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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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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叹希奇没想到,他去把独孤客带来找忘潇然的这会功夫中,墨倾池竟会找来,甚至还和忘潇然打了起来。
叹希奇在远处瞧了一会,却听到身旁的独孤客开口:“那两个人打起来,你带我来是来劝架的?”
叹希奇闻言,原本蹙着的眉头一挑,于独孤客道:“你会劝架吗?”
独孤客冷哼一声:“会啊,一人一剑,不就全部解决了。”
叹希奇瞧一眼这嘴强的孩子,不说话,手上凝一道真力,就朝打的火热的两人劈去。
场中的两人大招瞬发,相逼的那一刻,但见叹希奇的这道宏劲疾至于两人中间,将两人的攻势隔开打散。
“两位,父子相认的场面,不该是如此呀。”叹希奇带着独孤客上前,其余两人皆看向他。
“嗯?你……”忘潇然瞧着过来的两人道。
独孤客跟着叹希奇,在见到忘潇然的时候,却是一脸别扭地扭过头去,似是嫌弃和不屑着什么,但叹希奇倒是明了,这孩子一向如此不善表达,这般举动,想来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不知如何是好。
叹希奇瞧向墨倾池:“圣司,温润清雅,必不会打扰这父子的感人相会,对吗?”
墨倾池闻言顿了顿,而后向忘潇然道:“我意已传,望你铭记。”说罢也不待其余人反应,转身离去。
“他竟也前来寻衅,难道是我错看了他?”忘潇然看着墨倾池离去的背影道。
叹希奇道:“不过误会,我会与他一谈,不打扰你们了。”
相隔了十八年的相见,忘潇然父子之间需要一个单独的交谈空间,而叹希奇自己,也要向墨倾池去确认一些事情。
墨倾池在前头行走,叹希奇亦步亦趋地跟着,行了一段路,墨倾池终是开口:“何事?”
叹希奇道:“这该是我问的问题,圣司因何与大哥一战?”
“我不过要他远离沧溟。战,不是我的诉求。”
叹希奇啧了一声,道:“圣司,这可是你太不近人情。父子血亲,你怎忍心拆散,是又误信了他人的妄言?”
“妄言?”墨倾池神色古怪地咀嚼着这句话,反问,“那你所谓真相,又是如何?”
叹希奇道:“你过往也居于三教之中,应也曾见三教对玄脉多有成见排挤,甚至欲毁消灭。”
墨倾池道:“下士言行,无谋之思,无能为事。”
叹希奇闻言心中疑惑起来,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轻笑了下,“是因那是你的亲友方丧,你才无心于此。还是你看人的眼光太差了呢?三教掌教举止,你真的丝毫未察觉?”
墨倾池道:“何意?”
“圣司所听闻,易天玄脉是因何被封冥洞之中?”
“战中反叛,与幽都有所勾结。三教牺牲惨重下,就将玄脉与幽都魔物一同封印。”
“唉呀,真是如此,连我都要怪他们太蠢了。玄脉若有心反叛,怎会选在那般对自己不利的时点,而让三教轻易反噬,禁止长久?若是圣司会做此选择?大哥又岂是如此昏昧?”
墨倾池道:“或许他别有计画,方做此决定。只是何处出错,方至溃散。三教之中也不乏能者,胜败何方,我皆不讶异。”
“圣司该不是已有定见,不会相信我讲的话了吧?”
“你尽可一述,若我已认定他为恶,方才便不会退的这般轻易。”
“……”叹希奇忽然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圣司方才,应也有察觉大哥的情绪。那可不是奸计受阻恼羞成怒的忌恨,而是遭受反叛,欲求公道的愤慨。当年欲封幽都,须有一批人马进入压制欲出妖魔,避免封印过程受扰失败。大哥是想消除三教对玄脉的偏见,自愿领玄脉众人做前锋,待封印成的前一刻,见信号再撤离。”
墨倾池道:“至此,与我所闻并无二致。”
叹希奇继续说:“然而最后三教却将玄脉与幽都同封,甚至连玄脉未参战的人,亦全遭无情的屠戮。远沧溟那时也曾受危,不是吗?”
