让人不快。

      伏见觉得十分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精神上也是。

      他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幻觉里,看起来更像是什么精神疾病的前兆里,伏见仁希的男人残留在这个世界的鬼影,在他的心头蒙上了另一种的阴影。梦中侵入须势理的真理之海的那个漆黑女人也是,不明所以的话说了一通,伏见隐约觉得这个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语气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已经有十多天了吧,在这种将近窒息的环境下?

      麻烦的事情也是接二连三的,不顺心的事情也是。

      在从椿门回来的第二天早上草薙接到情报,说SCEPTER 4 遭遇不明人士袭击的事情,再到那天早上被尊先生从背后挂断那个青之王不明所以的电话,之后就是盐津的旧部下在北关东和警察产生摩擦,草薙先生派他和千岁去查看,千岁让人无语的车技,还有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在咲舞罗的地盘上发生的与权外者组织纠纷的事情,这一切都似乎是排演好的剧幕一样不间断的上演,美咲过于神经大条的在里面胡乱蹦跶也是让伏见心烦意乱的原因之一。

      而这其中最严重的,当属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白天伏见和千岁去北关东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美咲那家伙把凑秋人带了回来,放肆一样的在屋子里谈笑着。

      搞什么啊笨蛋美咲,那个家伙可是被青服通缉的犯人吧?要是在这里被抓走了那草薙先生所做的一切不就都没有意义了吗?

      当然以上的官方说法,在心里面,伏见是有些希望草薙先生和美咲不要管这些家伙的,他已经从地下的情报贩子那里了解到了,凑秋人和凑速人在从SCEPTER 4 逃走的时候打伤的人叫天海文,似乎是在青组里唯一和须势理搭上话的人,按照须势理的性格来看,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还没有出现,恐怕是在等着那个青之王的指示。一旦得到可以出击的指示过来的话,按照八田的性格来看也绝对会出手阻挠,最后一定会落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境地,伏见不确定须势理会不会留手,但是她应该是怀恨在心的吧?

      伏见自己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须势理,而且他觉得凑氏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结果八田跟他说,凑秋人在今天和权外者的对抗中也帮忙了,说是为了感谢照顾。在他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非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把镰本,坂东,千岁他们叫来了。

      他有些心灰意冷,不理他们上床睡觉,结果又见到了伏见仁希的幻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用匕首和仁希拼个高下或者彻底杀死他的时候,他诧异的发现被自己用匕首指着的,是站在门口的凑秋人。

      之后的事情就更糟心了,他趁着十束来之前的时候联络了SCEPTER 4 ,这个人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来这里劝解的,但是似乎并不成功,因为伏见联络的SCEPTER 4 在秋人解释的档口上抵达了。

      “我没说要把你交给青服,只是到了现在我仍然认为,我们没有义务管你的闲事,我不会阻止你的,随便你逃到哪里去……”(此处出自LSW原文)

      他第一次,比较坦诚的说。

      这是为了咲舞罗好,他们可没有青组那样的明面上的政|府支持,黄金氏族那边也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看看须势理的遭遇吧,要是想继续存在着,就不能惹上这种牵扯很广的麻烦。

      伏见这么想着,一边仔细看着八田的表情。

      我说你啊,一定能稍微理解一点的吧?你那个笨蛋大脑我也不指望你一下子全都理解了,但是就只有一点也好,你也是能稍微感受到一点我的顾虑或者我的异常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好啊,你可得让我知道,除了须势理,这个无聊的世界还有一个人能稍微体会我的心情啊。

      别给我笨到家啊!!!榆木脑袋!!!!

