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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生死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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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走,林中越静,这种静反而另气氛更加诡异,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或者纠结的事情发生,隐隐中,船雪的不祥之感,陡然上升。
嗤嗤——
嗤嗤——
“什么人?快出来。”船雪屏住气息,凝神倾听,这种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阵熏风扑面,许多碎石夹杂而来,她只好用内力抵挡,略显吃力道,“什么人,快快现身。”
“我只是试试你的内力而已,真没想到楼眉须的女儿竟然如此弱不禁风,都十几年了,你活得也够长了,今天你便去给死去的孟首领,还有那些因你爹而死的大禹后人祭奠吧。”话音落间,一个两鬓斑白的迟暮老人站在她对面。这人不过四十出头年纪,却华发早生,不是耗思过度,便是忧神所致。
“前辈,想必您就是赫连月明的师父长鱼道长吧,不是我父亲害死了他们的部族,而是拓跋焘,为何您不去找他报仇,他才是害死我父亲,害死孟伯伯的凶手,就因为他是一国之君,麾下拥有千军万马的,您敌不过,就把这笔仇算到我父亲头上,就算您杀了我,这仇真的就报了吗?拓跋焘照样活的安安稳稳,丝毫无损。”船雪辩解。
未等船雪辩解完,就被长鱼打断道,“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饶了你,我先杀你,不,是明儿先杀你,再杀拓跋焘,凡是与孟首领死有关的,都得下地狱。吃我一掌。”
长鱼道长,挽起拂尘,反手向外一推,一股巨大的真气波将船雪从马上掀到在地,他擦了擦唇角边上的血渍,站起来道,“我是不会认输的。”
长鱼道长冷冷“哼”了一声,“既然是神医,就拿出神医的架势来,这点功力,真枉费冰骨的神力。”言毕,发出了第二掌。
这一掌,来势不如第一掌那么凶猛,是一股柔和的强大的气团,就像爆发出来的一样,船雪硬生生的接住,并反手向回推,这股大气团在两人中间持平,她隐约感觉长鱼道长使出的力道只有两成,不知何意。
突然,长鱼道长又使出一分强悍的力道推向船雪,弄的船雪措手不及,她便催动了全身真气,将大气团回弹,这一弹,长鱼道长却没有回推的意思,只是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弹,顿时气血逆流,口吐鲜血。
船雪傻眼了,她本以为道长会回推过来,受伤的应该是她,他却没有回推,而令自己受伤,她傻眼的同时,还因为看到了道长倒地的后方出现的那个人,他正用一双憎恶的眼神瞪着自己,那种感觉真心不好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船雪想解释,她取出银针想给长鱼道长疗伤,却被月明猛推过去,他愤愤道,“那是怎样的?我看错你了,你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有时候,该发生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就像生活下的一个套,不偏不巧,正好让你赶上,捉你入瓮,就算你口若悬河,巧合如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恁是一个字也崩不出来,解释?如何解释?就像写大字,越描越黑,怎么也说不清的。你越想为自己辩解,对方会越觉得你虚伪。
船雪只好换了种口气道,“让我先给道长疗伤吧。”
长鱼道长,抓住月明的手道,“不要被她的皮囊所迷惑,杀了她,你要亲手杀了她,为你父亲报仇。”
“师父,我。”月明十分矛盾,又下不了手,他正不知怎么办,长鱼道长口吐鲜血。
船雪再顾不得什么,用银针刺向长鱼,本意是想要护住他的心脉,他却吐血更厉害,而且还是黑血,顿时,长鱼脸色变紫,道,“针,上,有,毒,为师父,报仇。”说完,一口气咽下,闭上了双眼。
任凭月明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他放下师父,将银针抽出,插入□□的那截银针全变成了黑色,他怒目圆睁,抽出寒刀道,“我以前太相信你了,今日,我要为父亲和师父报仇,出招吧。”
船雪更是傻了眼,顷刻,变明白过来,月明正好这时候赶来,长鱼这时候被她打伤,这一切都是长鱼为了做给月明看的,他的目的只想让月明亲手杀了她,她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只能喃喃道,“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她自己的解释,都觉得苍白无力,所有的证据都指控是她杀了人,而她一句,我没有,谁会相信。
月明也是神经乱了一般,受不了这种刺激,一刀劈来,他只知道打,至于对方到底是谁,他似乎没有去认真的想,她躲过一刀,他第二刀又劈了过来,她又是侧身一闪,他打的好累,她躲的好苦。
船雪边躲边退,退到胡杨林的一条溪水旁,再无路可退了,她便还了手,用银针去封他的穴位,他被定在那里,片刻,他强行用功,内力冲开银针封住的穴道,也将她震落溪边,口喷鲜血,她刚才经长鱼一站,本就有些虚弱,哪能再受他一震,五脏六腑俱感震裂,她只剩下三成功力,他却用了十成,再次用内力一震,她被震落溪中。
水面上泛起一丝腥红,瞬间,又迅速扩散去,溪水又恢复了清澈。月明也因冲力太过剧烈,损伤了内力,昏迷过去。
等月明醒来,已经在自己的房帐中了,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眼睛,两鬓虽然斑白了,但精神十足,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他猛然坐起身,抓住那人的手惊讶道,“师父,师父,你没死?你怎么?”
