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意》相濡以默233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自然，我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顺手杀了你。”
　　风卷霁、点斑斑，灯欹短焰月落霜，黎珺的话让房内默了半晌。
　　叹希奇眼眸一幽，瞧着不远处那身姿婀娜、穿着利落的女子身影，淡淡道：“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黎珺紫眸微眯，红唇轻吐出，“哦。”夜色朦胧里，黎珺四顾房内，勾了勾唇：“是啊，杀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呢，所以……我现在要带你走。”
　　叹希奇闻言思索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我瞧见缥缈宗的人向此船而来，来者不善，我猜过不了多久，会打起来……”
　　“缥缈宗？”
　　“沈玉秋手下四大护法来了两个，云清也就罢了，却派出崔凯意这个这个杀神，没有霍青安这个讲道理的，沈玉秋看来是不肯罢休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沈玉秋如此？”
　　“我们碰上了缥缈宗的沈焕，柳逐风把他废了。”叹希奇想了想又补道，“柳逐风现在似乎像变了一个人。”
　　“哈？”黎珺闻言忽然嗤笑一声，没有说话，顿了顿，轻声叹了口气，抽了口烟道：“逐风生来就是个武道奇才，可惜了，怀璧其罪，幼年被人绑架过，他的母亲和同母姐姐都在那次事故里死了，他掉在深渊里二十八日，救出来以后精神就不大正常，嗜杀暴戾，父亲也尽力给他治过，治了五年才好了些，现在长大了懂得多了倒是能控制自己，可一旦受刺激就会不大正常。我的好弟弟啊，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叹希奇沉默。
　　“看来是了。我看着逐风长大，逐风还不至于会这般没有分寸，会在死亡之海如此惹麻烦。不过也无所谓，沈玉秋他那小儿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这里是死亡之海，缥缈宗也就占了个地理优势，沈玉秋护短也得各凭本事。”黎珺又抽口烟，声音缥缈道，“只是我比较好奇，我的好弟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般识时务，也不是个像会在这时候惹是生非的人啊？”
　　“我不惹人，人也自会找麻烦上来。”叹希奇却未提那个俊秀男子，只避开话题倏忽问道，“为什么要在我的药里下毒？”
　　“嗯？”黎珺忽然身子一歪，靠在门栏上，“我这可是在帮你啊弟弟。”
　　“哈？帮我？”
　　“是啊，我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你我交易里，只有那半瓶药，我可没有让你下毒控制我的功体。”
　　“不是毒，只是一点点药物。”顿了顿黎珺继续道，“你想到莱芜之地，不惜借用表哥的阴招自损身体，我的确可以帮你啊好弟弟，但是——我不动点手脚，如何保证你答应我的事呢？”
　　叹希奇冷道：“先前同人动手，我差点便因为你这点手脚就死了，我死了你便能如意了？”
　　“别那么冲啊弟弟，那是意外，姐姐我不是来了吗，我在，谁能伤得了你？”
　　叹希奇嘲讽道：“你打算得可真是好。”
