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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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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黑猫?”柳逐风目光转过去,瞧着人出声道。
叹希奇也瞧了过去,两丈之外,不知何时围了一群奇装异服之人,为首那人只一独眼,另一眼以眼罩遮着,他一身黑衣,腰间金带横穿,左右各自挂两把长刀,身形魁梧,肩膀上端站着一只通体墨色的猫咪,往那一站便如一座小山一般。
叹希奇读过的天痕卷宗里是有记载黑猫这人的,说是他拥有五十多条战船,上千名下属,在处地特殊的死亡之海东边海域称霸一方。
柳逐风的目光转回来,看着面具碎裂、露出全貌的黑衣男子的脸,赤色眼睛微微眯了眯。
黑衣男子见此拖着残躯不由畏惧地向后挪了挪。地上的黑衣男子白肤大眼、挺鼻薄唇,一双眼睛乌黑伶俐,长得倒是算是秀色可餐、俊俏怜人,可眉目却过于柔美,缺乏几许英挺精致,柳逐风眼神里划过失望的轻蔑,随后又看向那自称“黑猫”之人,“你要同我谈什么交易?”
黑猫道:“你将沈小公子交于我,我便保你们到莱芜之地。”
柳逐风道:“我自己便没能力到那地方吗?”
“柳公子是天痕之人,我也瞧得出柳公子本事该是登峰造极,但——”那叫“黑猫”的人顿了顿,他肩上蹲着的黑猫怪异而轻巧地喵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叹希奇,“这里是死亡之海,阁下的通天之能又能使出多少?在这片海域,多的是海盗狼寇,阁下觉得自己能有多少把握让自己毫发无损呢?”
柳逐风看一眼叹希奇,于黑猫冷笑着哼了一声。
黑猫看着叹希奇继续道:“这位公子又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手脚皆是无力的虚浮感,叹希奇闻言竭力保持镇定道:“你救沈焕做什么?”腹中疼痛绵绵,叹希奇身上虚汗不断,心也悸得厉害,墨倾池觉察地伸手扶住他才不至于向下软去。
黑猫瞥一眼地上的黑衣男子道:“沈焕已经是个半废之躯,他的命于你们无多少用处,但对缥缈宗来说,沈焕却是宝贝的紧,将沈焕小公子交给我,我保你们这趟海路顺利,如何?”
柳逐风道:“我又为何要让你受缥缈宗这个人情?”
“这是个互利互惠的合作。在此地若想安然上岸,同我合作是最好的——”黑猫目光掠过柳逐风胸口的伤,再看向面上虚汗连连的叹希奇,淡淡道,“柳公子所说这位梦清公子与你有婚约,想必这位梦清公子身份极其特殊,柳公子自已一个人自然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柳公子所护着的这位梦清公子呢?他看起来状况并不太好,又是否能坚持到此船到岸?柳公子也定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沈小公子的命我今日定是要保下的,柳公子可懂我的意思?”
黑猫的话虽是商量的语气,叹希奇自然听得出黑猫话里的威胁意思,也明白这个提议对他没什么损失。只是现下的柳逐风却似乎不是他所能驾驭的那个柳逐风,叹希奇也只能一时沉默。
默了片刻,柳逐风手中白光一闪,却是他收起手上不见形状的霜刃,“有点道理。”柳逐风看一眼叹希奇,赤色的瞳眸里却是不含半点情分,“与其我费心费力地做保镖,还不受对方待见,不如找个人替我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是?”