“是因为接到消息,说玄脉与幽都勾结,众人愤慨之下,方行此极端。”墨倾池回道。
叹希奇试探道:“圣司也这样想吗?你与大哥并不陌生,你也认为他会与幽都勾结?”
墨倾池道:“我对此事早有存疑,只可惜事发突然,唯来得及保下沧溟。”
提到远沧溟,叹希奇心中的疑惑稍微消除了一些,“那便好。我记得从前论会上,你曾言。善必扬,恶必除,包容与纵容却须明辨,纵恶非善。此事,我们必要讨一个公道。”
“没错。你所言若是为真,他们的罪愆,我也必不会轻纵。但忘潇然若是受害,为什么能安然重出?也是叫人疑窦。我先前往文载龙渊一问应无骞。”
墨倾池转身便要离去,却又倏忽停下,转过头来,叹希奇挑了挑眉,道:“圣司还有何事与我说?”
墨倾池盯着叹希奇那张俊脸半晌,才斟酌着缓缓开口道,“下回你去那处的时候,若是饿了,可以将偏院的仆人叫起来。”
叹希奇闻言眉头一挑,扯了个微笑,“将圣司那一柜子的名贵碟盘打破了,是我的过失,恩……若是圣司心疼,改日我去寻些好的赔给你,不过我对瓷器什么不太明了,怕是没你那柜子上的珍贵……”
“我并非指那些身外之物。”墨倾池开口,盯着那一双弯弯笑着、毫无歉意的紫眸,“我只是希望,你莫要沾染了一身灰就往榻上躺了去,还将那只猫也一同抱上了榻,春日换季,那猫正是褪变换毛之时,那些灰尘和猫毛清理起来过于麻烦,今日便有人朝我告状那床单子洗不干净给扔了。”
“恩咳……”叹希奇像个干坏事被人捉住的小孩一样,尴尬地低头咳了一声,“好罢,唉……圣司啊,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我……”
墨倾池看他,叹希奇撇开视线拉低声音嘀咕道,“要怪就怪那庖厨之事难度颇高,我弄的累了也没想什么就躺榻上去了,咳,第二日我也是洗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自己洗干净……唉,我总算明白‘君子远庖厨’是什么意思了。”
墨倾池轻轻地摇摇头,“我会先去质问应无骞,但在此事水落石出前,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也不会留情。”
“哦。”叹希奇见那人离去,神色沉了下来,如果墨倾池真的不知道当年三教坑害易教的事情的话,那么……撩了撩自己的鬓发,叹希奇笑道,“圣司啊,你可要好好为我们,崩解文载龙渊呀~”
冥冥夜光,深深竹廊,有人在爬墙。
墨倾池踏进院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耀眼身影,脚踩着一个不知道哪个库房角落搬来的竹凳,挽着袖子,攀着院中的围墙,偷偷摸摸地向着墙上的猫咪靠了过去。
那面墙是配合院中的景致所造的五爪黑龙高墙,那只银斑尖耳的猫咪就那么蹲在龙的脊处背对着叹希奇,两只前爪向前伸着,不知道在伸爪勾着什么,隐约可见猫咪的前方有一道蜿蜒状的影子在摇曳晃动。
墨倾池定睛看了看,忽然眯了眼睛,此刻叹希奇仰着脑袋已经靠近了那只猫咪,正要悄悄出手捞过那只猫咪,却见那猫咪忽然反常地跳了起来,电光石火间,原本扑向猫咪的那条黑影朝着叹希奇的面门冲了过去。
“轩邈小心!”
墨倾池倏忽一声惊呼,却让叹希奇措不及防地吓了一吓,原本要做的反应也滞了半分,便为那黑影猛冲撞过来,一下就碰在了他的手腕上。
“呃——”发出一声闷哼,叹希奇一手抱着猫咪,一手猛甩,眨眼间将那条黑影甩了出去,同时他的人也随着那道黑影的飞去,失了重心,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墨倾池瞬闪过去,接住将要倒下的人,搂在怀里,“你在做什么?”灰青色的眼眸略过对方流血的手臂,白眉不经意地微蹙了下,“那蛇有毒?”