　　在叹希奇刚到天痕的时候，黎珺就和叹希奇就达成了交易。黎榆颉安排了人下毒的事情叹希奇早已知晓，叹希奇并未动作，甚至顺着此事做了个他计划的契机，只是未料到黎珺会摆他一道——黎榆颉下的毒纵然损伤自身叹希奇也可以解，却未想到黎珺也趁机在他身上下了抑制他功体使用的药物。
　　——叹希奇之前和沈焕动手才发觉自己为何功体意外受制的情况，若是无法正常使用自己的功体，便一直只能受制于人。
　　“我的好弟弟啊，你既然清楚了这事，也不同大哥他们提，便是失去了选择的机会。”黎珺靠着栏杆，抱胸看似慵懒地抽了口烟，紫眸迷离，“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难不成你是想去找那东西，离开这地方？”
　　“我消失在天痕不对你最有利吗？”叹希奇忽然笑了笑，垂首之时紫眸一幽，眼中精光划过，极尽嘲讽，“可我现在消失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寒光一闪，六道影子凭空出现，同时六道凌厉的剑气同时袭向黎珺。
　　“离魂阵啊——”黎珺脚下瞬动，施展功法奇快避过，手中烟斗瞬间化为一条金色长鞭，“你这是无法信我了~”黎珺说话间已步伐一变，自缝隙中穿过那些人，手中长鞭卷向叹希奇。
　　一旁原本跟个隐形人似的墨倾池突然抬脚，踹向身前桌子，整个桌子离了重心，倏然腾空，在空中一个翻转，又被墨倾池一脚踢向了黎珺。
　　黎珺一鞭子抽裂迎面来的桌子，“好弟弟啊~如今看来你也不会跟我走了。”鞭裂桌面，桌上的碗筷乒铃乓啷碎了一地，桌底的水花迸溅开，同时一道紫光随之劈向叹希奇。
　　叹希奇闪身避开，身如轻烟般腾空跃起，“你知道便好。”鞭风劈向墙壁，整个墙壁现出一条巨痕，上头紫光呲呲作响。叹希奇飞升数丈，手中一道金光劈向黎珺，同时六道身影又倏然齐齐跃起击向黎珺。
　　黎珺勾唇一笑，曼妙的身子却如陀螺般旋转，金鞭如卷风，风刃卷散了这七刀攻击，六道阵影在风刃的相交中，裂成千百碎片，月夜迷离下，宛如无数蝴蝶纷飞破裂。
　　叹希奇却是抽了这空挡闪到了船舱门前，朝着墨倾池瞧了一眼，却是一枚东西自袖中飞出，击向黎珺，叹希奇人倏忽往外退去。
　　黎珺条件反射地抽掉击来的东西，却是眼前倏然起雾，景色变幻，丝丝黑漆漆的雾气笼上她眼前，朦朦胧胧的，让人瞬间什么都看不见。
　　黎珺微微顿步，想用一鞭子抽开迷雾，却是仿佛无尽黑暗笼罩于身，四周只有飞速划过的日月星辰，无尽吸力从脚下缠来，仿佛间就要将人拖下万丈深渊。
　　黎珺皱眉稳住身形，避开身侧这些星球的攻击，观测片刻，突然大笑道：“九星乾坤阵，大哥啊大哥，你对他还真是好啊……”手中紫光流动，金鞭打向撞来的星辰。
　　叹希奇出了船舱，便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身，他也方发现这艘船的船身整剧烈地晃动着，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叹希奇不明情况，料想他这厢这般大动静也不见柳逐风过来，定然有事发生，猛烈的晃动让叹希奇有些晕眩，按住躁动的胎腹，叹希奇脚下不停，跃上了甲板。
　　“放箭！”
　　叹希奇方跃上甲板，便闻得一阵弦鸣，他这厢所在船只，数百支利带火利箭如闪电般向对面的一条小船射去。
　　叹希奇扫视四周，他们所在的这厢商船不知何时也围了几路人马，密麻船只、深海猛兽，积围一圈，浩浩荡荡，虎视眈眈。
　　对面密麻的人兽群中有一小船突兀立行，小船上只有一白袍人，那数百支羽箭均射向那小船，却如同静止般停在船头白衣人身前，生生顿在半空。