      结果你还是笨到家了。

      伏见看着前面给自己带路的那个青服队员的后背,无动于衷的想着。

      前一天晚上,大概就是凑秋人和凑速人从酒吧里跑走一天后吧,他们聚集在酒吧里开会,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会议之后,伏见在回去的路上,终端收到了来自青之王的邮件,邀请他一个人去椿门。

      伏见最开始被那封邮件吓了一跳,本来打算不去的,但是青之王就好像会读心似得又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我的女儿不在——FROM宗像礼司

      伏见盯了屏幕一会儿,没有回复,按下了关机键。

      伏见在那名队员的带领下,被带到了一个很有青组味道的蓝色轻型货车,那名队员拉开侧门,十分不耐烦的对伏见比了个手势让他进去。

      “是我邀请他来的,礼数还是周到一些。”

      货车内,传来宗像朗朗的声音。

      “是,室长。”

      那名队员重新对伏见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等伏见进去之后,就从外面将车门关上了。

      伏见瞟了他一眼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货车的内部装潢上。
      ……
      ……
      ……
      这都是什么鬼????

      货车的内部空间十分宽敞,伏见目测至少可以设置三排座位,但是宗像所在的这辆车却把座位拆掉了,在地上铺设了榻榻米,在更深一点的地方铺设了一个带地板的屏风,装饰着和风满满的挂轴,矮桌上的精巧茶壶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旁边还有放置着各种点心的与茶壶同款的大托盘,角落里的角几上有冒着缕缕青烟的香盘,车内的空调开的恰到好处,古意的香气扑面而来。

      宗像端正泰然的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是一堆堆的小方块,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件蓝色调的和服,宽大的振袖上缀满了金鱼和紫阳花的图案,而他背后的墙上挂着的则是伏见眼熟的衣服,巫女服静谧的红色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自在的别过头,视线落在货车内部的另一侧,靠近拉门的地方,那里摆着一个古意精巧的梳妆台,收纳用的小盒子和小梳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上面,唯有一根青花图案的发带被遗落在外面,倒是没有凌乱的感觉,反而让这个古色古香的空间内多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伏见眼神暗了暗,宗像也没有打扰他观察这个空间,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对他指了指轻厢货车的台阶,示意他把脱下来的鞋子放到那边。

      “请随意。”

      伏见把鞋子放好之后,就走进了车厢,选了一个距离宗像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东西,是什么啊?”

      “如你所见,是拼图。”宗像用大拇指和食指优雅的捻起一块被分割的相当细小的彩色碎片递给伏见看。伏见有些无语,感觉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无力感。

      “……我知道,拼图。”就是没见过这么小的“我是说啊,这是公共车吧?和你工作没有一点关系吧?可以吗?这样?”你这是什么趣味啊?

      “没关系,只是私人兴趣。而且……”宗像推推眼镜“须势理似乎很喜欢呢。”

      “……还真是清闲啊。”讨那家伙开心吗?

      “只是工作之中的一点小调节而已。”

      宗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膝盖前的其中一堆拼图小山向着伏见的方向推了过去。

      “机会难得,你要不要也试试看?很简单哦”

      “哈?为什么我要干这个,而且……”你那是什么语气啊?

      就好像是看不起或者挑衅似得。

      伏见赌气的从宗像推过来的那堆小山中拿起一块,是灰色的,和宗像刚才递给自己的彩色拼图不一样,伏见又翻了翻剩下的拼图,大多都是这种灰色的小块,还有一些绿色黑色的暗色色块拼图,竟然没有一块宗像刚刚递过来的拼图相似的图案。

      “是两张拼图哦,你的和我的面前的是不同的图案。”

      宗像仔细端详着自己手中的拼图,之后啪的一声放在了榻榻米的一个地方上。
      伏见没说什么,开始专心对付自己手上的拼图。

      过了一会儿之后。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可是咲舞罗的成员吧?你不可能为了一个拼图而找上我。”

      “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拼图的话,须势理更合我的心意。”宗像的面前已经零零散散的被他摆了不少的碎片,看着像是随意摆放的,因为宗像根本就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先把边角都拼接好。

      “凑氏从咲舞罗酒吧逃逸,这件事情是你透露的吧?”

