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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痕 ...

  •   第十四章
      人世江湖,如浮云苍狗,瞬息难测,转眼之间,有许多新势力崛起,亦会有许多辉煌的门派和人物没落于世。
      青史未必书写这些,这些却会化为一段一段的叹息与谈资,传于江湖上的说客闲人。
      “听说了吗?隐流右单锋之主被幽界之主杀了,连太上府都被毁了个干净,太上府之主除了一把无柄之剑,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小小的酒楼之中,几名江湖客围坐一桌,边饮酒边江湖闲话着。一名精瘦男子起了个头,一旁微胖一些的留须男子便抚着长须接口道:“这么大的事情,江湖上都传遍了。”
      “唉,说起来,那太上府府尊曾以一人之力抵抗万堺四教主的追杀,可是有敌幽都之主的功体,那苍茫行者任平生也是叱咤一时的人物,一眨眼,两个高手就那么转眼没了。”
      长须人沉吟道:“江湖之事,风云变幻,谁人莫测,魔单锋创派之主应笑我不也败于乱世狂刀之手,坠入山崖而亡。”
      “说到任平生和应笑我,就不得不说和应笑我一起创立魔单锋流派的儒门圣司墨倾池,听说他和应笑我两人立下百年剑约……”
      小小而拥挤热闹的酒楼,一行人的高谈阔论虽是常见,却亦引得旁人注明。
      “几位英雄有礼,小弟冒昧打扰,有些事情想同几位请教。”
      一把声音突然插入,围桌谈论的几人微微吃了一惊,抬首便见一位二十七八年纪的青年男子立于身前,那男子白衣缓带,相貌清俊,执一把折扇微微向他们躬身,举手投足之间,自然透出一派清雅之气。
      而白衣男子身后还站着一青衣男子和一着白底金红镶边华裳的男子。
      “我们认识吗?”那桌人看着白衣青年,有人发问道。
      白衣青年笑了笑:“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弟柳逐风,今日与各位相遇便是缘分,方才小弟在一旁听各位英雄谈吐豪爽,小弟素来仰慕爽快的英雄豪客,甚是想与各位结交,不如今日由小弟做东,为你我结缘欢饮一番如何?小二,将切片牛肉、挂炉山鸡、八宝鸭、生烤狍肉、片皮乳猪上到这些英雄的桌上来,再上几坛你们酒楼最闻名的好酒,酒账记在‘德’字一号的房上。”
      这酒楼虽不大,却是在市井繁华之区,酒菜价格虽不算昂贵,却也不算便宜,这白衣青年一开口便是将酒楼价位最高的几道菜给点了,一桌人既惊且喜,但亦为这萍水相逢之人的举动感到犹疑。
      一个矮个的中年男子道:“小兄弟倒是豪爽,但是一见面就让你这般破费……”
      白衣青年“啪”一声打开折扇轻摇两下道:“东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小弟素来仰慕英雄豪杰,也请各位赏我以及我家主人一个面子。”
      白衣青年温文儒雅,但他虽是面带微笑,周身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威慑力。一手执算盘的男子较有眼力,闻白衣青年此言,于他拱手道:“阁下器宇不凡,我等不过无名小卒,敢问贵人有何事相问?”
      “长者客气了,我是真心实意想和各位兄台结交为朋友。”白衣青年边说,便抽出桌边的一把椅子,朝着他身后的华裳男子作了个请的姿势 :“公子你瞧,各位英雄也是亲切朋友,便无需羞怯介怀了,坐下和诸位兄台一谈吧。”
      一桌人这才将目光放向白衣男子身后的人。
      白衣男子身后的二人,青衣男子面貌相较白衣男子更为稚嫩一些,眉梢一颗朱砂痣亦显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颇为灵动,只是那青衣男子虽面露骄色,但却是态度恭谦站于华裳男子稍后一处,显然为那华裳男子的仆从。
      那华裳男子紫发金饰,一身衣裳大红大金很是花俏乍眼,但这却依旧不掩他那一等一的好样貌。即使这桌都是江湖上的糙汉子,在看清楚对方样貌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叹一句美如冠玉。
      “这是我家公子,他……姓易。”
      说到姓易的时候,那紫发男子不由看了白衣青年一眼,白衣青年向他微微一笑。
      那执算盘的男子闯荡江湖已久,以精见长,白衣青年举止非凡,而青年口中的公子虽是穿着花哨,却是身形消瘦,俊美的面上有着不正常的苍白,明显便是有病在身,这样的三人该是和江湖无几分关系,却不知道要向他们打探什么,便索性先开口于紫发男子道:“不知阁下想问什么?”