　　距离有些远，叹希奇未瞧清白衣人的面容，只见那白衣人广袖一挥，数百羽箭忽然掉转方向，夹着风雷之声，向叹希奇这船激射而来，同时白衣人所在的小船亦如无风自动，溯水而近。
　　四面哀嚎连连，叹希奇撑开结界挡住这阵利箭，瞧一眼跟上来墨倾池，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闻得远处一声巨吼直冲九霄，同时九天惊雷猛得划空而出，碎裂苍穹。
　　极目之处，一条巨大的蛟龙翻腾于海上，蛟龙通体墨鳞，头有四角，五爪磅礴，脑首一条火焰似有吞天之气。它周身皆是尸骨残骸，此刻它正张牙舞爪地纵横在海面之上，同身侧一道巨大的白光相撞相缠，那道白光伴随着猎猎风雪，以天雷为引，劈向蛟龙，蛟滚雷厉，姿态狰狞，巨海翻腾，冰雪肆虐，远远便为波及，叹希奇看着眼前夹着火光飞飘来的霜雪却蹙了眉头：“风雷引雪？”
　　墨倾池接道：“风雷引雪？”
　　“就是同那条蛟龙纠缠的白光，九天风雷，霜雪万里，是柳逐风手中武器“雪魄”才能用出来的绝技，柳逐风在做什么……”叹希奇皱眉，瞥过下头数个组织里缥缈宗的旗帜，思考片刻，转身跳入船舱，“走。”龙有九似，其一为蛟，蛟通神则为龙，眼前这条蛟龙介于龙形和蛟状之间，已具神格，据叹希奇所知，缥缈宗并没有这种能耐驯养这种蛟龙，虽不知道柳逐风为何会同那条蛟龙打起来，但现下局势瞧来，走为上策。
　　浓郁的火箭不仅让这厢船只死伤无数，更让这厢船只整个烧了起来，商舱内已是不分敌我地在厮杀，叹希奇素知自己身体情况，遇人多是能避便避，不能避开便顺手杀了。几个翻转间，终是在一高处寻到了一条小船。
　　那船飘在海面，也不知以何种术法定在了商船的三丈开外，混乱中，此船火光不侵，刀枪剑影也丝毫没有去破坏它。
　　四下张望了片刻，见无其他船只可载行，叹希奇手中一道金光撞掉那小船上的结界，又大袖一挥，发出三道金丝，金丝缠住一栏杆，叹希奇一个翻身，顺着金丝之力，往下飞坠，“圣司自便。”
　　叹希奇滑到那条小船，墨倾池便也跟着上了。却不想墨倾池方踏入船内，便是一物向墨倾池抛了过来。
　　墨倾池打开手掌，手中是两枚一方一圆两枚小珠子，墨倾池还未开口，叹希奇便倏然坐倒。
　　船只震动，墨倾池惊了惊，转头见叹希奇微蜷起身体，低头抖着声音道：“圆的那个可开天权星阵，阵法口诀按照七星走势，天权星为眼，方的那个打开装在船板，可以物力趋船，此地不宜久留——”话未说完，叹希奇不能控制地低吟了一声，声音却在混乱里，低得叫人几乎听不见。
　　墨倾池瞧一眼对方那抓着船沿骨节泛白的手，默默然照着叹希奇的话做了。天权星阵开启，可隔绝阵外之人的五感窥探阵内，护阵内之人一时。小船行得飞快，不多时便远离了商船。
　　墨倾池见小船如过无人之境安然绕过这厢包围，料想安全，方上前搭上叹希奇的肩膀，“轩邈？”
　　“……”
　　墨倾池又试探地唤了一声：“轩邈？”
　　“不要说话。”腹中疼痛连绵，手心里便湿漉漉的全是汗，叹希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睁眼看了墨倾池一眼，“此船有主，阵法未必能遮掩过去……”
　　“既知遮掩不过去，又为何盗船而走，岂不是自寻死路——”叹希奇话未说完，便闻一道冷语在耳畔响起。
　　墨倾池和叹希奇具是一惊，抬首向声音方向瞧去，便见一人脚下踏着滚滚波浪，站在他们这船三尺远处的海水上，冷冷瞧着他们两。那人白衣博带，面目冷峻，手携一重伤之人，却是之前商船上被沈焕鞭打的那个俊秀男人。那俊秀男子面目惨白捂着依旧隆起的肚腹蜷在白衣人怀里，他下半身血水污秽，面上冷汗直下，略带痉挛，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无力而醒着。