像是印证墨倾池的话,叹希奇感到身体突然的乏了起来,轻叹一声,叹希奇幽幽道:“本来我就是想吓吓它,圣司这回可意外的把我吓到了,接下来可要劳烦圣司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怎么接口就闭上了眼睛,身体软了下去。
“轩邈?”墨倾池心中一紧,晃了晃对方,摸着对方的脉搏,感到那温热的跳动,确定对方只是晕了过去,终是将将松了口气。目光看向那人怀里,“喵?”叹希奇怀里的猫也看着墨倾池,轻轻地唤了一声。
墨倾池大概没想过,有人竟会闲到到这地步——和一只猫玩捉迷藏。
严格来说,叹希奇的本意并不是和那只猫在捉迷藏,起因是叹希奇又去厨房捣腾了一番,而那只猫咪不愿意做悲惨的试吃者便撒开爪子跑了,叹希奇去追回那只猫的时候,突然一时兴起,就和那只猫玩起了“躲猫猫”。
“你的功体,捉住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何必要搬那竹凳去抓它,脚下不稳,亦是你此番被蛇咬的缘故。”
“哦。”叹希奇侧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撑着下颌,懒懒地看着面前给他包扎手腕的人,怀里夹着那只昏昏欲睡的尖儿猫咪。
灯火下,墨倾池一本正经的面孔像盖了一层昏黄的纱,严肃里透着隐隐约约温暖。
叹希奇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音,见墨倾池望过来,叹希奇道:“圣司不会没玩过捉迷藏吧?”
“……”墨倾池停下动作,看着他。
叹希奇挑了根眉毛道:“真的?”
墨倾池还是沉默。
“难怪你不懂捉迷藏的乐趣了。”叹希奇啧啧两声,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摸了摸怀了的猫咪,就着姿势将头靠在美人榻上的枕上,慵懒而微小地伸展了下四肢,“儒门真可怕,我突然能想象一下圣司扎着羊角辫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坐在桌案前摇头晃脑地念着‘子曰’‘子曰’,还有背不出书被先生罚不准吃饭的情形……”
墨倾池道:“我幼年未扎过羊角辫,多是披发,亦或者剃发,待年岁长大,便以簪子布带盘起来,或以冠帽巾布饰之。你对儒学接触浅显,误解太深了,儒士为一族群,怎会只有一种形态。”
“咳,圣司,我可没有提到儒学一点半点的不好,我只是空空想象而描绘了下你的幼年。自然,恐怕这逍想是有偏差。初时我就是觉得圣司是思行结合着眼当下的看法合我心意,只是,道亦分人,反正我是没法静下心来看那些咬文嚼字的圣贤之说。”叹希奇又换了个仰面的姿势,他一手枕着脑袋,胸口盘着那只银斑猫咪,看着墨倾池在他另外一只手腕上用布带绑起来的蝴蝶结,感慨,“圣司真是认真,这小小的蝴蝶结也做的一丝不苟。”
墨倾池不置可否,将手里药物和布带收进盒子,起身将东西放到外间去了。
叹希奇侧首,瞧着那高大优美的背影,“圣司自小便在儒门吗?难道真如我所言,自小便是一年到头只学那些治世理念?没有游戏可玩吗?”
墨倾池看他一眼,思考了片刻问道,“蹴鞠可算游戏?”
“自然是算的。”
“我记得万堺论衡盛会的时候,便有举行过此活动,我儒门亦有参加。”
“还曾连续两年夺过冠军。”叹希奇撇撇嘴道:“你那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第一年我还参加了蹴鞠。”
墨倾池奇道:“蹴鞠大赛我皆在,却并没有见到你在场中过。”
“圣司一直有去看吗?”