      “只是清理蛀虫那样,把危害的虫子清除出去,仅此而已,可不是什么投诚礼。”

      “这种事情若是作为投诚礼的话可是有些轻了,再者,背叛者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再次背叛,我这个胆小鬼可不敢将这种人安排在麾下啊。”(此处出自LSW原文)

      宗像看都不看伏见。

      “而且,事情因为你的举动而变得更麻烦了。现在关于凑氏所在的位置或者大概方向我们这边一点头绪也没有,而且,在他们不知所踪的这段时间里,市井里的权外者发生了被自称‘SCEPTER 4 ’的人袭击了,虽然那些权外者是我们的监视的,但是还没到需要逮捕的地步,这些问题给我的SCEPTER 4 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今天须势理不在,就是带着新人上街巡逻去了。”宗像从怀里掏出终端机递给伏见“这是那些被害人画下来的,那些‘SCEPTER 4 ’人员的标识。”

      伏见记得,这辆轻厢货车上的标识,就和宗像终端上的很相似。

      “这是前代青之王的标识。”

      宗像解释说。

      “然后呢,说了什么‘前代才是真正的SCEPTER 4 ’的鬼话吗?”

      “正是如此。我还真是被讨厌的很彻底,周防就和我不同。”

      宗像收回终端,重亲开始了自己的拼图大业。

      “被氏族深深仰慕着呢。”

      “反正都是猴子围绕着猴王,就这样吧。”

      伏见说完,觉得在宗像面前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的样子,就闭上了嘴,专注在拼图上。

      “你的意思是,十足的动物性吗?”(以上对话改编自LSW)

      “……”

      伏见干脆不理他。

      就在他想一口气拼完拼图赶紧走人的时候,却发现边角的部分都已经被接好了,剩下的中心部位,那些朦胧的灰色碎块让他无从下手。

      “我说,完成图呢?”

      “不小心遗落了,不过这个是圣家族大教堂,靠记忆也可以完成的。”

      宗像慢悠悠的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得要领的人,应该从小就是这样吧?周围都是一些已经熟练到厌烦的事物,学校的话,成绩什么的应该也没有问题,教师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你觉得都只是一些仅仅凭借年长就站在上位,对你指手划脚的大人,每天因此感到烦闷,希望改变什么,或者看到什么,想要和志同道合的人交谈,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希望上位压倒性优秀。将这一切对照到现实中,也就可以解释你为何会在年幼时期与须势理交好,又在初中的时候与八田相谈甚欢了。”

      宗像的侃侃而谈让伏见怒从中来,他把手里的碎块扔到榻榻米上。

      “我跟你说,我最讨厌的就是……”

      剩下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宗像面前的拼图,被完全分散着摆放在那里,但是与伏见从边角开始摆放不同,宗像的更像是已经看见了整体,那些小碎块被他摆放在了最适合的位子上,一分一毫也没有偏差,就像是一开始他就知道应该摆放在那里似得。
      伏见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宗像的拼图大部分是从中间的部位拼接起来的,甚至已经可以看清那幅图案的样子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拼好了一万块的拼图。

      “我记得碎片的形状,仅此而已。”

      宗像似乎是看出了伏见的疑问,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这种事情……”

      宗像没有理睬伏见,只是眼神在那堆拼图山中巡视了一圈,拿起一块拼图,毫不迟疑的放了下去。

      那块拼图放置的位子也是中心部分,四周大概间隔了一块或者两块拼图的距离上有密密麻麻的碎块,但是伏见已经看清楚了,那块拼图确实是放在那里没有错的,不管是颜色还是图案,都应该是一体的。

      “就像这样,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重新拼接或者构筑,只是否定的话,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重新建立起新的法则,秩序,结构,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宗像的声音,似乎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也是我不喜赤之氏族的原因,只是一味的考虑着破坏。”

      “如果觉得不满,就去改变,或者重建。”

      伏见只是瞪着眼前的图案。

      虽然觉得很厉害……情不自禁就这样想了。

      但是……

      “这是……怎么回事?”

      眼镜一阵一阵的反着光,伏见指着宗像前方的图案。一瞬间觉得刚才自己居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厉害还真是丢脸。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什么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大了好吧?

      这这这……这明显是偷拍好吧?