珠帘之前,玉人筝鸣,珠帘绮光、香帏浮花,旖旎熏的人昏昏欲睡。成回环状的商船大厅内,商客满座,正进行着一场拍卖大会。
墨倾池在不参与拍卖却能瞧清楼下大厅情况的船楼里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便有姿容俏丽的女奴送上茶水。
女奴送了茶水,却未离开,反而在墨倾池的身侧坐了下来。
墨倾池的目光在楼下的厅内,未注意到女奴,只感觉有人贴了上来,墨倾池倏然往旁边挪了挪,他转头看向那女奴,这才发现这商船上的女奴除了薄纱外套和下裙,上半身居然只着了一件遮了双乳的肚兜。
墨倾池见此眼角一跳,果然下一刻那女奴笑盈盈地又要贴上来,墨倾池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那女奴扑了空,本还要再上前,却见墨倾池一双眼睛冷电般地看着她,顿时有些尴尬地僵住了,只好放下姿态,柔媚地道:“先生一个人?不如我来作陪罢……”
“两个人。”有人接口道,接着便是一人掀开这厢珠帘走了进来。
来人白衣金带,头顶玉冠,手中一把折扇,长身挺拔英俊。
女奴瞧着这人打扮,眼前一亮,转身正要贴上去问问这位公子要点什么,却见那人收了手中折扇,丢给那女奴一片金叶道:“出去让人拿些酒水和时令水果来,这里不需要你。”
那进来的人如白玉一般面上,一双赤色的眸子冷光逼人,带着几分暴戾之气,那女奴顿了顿,也到底是个有眼色的人,只幽幽轻叹了一声,欠身辞去。
墨倾池看向进来的柳逐风,柳逐风朝他勾了勾唇角假笑道:“不用意外,我就是来找你的。”
毫不客气地坐下,柳逐风拿起桌上的瓜子嗑起来,一双赤色的眼睛瞧向楼下,“你可以叫我风无柳。”
自从遇到了那沈小公子的事情之后,柳逐风便像是换了个人,行事说话变得更冷情暴戾了些。墨倾池从随行的穆流云那里知晓柳逐风似乎年少的时候有过一些不为外人所道的事故,导致他在自己遇到极端之事后,可能会性情大变。如今听柳逐风这般介绍自己,也不意外。
墨倾池道:“你找我做什么?”顺着柳逐风赤色的瞳眸瞧去,在喧闹的拍卖会大厅角落,一冷银柱笼里,几个纤长瘦弱的男子并坐着,他们具是肤白俊秀,衣着单薄,手脚皆为银色的铁链桎梏,很显然,他们也是这个拍卖会里的物品,而柳逐风看的则是那个蜷躺在左边笼角的黑发男子。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青年,黑发黑眸,四肢修长,纤细的脖子和四肢都套着银色的铁链,他虽被换了一身新的单衣,但身上的大汗和伤痕处依旧不停溢出鲜血而将单衣不断染湿,他蜷躺着,纤瘦的手掌搭在腰腹间沉甸甸的肚子上,乌黑的长发湿散落着,眼神空洞而麻木——那人便是之前的沈焕要抓的那个俊秀男子。
拍卖会也是死亡之海商船上热门的一项营利活动,拍卖的物件大多是一些珍奇异宝,而有时也会拍卖人口,多是一些姿容俏丽的女奴和一些美貌的海龙人——这些人大多被签了咒术所著的卖身契约,契约一旦结成,便牵制着他们的性命,若无结契双方结束契约,便无法恢复自由之身,而那个俊秀男子亦然。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杀你吗?”柳逐风瞧着下头嗑着瓜子突然同墨倾池道。
墨倾池转过头来,柳逐风依旧瞧着那远处那死气沉沉的俊秀男子:“因为我不想浪费功体。”
那缥缈宗的沈焕小公子如今重伤,他手下的人因畏惧柳逐风,便将这俊秀男子退回了地下商会。商会那厢买卖海龙人的事屡见不鲜,被退回来还是极其少数。而他们其实是刚卖出这俊秀男子不久,这般退回来,便觉得晦气,便又将这半死不活的俊秀男子丢到了拍卖会上,企图尽快转手。
柳逐风本无怜悯之心,亦无刻意想搭救那俊秀男子。他不过是因叹希奇之前的出手感到意外,而过来瞧瞧罢了——柳逐风总觉得叹希奇之前会出手,是瞧这俊秀男子瞧出点什么问题了。若说叹希奇出手救助这个俊秀男子,是出于对同是海龙人的同族凄惨遭遇“感同身受”,柳逐风是断然不信的——叹希奇这人,在他柳逐风眼里,有情聪慧却从来不是个博爱的人。叹希奇骨子里是骄傲的,柳逐风认为叹希奇还不至于为这般事情伤情怜悯,在死亡之海上,在他自己现在这般弱势的情况下妄自出手。