“为师没死,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啊?为师怎么可能死?不过为了助你报仇,事先吃下凝魂丹而已,所以才会给你死的假象。”长鱼道长敛去笑容,挽去拂尘道。
“那你受伤也是假的?中毒也是假的?”月明恐慌道,他突然觉得师父变得十分陌生。
“受伤当然是真的,只是我调理一下,很快便能恢复,中毒?只是我事先服下了凝魂丹,血液便会成为黑色,银针扎进去当然会变黑了,等时辰一过,血液会自动变回来。你为你父亲报了仇,师父很欣慰,我们的仇人,只剩下拓跋焘了,你先安心休息,好好调养身体。”长鱼说完,拂了拂衣袖,便走了,他完全没有顾虑到月明的感受,他的心里只有两件大事,一是教月明一身好武艺,二便是报仇。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楼家的后代已死,真是大快人心,这么长久以来,长鱼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紧紧只是一口,因为等待他的还有拓跋焘,这个心头刺还没有除去,若除去,他的心愿便了,可以隐居山野,不再过问事世。
月明却不这样想,月明觉得师父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报仇,不是君子所为,胜的不光彩,再说,他根本没有想置船雪于死地,她多次救他,他却处处伤她,他很纠结,本已经放下仇恨,却被师父这一激,更失去了立场。
他多么的后悔,船雪若是这样死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他发疯似的去那条溪边,寻她,至少,寻到她的尸体吧。他又派了人,寻了三天,打捞了三天,仍旧一无所获。他下手那么重,若是一般人,早被他拍死了,但船雪是二般人,她命大,而且有冰骨护体,哪能那么轻易死去,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多少次,他以为她必死无疑,她却奇迹地生还,这次,也一样,没有尸体,便不能证明她死。
赫连璝与赫连伦跟勃勃一起去讨伐姚兴,随后,勃勃又派人书信遣派赫连昌屯兵潼关,准备攻打长安,城内由赫连定与老巫镇守,赫连月明心绪烦乱,所以没有派什么职务,勃勃只让他好生静养,随时待命。
洛缺夜在西宫郊外建了场地,铸造龙雀刀,还不知道船雪一事,但他铸刀的时候,铁浆突然崩裂,伤了不少工匠,他便用龟裂的纹路占卜了一卦,此乃‘离为火’,即生死卦。
卦象征火,内空外明。日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凶矣。离火下离火上,是谓光明之交接为表象,所以此卦看似凶险,实则未必凶险。
这一卦,洛缺夜不仅仅看出了铸成龙雀刀后的凶险,又能观测出他的朋友楼船雪命中三劫,均是死而后生,此乃她的第二劫难。他并不担心,冰骨护体为其一,他曾赠船雪鲛珠为其二。
只怕此劫之后,船雪之血滋养冰骨,冰骨会与船雪融为一体,再想将冰骨分离,是不可能的事了。冰骨还有很强的修复力量,能快速使伤口愈合,修复体力,就凭这一点,她根本不会死。还有鲛珠,当年海织女送他鲛珠,其实他送给船雪另有目的,可以续命,总有一天,她会用上,也许这一天,很快便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