      伏见在内心世界狂吼。

      宗像面前的图案明显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轻厢货车内,只是图案上的人是一名黑紫色长发的少女,穿着挂在墙上的那件蓝色调的振袖和服,图案上可以看出她低着头,注意集中在金黄色的腰带上,纤巧的手指也附着在要带上,明显就是打算把腰带解下来的样子,而且从神态动作来看,完全不知道在拍摄的样子。

      一瞬间伏见担心起了跟着新人去巡逻的须势理。

      你跟着这种家伙真的没问题吗?他根本就是个斯托卡吧?!

      “我走——”

      “砰!”

      伏见不知道说什么好,打算起身走人,却因为跪坐了太长时间,脚麻到动不了,一下子倒在了榻榻米上,脸正好压在了宗像面前的拼图上。

      只是一下子,已经基本拼完的须势理的照片又七零八落了。

      宗像的脸明显黑了一下。

      “哎呀哎呀。脚麻到不能动了吗?伏见君如果不习惯跪坐的话,随意的坐着也是没有问题的。”

      宗像笑意盈盈的说。同时站起身来,完全没有异样的走到屏风那边。

      “需要一点甜味的茶休息一下吗?”

      伏见郁闷的盯着他的背影。藏在袖口的匕首滑到掌心,轻微的金属声音伏见不信宗像听不到,但是宗像仍然没有动作,背对着伏见准备着茶。

      伏见盯了他一会儿,放弃了似得把脸埋在榻榻米里。

      改变……重建……氏族能改变吗?美咲能改变吗?须势理……能改变吗?

      心中的想法在不经意间被他喃喃了出来。

      在他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厢外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随后一名队员拉开了车门。

      这个时候,宗像清楚的感觉到有一股静电的味道忽的一下就弥散在了车厢内,盖住了原本燃烧的香树的味道。

      而那边的伏见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之前腿麻到站不起来的样子,脸上带着微妙的仇恨与狰狞,像是仇人一样向那名队员扑去,手心里的匕首对着那名队员的喉咙狠狠扎了下去。

      “伏见君!”

      千钧一发之际,宗像捏住了伏见握刀的那只手腕。地上响起‘嘡嘡’的两声声响。却是伏见的匕首和揣在衣兜里的终端。没人看清宗像是如何在一瞬间过来的,只看到四处散落的拼图碎片,有的甚至蹦到了车厢外。

      “紧、紧急事态!”过了一会儿,那名队员才反应过来,一手握住刀柄,向着别在衣领上的通讯装备喊话“咲舞罗的刺……”

      “好了。”宗像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可,可是室长……”

      “好了,伏见君,在这之前,请解释你的行为。”

      伏见还紧绷着的脸松弛了下来,他看一眼坐在地上的青服,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

      “伏见君,请解释你刚才的行为,否则就只有你试图偷袭我的队员这一种解释了。”

      宗像的眼神洞若观火,伏见产生了一种‘什么也瞒不过这个人’的想法。

      “……认错人了,看错了。”

      刚刚。呈现在他眼中的人,分明是伏见仁希那张可憎的脸孔。

      可是,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的吧?已经化成黄土的人重新出现什么的,搞什么啊,明明是实话,却像是撒谎一样。

      “是吗?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宗像在伏见惊讶的目光中松开了限制着伏见手腕的手。弯下腰捡起了伏见刚才掉落的终端机。

      “室长!”

      “我说了不予追究,不要再说了,如果他刚才投掷出匕首,那么你的喉咙现在已经被刺穿了,你身着制服就是在执行公务,却对偷袭毫无防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宗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但是有比生气更严重的凌厉从话语中脱离出来,那名队员迅速从地上站起来,低下头浑身发抖。

      “是、非常抱歉!”

      “很好,那么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报告吗?”

      “啊!是的!室长,素盏队长所带领的巡逻小队刚刚在商业街方向遭遇自称‘SCEPTER 4 ’的敌人偷袭,所幸无人员伤亡,目前已经成功逮捕了偷袭人员,提前返回屯所了!”

