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死爱丽丝》京木良平

2、第 2 章

　　平静的日子大约过了十几天。
　　在一个普通的周二下午，爱丽丝突然明白了大猫口中“新的生活”是什么意思了。
　　周二下午是沃尔孤儿院收购新书的日子，孩子们纷纷兴奋地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挑选着自己想看的读物。爱丽丝一个人窝在一个离壁炉非常远的高背椅子里，她小小的身体似乎都要藏在那高大的椅背之后，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绝对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孩子。
　　不知道哪个孩子兴奋过头，用报纸折了一张颇为讲究的纸飞机用力丢了出去。纸飞机顺着窗缝透进来的凉风在空中晃悠悠地打了个转，接着就朝着爱丽丝一头扎来。爱丽丝捡起掉在身上的纸飞机，打开那张报纸后她就再也无法将实现从那上面移开了。
　　报纸上最大的标题写着“查德威克发现了中子！”；“居里夫妇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等等看上去能够震惊世界的大事。紧接着视线移到报纸上方，那里工工整整地写着：1935年9月24日。
　　爱丽丝有些被吓到了，她还记得她的家人被烧死的那一年是1863年！前前后后这居然已经相隔了72年！怪不得那只猫说这是新的生活了！看来无论是拉特利奇还是彭比医生全部都已经被埋在时间长河里了！
　　她有些开心地想，彭比医生和维特莱斯护士一定会被埋在臭名昭著的bedlam公墓。自己去那里的话没准还能看见他们的坟墓！她会非常乐意打扰他们的安息，让他们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爱丽丝独自一人哼哼地笑起来，吓得那个想要过来取回纸飞机的小男孩转头就跑。
　　爱丽丝没去理这些有的没的，或许该像柴郡猫说的一样自己改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打定主意后她随手拿了一本空白的本子和一直钢笔离开这里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到自己房间面前，爱丽丝发现自己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并且在心里打算着用手里的钢笔杀死无礼的摆放在的可能性有多大。然而当她踹开虚掩着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甚至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爱丽丝奇怪地握着钢笔走出房间，打探着周围的邻居门。房门都是紧闭的，根本无法看出来谁曾经私自拜访了她的小房间。正当爱丽丝泄气地想要回屋的时候，一个叫做杰克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拐角的位置，对着爱丽丝露出半个脑袋瓜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吗？”爱丽丝非常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是汤姆。汤姆偷了你的口琴。”杰克说完就跑开了。
　　爱丽丝费力地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原来在自己房间的写字台上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银色小口琴，而现在它不见了。爱丽丝其实对这个口琴没有多少感情，她只是高兴那个汤姆没有拿走她的宝贝厨刀。不过她依旧对汤姆是如何打开自己的房门非常好奇，于是她把钢笔揣进一个够得到的口袋里，去拜访了汤姆的房间。
　　爱丽丝还记得汤姆奇异的能力，所以她有点紧张她会不会也诅咒自己。
　　汤姆开门发现是爱丽丝后态度就有些微妙了，鉴于爱丽丝身上的传言跟自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汤姆本能地排斥爱丽丝。更何况所有人都说爱丽丝是实实在在的疯子。
　　但他出于礼貌，扔让开位置把爱丽丝请进屋，只是表情依旧有些不那么情愿。
　　他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爱丽丝理所应当地回答道，然后没等汤姆开口就直接坐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汤姆看起来有点无奈，他坐到床上阴郁地问爱丽丝：“又有什么可以让你好奇的？”
　　“很多，你会跟猫说话吗？”
　　“不。”汤姆飞快地回答，看上去有些心虚。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宁愿来招惹他也不愿意靠近爱丽丝了，这个女孩子根本就是错乱的。她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就那么让人不舒服地特立独行着。
　　汤姆有些羡慕爱丽丝能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自己就做不到这样。他非常讨厌那些说他是怪胎的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能那样嘲笑他。
　　“你为什么就不在意别人说你是怪胎呢？”
　　爱丽丝还以为汤姆要一直沉默下去，所以她正在对着屋子里的一只渡渡鸟发呆，听到询问的时候她甚至吓了一跳，然而当她挺清楚问题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发笑了。
　　“如果你在精神病院住过，那么你就知道这一切都不足为奇了。”
　　汤姆觉得他受到了侮辱，立刻跳起来尖叫道：“你也觉得我是精神病？”
　　爱丽丝感到莫名其妙，但好脾气地解释道：“不，我是说我怕疯了。不然我也不会看到那些可笑的幻觉了。我甚至分不清那些事现世那些事幻觉。”
　　汤姆狐疑地瞪着她，爱丽丝只好指着那只“渡渡鸟”问：“你看见那只渡渡鸟了么？”
　　汤姆顺着手指看过去，却真的依稀看到了一个鸟一样的暗影在房间里踱步。他有些惊喜又有点害怕，于是快速地说了一大串奇怪的语言，爱丽丝还没听清楚呢，就惊奇地发现一条蛇从窗户的缝隙爬了进来，然后温顺地停在汤姆脚边，吐着舌头嘶嘶叫着，仿佛在等待他发号施令，好让它能大开杀戒。
　　爱丽丝见过很多奇怪的生物，如此正常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毕竟是条说着蛇该说的语言的正常蛇类，总比那只说着人类语言，还非常爱卖弄自己的大懒猫好。于是她由衷地赞叹：“太神奇了！你要让它吃掉那只渡渡鸟吗？可是它看不见它的吧？我是说，好像除了咱们两个，没有人能看见它了。”
　　汤姆很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他为爱丽丝真诚的赞美而感到欣喜，可他一想到爱丽丝是个疯子，又没办法再高兴了。于是他拍拍脚边的蛇，口气有些难过地介绍说：“这是我唯一的朋友，它叫纳吉妮，跟它打个招呼吧。”
　　“真了不起，你居然会说蛇语。你好纳吉妮。”爱丽丝愉快地说道：“还好我有很多朋友，虽然我不喜欢他们，毛毛虫、柴郡猫、三月兔、疯帽子和睡鼠。我还是喜欢你的朋友，至少它说它该说的，而不像我的朋友，无礼地说着人类的语言，还总爱说一些让人发疯的话。”
　　汤姆现在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爱丽丝是个疯子了，他板着脸把爱丽丝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出门：“可笑的女孩，你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小说中人物的可怜的疯子。”
　　小说？
　　爱丽丝没有挣扎就那么被汤姆直挺挺地推厨房间，房门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在她身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之前那个叫做杰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再次从拐角探出个脑袋警惕地打量这边发生的一切，看上去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爱丽丝没有理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肯出门了。
　　不过第二天孤儿院里到处都在流传着“怪胎汤姆把疯子爱丽丝狠狠地羞辱了一顿”的传言。
　　爱丽丝就好像平时一样对这些漠不关心，她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也很少吃。偶尔整层楼都能听见她的房间里传来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的尖锐笑声，时而还有连续的高声演讲，然而演讲的内容谁都听不懂。
　　汤姆在那之后更加厌烦这个见面次数不多的“疯子”了，他暗自决定以后无论她说什么或者表现的多么像一个正常人，他都不会再听爱丽丝说一句话。
　　至于那只渡渡鸟……谁还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