      紫发男子看了那老者一眼,直接道:“我想问你们口中的儒门圣司墨倾池,把你们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
      “你不跟上去看看,你不怕少主去找那个姓墨的,跟他跑了吗?”
      茶棚之中,一青衣男子于一旁坐着的白衣男子道。
      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以我们这些时日跟着那姓墨的情况来看,你觉得少主找到他,会出现跟他跑的情况的几率大一些,还是失望而归的情况更可能一些?”
      “姓墨的现在就心心念念他的好友了,他对少主的心态,我看不透,但我倒是能看出几分,以少主的脾气,大概是要失望而归了,只是我不明白一件事。”
      “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我们这段时间都跟着那个姓墨的,将他的事知晓的一清二楚,我却不让你同少主他透露那墨倾池的事只言半语?”
      “的确。可少主很智慧,很快便理的清事端,你不告诉少主,少主现在去找人,岂不是更加失望。”
      “那就该好。”
      “怎么?”
      “少主的失望越大,便是我们的希望越大。”
      “为何这般说?”
      “前段时间到处都能听到儒门正御和幽都合作、以及儒门圣司和儒门正御围杀苦境名人一页书之事,就是你我,也能从苦境的这江湖局势,猜到少主当初被追杀之事的一二过程。以少主的心思,怎可能猜不到此事和那姓墨的关系?可这段时间,少主在外头四处闯荡,往事端中心而去,却偏偏不去找那个信墨的,你猜少主是为了什么?”
      白衣人顿了顿,继续道:“少主心性洒脱,却选择相避此事,其中心思不难猜测……而如今忘潇然已死,少主会答应跟我们走,是迫于如今的身体情况——想来少主如今也清楚自己当初吃了那药的代价了。现在少主的功体减损,连自保都不能,不得已迫从于我们,答应随我们去天痕,但其心理上自然是想着要逃的,怎可能帮助主人。而依着少主的性情,若不是他心甘情愿,此行难免出差错,倒不如……”
      “让少主对这地界彻底死心,无牵无挂。逐风你真是聪明,只是以少主现在的功体,你不跟着去看看,万一他们动起手来少主受伤……”
      “这段时间我们跟着那姓墨的,这人虽然薄情寡义,但瞧来也并不会主动伤及少主。”
      “事有万一,以少主的个性难保不会……”
      “依着少主的性情,我们还是不要跟去触怒少主为好。我相信少主自有打算,少主个性鲜明,看似冲动,其实内里冷静思维缜密,他现在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一些事情罢了,不过……纵然少主对那姓墨的有所不同,此番过后,我想少主也该会接受现实。我倒是期盼他们能动手,这样也让我看得起那个姓墨的一些……”
      只是等了三日,叹希奇还是未回归。柳逐风与穆流云外出打听,也听不到叹希奇的任何消息。直到去了酒池剑泉,方在那处得到了写着“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几字的一封留书。
      “少主至今未回来,再耽搁下去,定会错过天痕入口的开启时日,你说现在怎么办?”
      “流云你晃得我眼晕。”柳逐风静坐于桌前,倒不似青衣男子般的急躁,倒了一杯茶推向穆流云,“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
      穆流云一把推翻面前的茶盏,“喝喝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品你的破茶,少主若再不回来,错过了时机,我们回天痕又要等上三年!”