只是叹希奇在这事上还未予柳逐风透露点什么,这倒是让柳逐风好奇了些,于是他便过来瞧瞧——想来墨倾池也是好奇。
墨倾池没说话,柳逐风顿了顿,继续道:“与其我费心帮他保他的孩子送我一片绿色,不如留着你保他的命。”
墨倾池依旧未接柳逐风的话,两人间的气氛出现了片刻沉默的尴尬。
“没听明白?”顿了顿,柳逐风吐出一个瓜子壳,转过脸来,对上墨倾池那双青灰色的眸子,假笑道,“我在说我的‘好表弟’啊,他一定没告诉过你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墨倾池方才听出对方在说叹希奇,但却依旧没听懂对方的意思。
“我‘表弟’这个人追求的自由快意,现下他却甘愿被束缚在这天痕少主人的身份里,虽说天痕主人的位置权力倾世,但以他的性格,这绝对不是他的追求,你觉得会是为什么?”柳逐风赤色的眼瞳似乎吸了血色一般更深了一些,他的声音带着一分刻意压低的沙哑,“是因为我的姑父这些没有多少相处情感的血缘关系吗?”
墨倾池未错过对方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算计,淡淡道:“未必。”
?“你说未必啊。你很清楚他的性情不是?”柳逐风赤色的眼眸弯了弯,像一抹血色的月牙,带着嗜血的迷惑感,“当年寻到这个‘表弟’的时候,恰好见证了他经历三教背叛,我当时听说你因和当时儒门掌教不和离开了万堺朝城,那你也该是知晓后头三教屠戮易教剩下人之事,毕竟你带着我‘表弟’的小侄儿离去了,对吗?”
墨倾池默然。
柳逐风继续道:“忘潇然有三子,分别送往三教,你带走了儒门的那孩子,我‘表弟’便将他在道门的小侄儿从土里挖了出来。我这‘表弟’虽任性,但对他那结义大哥倒是一心一意。可你知道,我表弟做了什么?”
墨倾池平静地看着柳逐风,静待下文。
“当你以为他会好好抚养他这大哥留下的血脉,却不料他转手就将这孩子送到了绿林狼窝,任由其自生自灭——柳逐风当时还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
墨倾池知晓柳逐风现下的状态认自己为“风无柳”而否认“柳逐风”这个名字,也不纠结于他的称呼,只顺着他的话问道:“说什么?”
“他说,在仇恨中活下来的人,要么就从仇火中重生,要么就不如那么死了算了。那个孩子自幼被丢在了绿林血路里,他一直冷眼旁观,直到那个孩子长成满手血腥地只知道怎么靠杀人过活下去的少年时,他才出手指导过他的剑法。没多久他就留书一封,说自己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剑道,消失了几年。再后来,便是他用道剑相忘和至刀无物这两把武器设了个十余年的局,破了幽都封印的事情。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他从土里挖出来忘潇然的儿子忘深微,也此局中的关键棋子。”
关于叹希奇破封幽都的事情,墨倾池靠一些信息,猜测过大概,叹希奇赠送给剑非道道剑相忘,后来又利用独孤客加入逆三教的契机,制造声势,扰众人视线,而他则赠乱世狂刀至刀无物,引其去伏魔崖与剑非道相会,使得二人以这双他精心打造的刀剑一同破开了幽都的封印——当初便也是如此事端,让他觉得叹希奇不再是从前的意轩邈给予他的单纯感觉。以及忘深微的事情,初时,独孤客挑战其他名客,他亦知晓,只是不知此人竟是忘潇然的第三子忘深微,后来知晓,也只以为独孤客是叹希奇一手带大,而以设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而救出救潇然,却不知还有他放养忘深微的这一段。
?“不过想想,我这‘表弟’会做如此计划,也是在情理之中,当初意轩邈被逐出万堺朝城,他所处的易教遭人背叛,深仇大恨,如何不工于心计,你说是吗,当年的儒门圣司?”