“除了执命在的那半场我因事耽搁了,多是有去瞧,因我是公证人。”
“那就对了,我就上了那半场!”叹希奇接口,转而换做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道,“畅遗音那个坏坯子,见我刚学会蹴鞠,便处处撞我抢我球,想起来我就火气蹭蹭的来,我那时候又不认识他,他非针对我,踢到后面我实在忍不住就一脚将球送到了他脸上。然后他和我就打了起来,一起被判除了参赛资格。”
“这么多年还记着——原来你总是看执命不顺眼是因此原因?”
“主要是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半一半吧。应无骞手下的忠心耿耿的走狗,物以类聚,死要门面,却不见得有什么建树。”叹希奇摇摇头,哼了一声道,“做贼心虚的一遇到我就想灭口,可惜他没那个能耐,易教的这个仇,我必然是要讨回来的。”说到尾处,叹希奇压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愤恨。
墨倾池容颜稍沉,整个面容都隐在阴影中,从外间走过来。
“话说回来,今日圣司可是去了文载龙渊,可有问到什么?”
叹希奇抬首问道,便见墨倾池一张平静的面容抬起,“我确是去了龙渊,不过,并未问出什么。”
顿了顿,墨倾池瞧着叹希奇道:“怎么,没见我和应无骞打起来将龙渊拆了,失望了?”
“原来圣司听到了啊。”叹希奇看他一眼,眼角弯弯地笑了笑,眼中却无笑意。
“恩。但我也瞧得出,当年玄脉的事情确实不单纯,可惜并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还需细细查证。”墨倾池平静地接下去,“我且有一事要问你。”
叹希奇转过头道:“哦?何事?”
墨倾池的表情依旧清清淡淡道:“若是玄脉是遭受三教反叛,为何忘潇然能安然无恙而出幽都,按照常理,他是封锁万魔惊座功体四象锁元钥的创造者,万魔惊座该是万分痛恨于他,忘潇然若是未与幽都有关系,被封于幽都该是无还生的可能,而如今,他却能完好无损在此世上。”
“这便是圣司今日所去得到的答案吗?”叹希奇继续躺着,摸着胸口的猫咪的脑袋,一双紫眸瞧着房梁,深不可测。
“这并不是答案,只是我的疑惑。是非黑白,当都得清楚的时候,自是不可包庇偏袒。”
“你该记得曾经鬼后来万堺寻我,帮助他们解开四象锁元钥的事情吧?”叹希奇默数着 承尘上的龙纹云朵的个数,面着灯光,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的朋友傅清商也是因此而被迫献身封魔岩。你也说了,大哥他是封锁万魔惊座功体的四象锁元钥的创造者,我大哥如果有事,这世上,幽都的人还能指望谁来解开万魔惊座的禁锢?我大哥挟这点,就有足够的理由在幽都的地界活下去。”
“如此想也可,但另外一方面,三教因为玄脉反叛而将他们同封,仅根据万魔惊座的功体被禁锢需要忘潇然为其解开这点上看,幽都能容忍忘潇然至今存活,这个理由未免不够充分,从另外一方面看,那是否也可说明他与幽都之间有了什么协定?同之前所言,若是易教反叛成立,怕是中间出了何种疏漏,毕竟,这些疑点加起来未免巧合。”
“那圣司以为如何呢?彼年你方为我辩解,若我要投靠幽都,早就可以在封魔岩上做手脚,你道我不会背叛大哥,那我既是和幽都不两立,而我忠心的大哥又怎会与幽都有瓜葛?你既能为我辩解道可在封魔岩上手脚,那我大哥若是要叛,也可在四象锁元钥上动手脚,又何苦奋力抗战深入幽都,最后落得个被同封、全部亲友皆被灭的下场?如此蠢事,未免可笑。”
墨倾池闻言顿了顿,纹丝不动道:“三教众口一词,而玄脉却无实质证据。”