      伏见听见‘素盏’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听见‘无人员伤亡’的时候又放下来,胡乱的向宗像点了一下头,准备穿上鞋就走。

      “伏见君。”宗像叫住他“这是你落下的终端。”

      他将那只纯黑色的终端递给伏见。

      “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们这里可不是供遇到困难的孩子的福利机构,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宗像看着他的眼睛。

      “最后再给你一个提示好了,你说不定只是感冒了。”

      说完这句话,宗像便示意那名队员带伏见离开,自己也穿好长靴,向着办公楼的方向匆匆赶去。

      被带着离开的伏见,怎么也没有想到须势理居然会等在门口。

      之前的时候宗像向办公楼的方向去了,伏见还以为须势理会在办公楼里,没想到……

      伏见在距离须势理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灰蓝色与海蓝色的瞳孔相对。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接手,你回办公楼去吧。”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最终还是须势理先开口把那个无关的队员赶走了。

      那名队员看样子也是不想留在这里,向着须势理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多余的人走了,气氛又僵持下来,伏见想说点什么,但是以如今两人的关系来看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他像个溺水的鱼一样,又蠢又好笑的挣扎了半天,最后干脆放弃了似得发出了一声咋舌声。

      而对面须势理的心情就轻松多了。

      伏见的那副样子她可熟悉了,以前的时候,在他们都没能从真理之海里走出来的时候,伏见一旦不知所措就是这个模样。

      想起了高兴的事情,须势理周身在一般队员眼中淡漠感一下子没有了。但脸上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有什么事情吗?”

      伏见不想再去看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这让他更烦躁了,也更累。
      ……
      ……
      ……
      中间留下了好大一片空白,直到伏见马上就要抬脚走人的时候,须势理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礼司找你,有说什么吗?”

      那个青之王说了一大堆,你问哪一句?话说那个人偷|拍你换衣服你知道吗?你不是挺强的吗?真理之海对上王的摄像头就失灵了吗?

      心里默默的想了这么多,但是对面的人已经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对象了。

      “什么啊?”

      最后,他也就说了这么简短的话语。

      “我的意思是,礼司,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伏见想起了宗像最后和他说的‘感冒’的话,又联想起来那天把他拖入真理之海的漆黑女人。

      他们……似乎都拿了他的终端?

      宗像也是,在拿了终端之后才说了‘感冒’那一番话。

      感冒?青之王说我感冒了?病毒引起的感冒,那么是我的终端被植入了病毒吗?

      伏见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冷然。

      须势理见状,知道他是明白了,也就不再停留,转身打算离开。

      “喂——须势理!!”

      伏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须势理停下离开的脚步,却没有回头的打算。

      伏见似乎也不想要须势理转过身来。

      说到底为什么要叫住她呢?

      或者说,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那个、我啊,看见了……”那个音节在他的喉咙里滚动着,几乎让他窒息了,可是说不出口,伏见觉得那里有针扎一样难受,细细密密的向着他身体里去了。

      “猿比古。”

      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捂上喉咙的时候,须势理用一种许久未闻的亲昵语气叫出了他的名字。

      “死人……是无论怎样也不会复活的。”

      “也许……是什么人作弄你……别怕。”

      说道这里她又沉默了,从背后伏见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番话的。

      “如果,找不到什么的话,可以,问问安娜。”

      “虽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

      看着那个少女的背影都消失了,伏见这才重新向着SCEPTER 4 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飞快,到最后跑了起来,一路上也不去管那些青组的队员是什么反应,一个人闷着头跑着,没有方向,也不知道奔跑的终点在哪里,冲出椿门之后,伏见看也不看,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跑走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四肢开始逐渐以酸麻抗议,眼睛疼到发胀,每一根神经都因为这场没有尽头的奔跑而微微颤动。

      天又阴了下来,这场迟到了很久的暴雨在顷刻之间就席卷了这个城市。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呢?
      ‘别怕’什么的……谁害怕了啊?
      我只是……只是……
      切,谁要你担心啊?我们早就绝交了啊!
      我们都绝交了那么久了……
      可是你怎么还……
      ——那么了解我啊?

      ——第二十九章.隐约雷鸣.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隐约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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