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忽然一朵微笑

5、E心动

　　在门口换好鞋子，却等不到对面的门打开。难道睡过头了？祝冰寒过去按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
　　“你怎么这么慢……”
　　“别罗嗦了！快帮我整理一下桌子，自己把饭盒装好。我去晾衣服，很快就好！”云音音连看他一眼的工夫都没有，手脚麻利地顺手摆好椅子，丢给他三个装饭盒的布包包，一路小跑去阳台。
　　唔，让他整理流理台——她倒是很会登堂入室，从提供他便当的第二天开始，就以教他生活技能为名，指使他做这做那，“吃人家嘴软”的他几乎成了她家的帮佣。
　　他瞟了眼自己柠檬黄的饭盒，想象着里面他自己昨天炒的肉末粉丝……实在不想再“体会”自己的料理水平了！那种不是咸死人就是淡而无味的菜，吃一口他都无法忍受！咦？瞄了瞄在阳台上挂衣服的云音音，他忽然有了个主意——只要和云音音的美味饭盒换一换不就可以美美吃一顿了？顺便还可以气到她，嘿嘿……
　　即想即行，他偷偷打开云音音粉蓝色的饭盒——
　　肉末粉丝？
　　祝冰寒呆了。为什么云音音的饭盒里也有他的“杰作”？她这样的烹饪高手可以忍受他这种水平的东西吗？为什么？
　　“你在发什么呆？”云音音一看饭盒几乎原样没移动过，“怎么还没装好？叫你做这么简单的事也不会吗？闪开！”
　　“为什么你也有这个？”祝冰寒一个月以来已经习惯了她粗暴的言行，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在意她的饭盒。
　　“你开我的饭盒干嘛？想偷吃啊？”
　　“我问你为什么也吃我烧的菜！快回答我！”
　　“干嘛？是你烧的，但材料是我买的，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依然会错意，并且答非所问。
　　祝冰寒隐忍着上窜的火气，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会不会听人讲话？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也吃我失败的练习作品？你不是一直说很难吃的吗？”
　　“喔。”终于沟通成功，她眨了下明眸，“可是，我如果不吃，怎么知道你每天有多少进步呢？而且可以节省材料嘛，最近的菜价又涨了……”
　　后面的话自动忽略！祝冰寒决定只听见前面一句令他小小感动的话。
　　云音音快手快脚装好饭盒和汤壶，塞一个包包到祝冰寒手里，顺便瞥到他呆呆的脸。“你怎么了？”好忙哦、好忙哦！上学快迟到了！
　　祝冰寒终于鼓起勇气：“我……以后会努力烧出不太难吃的东西……”他不擅长说出这种感性、体贴的话，好不容易出口，却先红了自己的双颊。
　　“咦？”云音音怔了下，停下忙碌的动作，贼兮兮地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被我的‘义举’感动了对不对？呵呵……”潇洒地挥挥手，“不用这样的啦。虽然我不怕死地吃这种几乎不能称为‘菜’的东西，但作为师傅也是应该的，毕竟徒弟的进步才是师傅的骄傲啊……”
　　祝冰寒挂下一张脸：“喂，你别得寸进尺……”
　　“你只要记住！”云音音一根手指几乎戳上他鼻尖，“菜是烧给你喜欢的人吃的，你是想让对方吃了觉得高兴的！所以烧菜的时候，一定要先想想你想让谁来吃你的菜，把自己的爱心放进菜里去。”
　　爱心？烧菜需要那玩意干嘛？祝冰寒觉得她说书的成分比较大。
　　不管对方信不信，云音音微微一笑：“我相信只要是你真心烧出的菜，一定不会难吃的。”
　　啊……他，竟然呆住了。
　　“别发呆了。我们快迟到了。”云音音成功地拍醒他，带着一串笑跑出门。
　　“别跑！臭丫头！”祝冰寒捂着吃了一个爆栗的头追出去。
　　心里，还在懊悔，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的笑容迷惑住——刚才她那一番话，他明明不相信的，却在她那灿烂温暖的一笑中被融化了意志，那一瞬间，就真的以为只要他用心烧就会烧得可口了。天那，好可怕的感染力！当心，千万要当心！