墨倾池微微垂眸,不改淡然道:“‘所入者变,其色亦变’,我无权置评。”
——墨倾池也听得出,柳逐风跟他说这些,是要提醒他叹希奇这个人的心计果决,却不知晓他究竟意欲何为。
柳逐风闻言哼笑了一声,只道:“?意轩邈离了万堺朝城,就遇到了我,后来发现自己有了兰梦之征,当时就问我要了一剂药方。”?柳逐风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赤色的眸子里带了玩味的精光,“你曾收到的信件上面清楚地说了这件事,那药方想来也无需我多言,你也清楚是做什么用的。”
墨倾池沉下脸来道:“那封信是你送来的。”
柳逐风口中的那封信便是叹希奇和剑非道一战前,送到墨倾池手里的那封匿名信。上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墨倾池,叹希奇是个名为天痕地方的人,其身殊异,和他曾有过一个孩子,而叹希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要了那个孩子。且和他后来重逢在一起的叹希奇,一直持续性地服用一种能防止自己怀胎的药物。
彼时,墨倾池与叹希奇因隔着儒门和易教,立场两分,叹希奇破封幽都而剑道思想上渐趋极端也与墨倾池自己的想法也是相行渐远,只是,两人关系虽是若即若离,但墨倾池的情感和身体感触上依旧是让其期许着意轩邈。而那封信的到来,却是彻底让墨倾池的理智撕裂了这段单薄来不及修补的念想。
“便是我送的,我写的都是事实不是吗?只是柳逐风怕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因为这封信,就那么把我这‘表弟’的消息卖给了对手。”柳逐风似乎在为自己观察到对方异样的神色而沾沾自喜,咬了一口奴仆送过来的鲜果,他赤色的眼眸里毫不掩饰着嘲笑,“柳逐风占据着我身体的主权,却是优柔寡断,那么多年也总带不回我这无处可去‘表弟’。也亏得你后来的行动,让他有机会向我这‘表弟’的身体下手,你可真是我和他的一大助力。”
“何意?”
?“当日我这‘表弟’为同那剑非道一战,服用重药抑制体内意外怀上的胎儿的生长,本打算战后解决此胎儿,谁知之后他战败被你儒门来追杀,他被迫逃亡时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奇遇,竟身体重塑。也真是巧的很,因他身体重塑变异,他体内的药性也变异,使得他体内的幼胎在本来过了药期之后亦无法落下,此胎儿成型后更提早有了自我意识,已会抓着生身之人的功力和命脉自我存活。”
?墨倾池道:“所以?”
?“我开头就问你可知道我‘表弟’为何甘愿被去自由,束缚在此?因为他没得选择,如今他体内这胎儿落,我这‘表弟’便要死,而以我这‘表弟’的如今的身体状态,他的功体也不足以独自支撑这胎儿的功体需求,需有外人在他需要的时候输送他功体。”柳逐风啃了两口手上的鲜果,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他现下需要有人给予他功体。我认为,姑父让你陪同我这好‘表弟’来这白泽山,自然是有用处的。”
墨倾池沉吟半晌,道:“意轩邈未与我提过这事,你如今来同我说这些,之前却未曾,为什么?”