　　那白衣人抬手一道森白厉芒斩下，破开此间阵法，踏上船来。那白衣人的脚离了原本站着的地方，那人脚下的波浪便越发翻腾，片刻后，却是无数细小海蛇浮游而露，渐渐散开。
　　远处的大火几乎弥漫半个天际，将眼前人一身白衣映得血红，他一双冷眼像是两道厉电，划过叹希奇腰腹间的沉隆，随后又直勾勾地盯着叹希奇的面容：“你是谁？”眼瞳流光，妖异骇人。
　　叹希奇抬起的面上具是冷汗，“你又是谁？”
　　白衣人等了片刻见叹希奇如此回话，却只是冷冷道：“你说，你是谁？青临是你什么人？”“青临？”叹希奇神色微微恍惚，眼神莫名，低头思考片刻，“不认识。”
　　白衣人道：“你认识。”
　　叹希奇否认道：“不认识。”
　　白衣人又道：“你认识。”
　　叹希奇又否认道：“我不认识。”
　　白衣人再道：“你不认识青临你躲闪什么，你不认识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你也没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为何要告诉你身份？我不告诉你身份，和我认不认识你口中的青临又有什么关系？”叹希奇还真不知道青临是谁，不知道为何这白衣人为何反反复复问叹希奇这个名字，叹希奇瞧着白衣人那白衣飘飘的装束配饰，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嗤笑着提醒道，“你怀里的那个人血快流干了。”
　　“不劳操心，从未有人能不经我冷月雪同意逝去。我生平最厌他人窥我痛处，你私盗我物，如今还这般无礼，岂知我脾性会如何对你们？”白衣男子生性冷情，若是平日，他早已对眼前这两人大开杀戒，只是他方才查看过他怀中男子的记忆，已然知晓之前商船上发生的是非——也因此没有抬手便杀了眼前这两人。而且，眼前这个紫发海龙人的样貌，太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墨倾池闻得此言不由眉头一蹙，冷月雪，这原本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白泽山之主，那个传说中的魔医——不过，以墨倾池所见之前叹希奇和黎珺的话语，叹希奇此行的目的该不是为了找冷月雪替他解毒。
　　墨倾池心中有几许疑惑不解，便一语不发。
　　叹希奇压根不惊讶对方的身份，目光掠过对方腰间的酒壶，仔细分辨了会对方的信息，接道：“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自寻死路吗，现在不就是杀人夺命？”
　　叹希奇的声音若有似无，白衣人功体强悍自然全数入耳，却是冷哼一声：“你说我要杀你们，我偏不杀你们。”
　　“不想杀最好。”腹中的胎儿不住地扭曲蠕动，一下重过一下，搅得叹希奇头晕目眩，叹希奇撑着神思，摸索出一封烫金信封，丢给那白衣人，“白泽山之主？天痕之主给你的。”
　　白衣人接住信封，随手一划拆开信封，扫了一眼，却是紧紧盯着叹希奇的脸，目光像是要看穿那张脸似的：“果然如此——黎岑这狗东西的血脉我不会救。”
　　“……”叹希奇此行压根不是求冷月雪为他解毒，也不在意黎岑的信是否有用，只不过听闻冷月雪脾气古怪，武毒绝世，也惧他翻脸就杀，黎岑既然和对方有交情，自然是能套一层就一层，却不想对方出口就能蹦出一句脏话。
　　冷月雪又道：“你是黎岑的血脉，如何会不认识青临？”
　　叹希奇思考着，却听冷月雪继续道：“青临和黎岑有一子，你同青临如此相像，应当是你，为何我问你话，你却说不知青临？不认己父？”