叹希奇忽然转过头,目光刷的一下看向墨倾池,嘴唇动了动,却是不语。叹希奇一双紫眸深深地盯着墨倾池那双灰青色的眸子,似乎想从那平静的面上瞧出些什么,而墨倾池始终端正严肃而平静。
两人宁静的对视着,气氛陡然静的连周身的空气也似凝滞了一般,引得叹希奇胸口趴着的那只猫咪倏忽地抖了一下,伸起脑袋探着脖子“喵”了一声。
“你在什么?”许久之后,方还是墨倾池开的口。
“圣司又在看什么?”叹希奇反问,却是倏忽的一笑,笑的艳如芍药,似有一阵风陡然吹来驱散了这厢的僵固一般。
眉眼弯弯,向一轮弯月,却是眼底无明媚。
叹希奇拎开胸口的猫咪,下榻走到窗口,窗只开了一小半,靠近了,便能清晰地感到凉凉的夜风灌进来,合着外头黯淡的月,恍惚间,叹希奇似在风里闻到了隐约的腥膻味,叹希奇揉了揉眉心甩开这般幻觉,“有没有证据,说的对,但重要吗。这提醒倒是很好。”
他幽幽地望着乌灰的天,话语也不知是在同谁说。如果真的不清楚,倒是真的好。
墨倾池走近,“你当人人皆是如你这般没心没肺,如此大个摊子撂了便行?来日方长,这么大的案子,自是需要多加查探。妄言还是真相,迟早有被揭开的一天。”
只是……不知你我,届时是何种立场。
墨倾池神色莫名地黯然片刻,又凑到近处,轻声对叹希奇道:“夜深了,只废口舌无多意义,不如先就寝。”
墨倾池这人瞧起来文质彬彬,但体力好的惊人,在榻上倒是很能折腾人,做到第三次的时候,因着今晚受伤耗费了不少精神,叹希奇实在忍不住出声喊停,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可睡到半夜里的时候,叹希奇却突然饿醒了。
从那满是甜腥的床榻上撑起身子来,叹希奇撩开幔帐向外看。外头凉月如水,还斜斜的悬着。
叹希奇看一眼榻上躺着的墨倾池,对方的五官坚毅端,正陷在散开的雪发中,褪去了平日的严肃和清冷,现下瞧起来有种无害的温柔和安详。灼热的温度从皮肤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渗透过来,给人一种莫名的悸动。
叹希奇看了半晌,在被子辗转了半晌,也终于还是忍不住下榻穿鞋,打算去后厨找点食物充饥。
一下榻,腰部猛然就是一阵肌骨的摩擦,叹希奇毫无着力点,就以狗啃泥的姿势向地面扑了上去。
还好他反应快,一手向前一撑,双膝一跪就撑住了地面,倒也没有完全扑地,“呜呃——”
“轩邈?”榻上的人听闻响动,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
叹希奇赶紧捂着嘴巴,顿了半晌,才用正常的声音道:“我去如厕。”
“恩。”榻上的人似乎又睡过去了。
叹希奇捂着嘴巴简直无语凝噎,他的膝盖好痛!他的腰好痛!他想打人!
不过,好在墨倾池没有看到他的情形,不然他封剑主的脸面又要丢尽了。
夜静凉,月银白,铺陈在这一路上,似如缟素。
叹希奇披着外衫缩着脖子往前走,出了院落在廊上走了不到两步,他便无端觉得浑身凉的发毛起来。
夜很深,但静的有些可怕,连春日里的虫鸣也不闻一分。
如此想着,叹希奇抬首看看那空中的一道弯月,此时那弯月恰好为一片乌云所盖,如天狗吞噬一般,加上诡异而来的一阵夜风,鬼魅异常,叫人无端端地打了个哆嗦。
后面似乎有什么在勾着自己的紫发,不似风霜,寒凉异常,叹希奇猛一回头,一张巨大的面皮就蓦然在自己的眼前。
叹希奇吓了一大跳,猛然地往后退了数步,同时手中的一道剑气就灌指而出。
那面皮也惊了一惊,反应迅速地往后头一跳,迅速挡下这道攻击,叹希奇这才瞧清了,那在他眼前放大的面皮,原是一英俊男子的面孔。
“你这人长的这般好看,心也太狠了,我不过是想吓吓你,你居然动手就要我的命。”待两人皆定了神,那人开口就于叹希奇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