柳逐风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嗤笑道:“柳逐风不愿你同我这表弟接触,同我无关。我风无柳的喜好同那优柔寡断的柳逐风却不一样,我对这个‘表弟’可没有什么爱慕关心之情。”
但这个‘表弟’到底和他有婚约,可怎么说都是他的主人,将来还是要在一起共赴荣华,他的命如何都要是保下来,因而他便来找墨倾池费这番口舌。
墨倾池沉声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眼前之人所作所为,和墨倾池之前接触的柳逐风确实在行事目的上大不相同。
柳逐风点点头,赤色的眸子瞧向底下的拍卖会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该能分辨我所言是真是假不是?”
墨倾池倏然沉默。
海潮闻风,舟人夜语,墨倾池脚步无声,靠近椅榻上的人。
椅榻上铺垫厚重,中间躺着的人闭着眼昏睡着,陷在那一团褥枕之中,显得清瘦的面孔越发的精致瘦小。虽是昏睡,但人也不安稳,汗水黏住了他面颊半边的紫发,他修长的眉微微蹙着,呼吸缓长而沉重。
四下无人,墨倾池瞧着这张俊美的脸发了会呆。
柳逐风的之前的那些话,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墨倾池,叹希奇现下因身体原因,需要有人给予他功体,而他“风无柳”不乐意输送功体给予叹希奇,希望墨倾池有自觉。但同时,柳逐风也一直在告诉墨倾池,叹希奇是狠决的。叹希奇的狠决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打掉他们的自己第一个孩子,而叹希奇之所以会留下现在这个孩子,只是有他墨倾池在内的原因造就的差错,是因时势所趋,是叹希奇无从选择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他墨倾池这个人。
柳逐风的话,墨倾池自然能分辨出他话中的意图,只是就不知柳逐风所说真伪几分,而眼前这人的心思……
朝着对方的面孔伸了伸手,却终归只是顿在半空中。
叹希奇终究不是意轩邈,和他墨倾池也已经隔了太多的人事物。
墨倾池突然感到眼前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抬眼见叹希奇俊俏的鼻尖上覆着亮晶晶的水珠,叹希奇闭着眼不自然得腆了下身子,身上盖着的毯子向下滑了滑,包裹出一个高凸浑圆的弧度。
月光从窗棂流泻下来,落在叹希奇面上,将他苍白的脸映出几分柔和的莹润,怪异的胎腹藏在他瘦长的身体里,显得有几分圣洁的蛊惑意味。墨倾池目光盯着那个弧度,心中砰砰快跳起来。
有些什么顶到了自己,墨倾池低头便瞧见对方从毯下露出来的一截小腿。上面未着鞋袜,雪腻惑人。
墨倾池目光闪了闪,也这才发觉眼前这人的身上只是两件薄浅的深衣。
叹希奇仿佛陷入梦魇,他身体扭的厉害,却扇动着睫毛始终未曾睁眼。在他于梦中辗转间,衣服的领口也被挣开了许多,露出了左边的半截肩膀,也叫墨倾池瞧见了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黑色图样。
脑中忽然闪过疑虑,墨倾池伸手想掀开对方衣领瞧瞧清楚,椅榻上的人忽的呜咽了一声。
海夜深静,细微的呻吟在室内格外突兀。
叹希奇面颊绯红,花瓣般的唇瓣发出低低的呻吟,苍白的手指本能地捂着胎腹的位置,毯被覆盖下也能瞧清那团圆隆里,活物想要挣出来一般的剧烈动作。
墨倾池顿了顿,思及柳逐风方才于他的话语,伸出的手改捏了对方的手脉。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梦魇里的人呼吸慢慢静了下去。墨倾池收回手,想了想又伸出手,将对方汗湿的发从他面上抚开,却在此时,对方突然睁开了眼,
墨倾池忽的对上那一双鸢紫色的眸子,动作有些僵硬,脑中划过千百种想法,却又一时无语。
“圣司这模样搞得跟偷人似的做什么?”半晌,还是叹希奇眯了一双紫眸忽的开口,“想帮我,大大方方同我说好了,反正我们之间有协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