　　说话间，叹希奇感到冷月雪周身杀气骤然强烈，以冷月雪的话语，叹希奇已领回其意思，奈何身体无力，神思渐渐无法集中，话语一时也跟不上。加上冷月雪施加的压力，虚弱中的人跟着就要向下伏倒。
　　墨倾池伸手扶住叹希奇，于冷月雪道：“他的生身之人在天痕叫白清漪，青临这名字我们从未听过。”
　　冷月雪闻言静默片刻，眼中杀气微微淡了些：“青临被抹去了……”
　　叹希奇鬓角汗湿，人抖如筛，墨倾池摸了一把叹希奇的脉搏，触手的双脉，只觉成人脉脉像虚滑，五内亏损之像，相较之下，胎息却要强健得多，好似并没有因为母体虚弱而受什么影响，墨倾池思索着是否要输给对方一些功体，却是叹希奇反手抓住墨倾池的手腕阻止道：“圣司……”叹希奇似乎想说什么，却为海面远处一声响彻九霄的蛟龙怒吼打断了，同时九天之上巨大的冰雷漫天劈下，碎裂苍穹、震耳欲聋。
　　冷月雪凝神看了远方片刻，将俊秀男子往船头放下，喂了他一粒药，在震耳天雷中于墨倾池道：“慕凡若是死了，我便杀了你们。”
　　墨倾池料想慕凡是这俊秀男子的名字，而冷月雪这话语，意思便是要他墨倾池照看这半死不活的俊秀男子，且这要求还不需要他墨倾池的同意。
　　冷月雪又将一瓶药丢给墨倾池，看了一眼叹希奇，“他也不能死。”说话间，便是那本极远处的蛟龙浮游着海浪滚着天雷向着这方近了许多。
　　蛟翻海滚，那打斗中磅礴的气势，几乎让天地震慑。
　　冷月雪站在船头，袖袍猎猎，待那厢蛟龙和天雷靠近了些，冷月雪冷喝一声，手中凝结成一股气流，随手甩出，朝着天雷操控者而去。
　　须臾之间，那股气流在空中凝结一道高速旋转的卷风，控雷者柳逐风红着一双眼，见状便是一道白光劈去，白光耀眼，快如奔雷。
　　“轰——”白光和卷风在半空中对撞，成形的力量铺天盖地地迸溅开来，又倏然在半空中缠绕，互相不断地碰撞着，墨倾池给叹希奇喂了一粒药，抬头便见冷月雪甩袖一道金光罩来，便是在这时，只听半空中又是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卷风破碎，迸溅而飞，气流刺人，蛟龙贴近而受伤，发出一声巨吼，冷月雪方看清风雪海浪里蛟龙为雷电所缚鳞片带血不断翻滚的模样，不由骂道，“香剑吟个废物。”
　　转首又瞧了眼远处缥缈宗的船只和海兽群，看着那厢剿灭海盗商船浩浩荡荡的嚣张架势，冷月雪冷笑一声，抬手往半空一扯，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似将半空撕裂了一般，巨大的吸力在他手撕过的地方成形，将他们的这条小船卷了过去。
　　冷月雪却是起身跳上向他游来的蛟龙头顶，“你们两要命就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慕凡若死了，天涯海角，至死不休。”
　　空间被撕裂，空间裂缝中强悍力量疯狂挤压，逼得处于其中的人几乎无法呼吸，墨倾池胸口像是压了万吨海水，终是控制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夕阳橙黄，浪花轻拍，海风夹杂着腥味，在鼻尖显得有几分妖娆。
　　手一动，柔软一片，墨倾池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浅滩之中，头朝沙滩，脚边夕潮一拍一拍地润湿着他的肌肤。低头，自己大手紧紧抓住的那只手，修长又柔软，自己骨节分明而青筋凸起的手看着似乎要将对方苍白的皮肤都要抓破了。
　　耳畔传来低微的呻吟，墨倾池侧首，便见对方苍白的面上，漆黑的双睫微颤着，像两只翅膀沾了水的蝴蝶，慢慢扑棱着打开，露出那一般那魅惑到极致的紫眸，光华乱灿而吸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