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敏秀》紫飘零

2、多愁

　　第二章多愁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过去，转眼间，贾敏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随着她的胎位坐稳，她怀孕的消息也逐渐被苏州城内与林家有来往的人家知道，因还在孝期，他人不好上门贺喜，便都派遣了婆子小厮带着礼物上门表示一番心意。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贾敏的身子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如今的她面色红润，小腹微凸，让人看了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一个月前才经历了一场大病。而贾敏的恢复速度和恢复程度也让为她就诊的闫大夫啧啧称奇。

　　“夫人如今的身体是完全好了，不需要再喝药了。”闫大夫在给贾敏把完脉之后，笑呵呵地道：“胎儿现在也很健康，夫人可以不必担心了。”

　　“闫大夫可确定？”贾敏有些激动地问道。

　　闫大夫点点头，完全没有因为贾敏的质疑而有一丝不悦，他也能够理解贾敏的激动。这林家几代单传，对子嗣问题自然看重，而且贾敏这一胎本就怀的有些凶险，在她昏迷期间甚至有流产的迹象，闫大夫当时根本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保证贾敏十月怀胎顺利，如今能够诊断出母子平安，闫大夫自己也是感慨万分。

　　闫大夫是苏州城颇有名望的老大夫，他的保证也让贾敏安下心来，想到这一个月的小心翼翼和提心吊胆，贾敏的眼眶不由有些红了。见此，她身边的赵嬷嬷连忙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夫人该高兴才是，可不能流眼泪。”

　　贾敏也只是有感而发，她擦了擦眼睛，对自己在闫大夫面前的失态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和风拿了赏银送闫大夫出府。

　　等和风送了闫大夫回来，这边贾敏正在和赵嬷嬷两人讨论她近期来的不正常状态。不正常在哪儿？不正常在贾敏的眼泪太多了！

　　这一个月来，只要是涉及到腹中胎儿的事情，无论是大事小事，都能够引起贾敏流泪。若是坏事贾敏哭也就罢了，偏偏胎儿正在好转她也哭，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根本止不住泪，是在林如海和赵嬷嬷等人的劝说安慰之下，才发展到如今只是红眼眶的地步。

　　贾敏总觉得，对于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不仅仅是欢喜，还有一丝丝的歉疚感及一种深深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感，正是这种狂喜感让她听到任何有关孩子好转的消息都会抑制不住地流泪。

　　这种感觉很奇怪，至少对于此时的贾敏来说是不应该的，所以当她对林如海说起自己的感觉时，林如海只当是当初因为昏迷差点流产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太深，又问过闫大夫得到孕妇本就敏感多思不是什么大问题的答案后，就只好好宽慰了她几天，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但对于贾敏来说，虽然已经得到了丈夫的细心宽慰，也接受了自己是因为怀孕而过于敏感的理由，但却总感觉心里还有一点点东西放不下，但那一点点东西是什么，贾敏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今天又拿出来和赵嬷嬷说。

　　其实，赵嬷嬷也赞同林如海的说法，认为贾敏是因为对保胎过于小心翼翼而导致的多愁善感，但她也了解自己一手带到大的姑娘，知道如果不能解了贾敏的这个心结，她恐怕会纠结好一阵子。

　　为了不让贾敏继续想下去，赵嬷嬷道：“姑娘，其实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因为你心里惦记肚子里孩子的康健而导致的。既是这样，你就应该放宽心不要再多思多虑才是，好好养身子，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为了宽慰贾敏，赵嬷嬷对她的称呼都从“夫人”变成了“姑娘”，而她的话，的确让贾敏听了进去，赵嬷嬷见此，又多劝了几句，贾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也跟着劝了两句，贾敏心里虽然仍然有疑虑，但在之后到底将这些疑虑都抛在一边，全心全意将养身体。

　　因为正在孝期，府中有没有什么大事，故林如海除了每日在书房看书学习两个时辰之外，便把其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贾敏和孩子，这日，他闲来无事，干脆拿了一本三字经来念，美名其曰是读给贾敏腹中的孩子听。

　　贾敏被他这样在耳边念叨也不觉得烦闷，两人偶尔还就三字经的某个内容讨论一番，在外人看来是极为无趣的事情，这两人却做的颇有些闲趣。正在这时，大丫鬟碧水进来回报，表示吴家的从京城回来了，正等在门外求见。