　　“你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祝冰寒呆住。
　　祝琳，也是祝冰寒之母，神色如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似乎只是随意地问一下。但祝冰寒知道，母亲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一件事，而且一旦问了，也绝不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
　　自从云音音接错电话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两天前母亲刚回来时并没有查问，只是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他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呢。
　　“不需要吧？”祝冰寒保持着倒水的动作，故作轻松，“反正高中的恋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祝琳抬起头看向他，口气忽然严肃：“冰寒，我不反对你高一就谈恋爱，是想让你多了解、多接触感情，不是让你轻视感情！”
　　母亲……生气了吧？祝冰寒知道，与父亲离婚，对母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她真心爱父亲，尽心尽力经营公司，到头来却发现父亲一直在欺骗她，用她挣来的钱在外面玩女人。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就不要在一起，否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甚至是残忍的！我不会允许你玩弄别人的感情。”
　　祝冰寒没有言语，默默地喝着水。
　　祝琳看着他，轻叹口气，语气转而和缓：“我知道，我和你爸爸的事多少会对你有影响……我不敢期望你对爱情和婚姻还抱持乐观的态度，但最低限度，希望你不要瞧不起爱情。”
　　淡淡地笑了笑，他回首道：“别担心，你们对我的影响，仅仅是让我对感情比较慎重而已；另外，我既然厌恶爸爸那样的男人，自己又怎么会学他做个玩弄感情的人？”不期然地，眼前浮现出云音音的脸。笑，又是在笑的她的脸。他忽然觉得，他之所以对她的笑容没有免疫力，恐怕就是因为她的开朗与他的阴沉正好相反吧，就是因为她有他完全陌生的灿烂、爽朗、豁达与勇敢……
　　祝琳被儿子忽然的成熟怔住了，好久才说：“那么，那个女孩……”
　　“我会处理好的。”
　　祝琳不好再说什么，望着日渐成熟的儿子，忽然觉得有点悲凉。丢了丈夫，以为自己是个失败的女人，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个失败的母亲，对儿子的想法竟一点也不了解……

　　想想想，一直在想，母亲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呢？他知道母亲还是爱着父亲的，即使明知道父亲恶劣至此，可是为什么？明明被辜负了却还喜欢，明明被伤害了却还眷恋，这就是爱情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绝对不要爱情！
　　“好可怕的脸！你在想什么啊？”
　　祝冰寒一抬头，面前一张脸部大特写，吓得他几乎往后仰摔过去。“干嘛啊？！吓死人了！”
　　“是你自己胆小罢了！”云音音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觉得有点屈辱，瞄他一眼，“你刚才在想什么啊？那么严肃，应该不是在想今天的晚饭吧？”
　　太小看他了吧？祝冰寒愠道：“你以为我只会考虑吃的东西吗？”
　　“嗯啊！”好坦白地点头，“原来你还会想其它事情啊？”但，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脑袋还是很“灵光”的——让她跌破眼睛的是，他居然还是物理课代表，并且各科成绩都不错。
　　别生气，忍住！千万忍住！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开口，免得被她气死，开始吃午饭。
　　云音音也不多话，打开饭盒吃自己的。
　　同学两个多月，她早已摸清他的行动路线，所以中午会自动跑来天台的楼梯口和他一起吃午饭。因为被祝冰寒千叮嘱万关照，不可以表现得和他很亲密，所以她通常是晚一步到达——虽然她完全不能明白他在顾及什么。
　　今天的菜是梅干菜银鳕鱼、蒜蓉西兰花、芙蓉玉米仔火腿，以及蘑菇鸡蓉粟米羹。喔，那个银鳕鱼又嫩又鲜，简直是极品！
　　见他吃得心情大好，云音音笑眯眯地问：“今天的菜好吃吗？”
　　连连点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呵呵，你喜欢就好……”云音音凑近他，“那，告诉我，你是不是恋爱啦？”
　　噗！一口汤喷出来。祝冰寒连咳带喘，狼狈不堪。
　　“哎呀，好脏！我只不过问问而已，你激动什么啊？”递上两张纸巾。
　　“我这是吃惊！是吃惊！不是激动！”好容易回过一口气，他大吼。“不要没事就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吓人！”
　　“是你自己的表情严肃得很奇怪啊……”
　　“表情严肃跟恋爱有什么关系？”
　　“我哥看上人家一个女生时，一回家就是那副死样子。我以为……”
　　祝冰寒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你哥！我没有恋爱啦！”害他吃饭都不能尽兴。天知道这个丫头干嘛跟着他，从开学第二天开始，她就乐颠乐颠地跟着他跑来这里吃午饭——等等！她……她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不是他自夸，以前也有年纪比他长的女生向他表白过，好像他就是吸引年长的女性——难道是女生天生的母性光辉？意思是他看起来就像需要照顾？
　　云音音研究着他的表情，咕哝：“奇怪的人，又陷入自我的世界中自己烦恼去了……”
　　“我问你……”祝冰寒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回轮到云音音被吓到了——
　　“哈、哈、哈。”她没有表情地笑了三下，“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在跟你说笑话！”如果是她，看在她会烧美味可口的饭菜的份上，他倒是可以接受而不计较她大他一岁；如果是她，一个有那么灿烂笑容的人，应该不会去辜负、伤害别人；如果是她，也许他可以试着爱上她……
　　“认真的？”
　　“认真的！”忽然很想知道她对他是什么感觉，口气有点急躁起来。
　　云音音想了想，说：“开始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觉得你真是个骄傲、没礼貌、喜欢扮酷，又拽拽的家伙。但是那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发觉你也蛮可爱的；个性坦白明快，本性不坏，只要别人开口求你就会心软，碰到感性或煽情的时候你就会害羞……嗯，现在，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喜欢我？”莫名地，心中有种想雀跃的欣喜，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再次确认地问。
　　“对啊——你抓着我干嘛？”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满脸笑容，祝冰寒笑道：“那，做我女朋友，跟我去见我妈。”
　　啊？云音音呆掉。

作者有话说

　　我有记得更，我有记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