      “不是还有血脉牵引之法能开启隧道吗?”柳逐风也不生气于柳逐风的举动,慢慢饮一口茶,“你慌什么,虽说此法行使困难,但只要少主那边不出问题,我想主人还是肯下这个心力。”
      “那可未必?这方法耗损主人功体颇多,主人派遣我们来寻少主,却多年来不闻不问,未必会舍得在少主身上花此番心力。”
      柳逐风轻笑一声,摇摇头,不置与否,只道:“流云你还小,想的太单纯。”目光落在手中杯盏之上,柳逐风似在研究上头的花纹一般,细细瞧着,“主人的心思啊……倒是少主,真是太叫人困恼了……如此——”
      手中突然一紧,柳逐风手上的茶杯飞渐出几滴水花,“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少主还这般不愿离去,敷衍你我,看来也只有用些强硬的手段了。”
      柳逐风一双黑眸精光一闪,全然不复方才冷静优雅之态,而煞寒可怖。
      叹希奇出了封剑塔,赶往情老山境,行至途中,却不想一道杀气就扑面而来,随之是一个怪物般迅速的人影冲向自己……
      殊异功体亦无法战胜一个对外界痛楚浑然无觉的杀人工具,被封喉之际,叹希奇恍惚见到忘潇然的身影浮现,抬手想要抚一抚那熟悉敬爱的身影,却是脑中无边无际的黑暗狂冲而来,冲断了他的思绪。
      剑落,人亡,叹希奇倒于泥泞之中,结束了这热烈而短暂的一生。
      被人控制的怪物般的剑咫尺收剑之后,狂啸一声,随后将圣剑插入自己的胸口,留下一地烟尘,机械般的离去了。在剑咫尺离去之后,一青一白两个身影随即来到,将地上叹希奇的尸体捡起,又转眼消失于烟尘之中。
      三个月之后……
      被灌入的冷风冻的一个激灵醒来,墨倾池睁眼便看到一个侍女打扮模样的人端着药碗低头向他走来。
      坐起身,墨倾池揉着有些疼的脑子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此处似乎是处于一个帐篷之内,四周是以木梁架着的帆布为屏障,室内设置极其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副桌椅,虽说是陈设简单,但那木质家具的材质倒是上乘,边角还有些精细的花纹雕刻。
      墨倾池抬手按了按还在作痛的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生您醒了,请服药。”
      猛然抬首,是那侍女姣好乖顺的的面孔。那侍女在墨倾池榻前跪下,将放着药碗的盘举过头顶。
      墨倾池没有动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侍女,“这是什么地方?”
      侍女低眉顺眼,很是乖顺,答道:“这是白将军副将的备用营帐内,我们正在前往都城天阙的路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叫维河,是前往天阙的必经之路,维河暴雨水涨,我们便于此地安营扎寨了两日,大约明日便可启程前往天阙。”
      “天阙?”
      “是天阙。这片土地名为天痕,天阙便是天痕之都。”
      顿了顿,侍女又道:“少主说先生醒来必定满腹疑惑,少主便吩咐奴婢告诉先生这些,以解先生疑惑。先生先前断气于故人碑前,但先生只要魂魄未散,我天痕便有一法可延续人的性命,只要先生还有牵挂,便可以亲人之精血为引,以一口气续人生息。”
      “天痕?少主?”墨倾池恍惚想起什么,疑道,“你们少主叫叹希奇?”
      侍女摇摇头道:“奴婢不知什么叹希奇,少主名讳非奴婢这等人可知晓,但我天阙之主姓为黎。”
      “黎……你们少主他在哪里?”
      “奴婢不知。先生重伤未愈,行程只得暂缓,少主便先行离去,想来该是已在天阙宫宇之内,过了这维河再行三日路程便可到天阙,先生昏迷已十数日,方才脱险,还请先生养好身体,他日少主当寻先生一叙。”
      墨倾池喝了药,到外头看了看,他的确是处于一个军队之内,四周都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帐篷,帐篷周围有带着兵器的队伍时不时地走过巡视。墨倾池心中盘算了会,向一旁那侍女问道:“你可知道苦境?”
      侍女恭谨道:“先生想是问去苦境之法吧?天痕遥于苦境,却并非是指距离,若无特殊开启通道之法,常人是不能离开天痕国土的。”
      墨倾池闻言惊叹于一个小小侍女的心思敏锐,不动声色,闻那侍女继续道:“任何人来到一片陌生的大陆,都不会安心于此,奴婢身份特殊,不像其他奴婢一般只困于洗衣织厨之事,也曾见过不少从外面来的人。不过,奴婢奉劝先生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以少主之位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这里,你更是做不到。现下先生还对此地陌生,不如好好呆于营帐之中修养伤势。”
      墨倾池闻言微微蹙眉,却见那侍女掏出一物递过来道:“这是少主叫奴婢交与先生之物,少主还吩咐,请先生务必随军到都城,他有要事相托。”
      墨倾池犹疑地接过侍女手中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恍惚一凛!
      “先生大伤初愈,还请好好歇息,奴婢告退。”侍女向墨倾池福了一福,自行离去。
      墨倾池却是瞧着手中东西迟迟未有反应,似是着了迷。
      墨倾池手中是一柄折扇,以竹片为骨,布绢为面,扇上只绣着一只红梅,模样清雅,倒也并非多少金贵,却是叫墨倾池万分惊慨——这是分明是远沧溟常用的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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