　　吴家的是贾敏的陪房之一，当初贾敏病好之后就立刻写了一封信让她亲自带人送到贾府。吴家的是贾敏身边的老人了，因为林母早早就将林家的大小事务交到了贾敏手中，故此林家内院中有不少管事的都是贾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这吴家的正是贾敏比较看重的几个管事之一，把她派过去，一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娘家大嫂去世的看重，二就是为了让她打探一下贾家如今的情况。

　　听到吴家的回来了，贾敏立刻叫人进来，不多时，就看到两个妇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头的正是吴家的，而后面跟着的人却让贾敏吃了一惊，却是贾敏的母亲贾家老太君身边的一位老人，郑嬷嬷。

　　论起在贾母身边的资历来，这位郑嬷嬷敢说第二可能没人敢说第一，她是从贾母刚刚嫁入贾家时就跟过来的陪嫁，一直等到贾母的重用，当初贾赦出生时还想让郑嬷嬷做贾赦的奶妈妈，可惜当时贾赦被抱到了贾老夫人身边，没有用贾母给的奶妈，到贾政出生时，郑嬷嬷的丈夫和儿子早就因为一场病去世了，郑嬷嬷也没有再嫁一直守在贾母身边，虽然她不是贾家的主要管事之一，但
　　却管着贾母的嫁妆，拿着贾府内院仓库的钥匙，贾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见她都要敬三分。

　　见到郑嬷嬷，贾敏都不能安坐，连忙起身道：“嬷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郑嬷嬷见了连忙道：“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姑娘您快坐下，小心些。”见贾敏还要起身，郑嬷嬷顾不得礼数，直接走过去扶着贾敏坐下了，“好姑娘，你如今的身子金贵，可不能不小心。”

　　贾敏无奈，随着郑嬷嬷的动作坐下，口中同时道：“哪里就需要这样小心了。和风，快拿了凳子来让嬷嬷坐下。”

　　和风取了凳子过来，郑嬷嬷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堂中就要给贾敏和林如海磕头，一般弯下膝盖一边道：“老奴还要给姑爷和姑娘——”膝盖弯到一半，便被动作灵敏的吴家的拉住了，贾敏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上前一步亲自拉着郑嬷嬷坐到了凳子上。

　　贾敏给旁边的林如海解释道：“这时我母亲身边的老人郑嬷嬷，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妈妈。”林如海会意，温言道：“既是岳母身边的老人，我们自当敬重，本不必计较那些繁文缛节。”
　　听得林如海这么一说，郑嬷嬷才安稳地在凳子上坐下了。

　　见郑嬷嬷坐下了，贾敏才问道：“嬷嬷怎么亲自过来了？”

　　郑嬷嬷笑着道：“老夫人听到姑娘你怀孕了是十分欢喜，特意让老奴过来看看，也让老奴过来照顾一段时间。”

　　“怎么好劳动嬷嬷亲自过来？以嬷嬷如今的年龄，正该是颐养天年才是。”贾敏略带歉意地道，郑嬷嬷的年龄比贾母都大，如今正是该休息的时候。

　　郑嬷嬷摆摆手道：“老奴忙了一辈子，是怎么都闲不住的。如今能够伺候姑娘，看到姑娘生下小主子，是老奴的幸事。”

　　贾敏心下感念郑嬷嬷的心意，想到若是有郑嬷嬷在身边也是一件好事，又见郑嬷嬷此时面色有些疲倦，便没有再多问，只道：“嬷嬷一路舟车劳顿必是十分辛苦的，不如先去休息，之后我再找嬷嬷说话，此时便让赵嬷嬷陪嬷嬷去休息吧。”

　　赵嬷嬷既是贾敏的奶妈，和郑嬷嬷也是熟悉的，她听了贾敏的话，便要带着郑嬷嬷出去，郑嬷嬷也没有推辞，和林如海还有贾敏道了一声恼，便下去休息了。贾敏给碧水使了一个颜色，碧水会意，也跟着出去帮忙。

　　而此时，贾敏才空出时间来向吴家的问话，林如海见她一时半会完不了事，干脆和贾敏说了一声，转身去书房了。待他离开，贾敏问道：“此次你去京城，怎么还把郑嬷嬷给带过来了母亲可有说什么？”

　　吴家的回话道：“此次上京，老夫人听到夫人怀孕的消息十分高兴，置办了很多东西要要送过来。本来是安排的赖大家的，却是郑嬷嬷主动提出要到夫人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