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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6-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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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墨身上裹着薄毯,埋在南怀里,睡得很香。太阳已经爬了上来,啾啾的鸟鸣唤醒了南,他睁开眼睛,没有动。
他转头,空洞的眼眶对上了扶风的视线。扶风的眼睛里面有东西,呼之欲出,可南看不到。扶风刚要说话,南似乎有所感觉,阻止
了他,无声的说,“王很晚才睡下,待会再来,好吗?”南的神情是恳求的,带着对爱人的怜爱,扶风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心很痛,痛得他说不
出话来,木然的点点头,也不管南是否看得到,几乎跌跌撞撞的离开。他没有看到,南的眼角,落下的泪。
“嗯?下雨了?”墨迷迷糊糊的问。
“没有。起来吧,不早了。”南低下头,轻声说。
“嗯。”墨坐起来,看了看天色,转过头对南说,“今天的月桂节,你去吗?”
“不去了。刚刚扶风来找过你,你还是去看看他有什么事情吧。”南从另一边起身,唤来侍女收拾。
“嗯。”墨仔细看了看南的神情,没有什么异样,“那你歇着吧。我先回去换衣裳,你快点回来,我先跟你说。”转身吩咐了侍女好生照
料,又向南看了看,才放心的离去。
八月十六,是月桂节,也是青年男女妖怪追求心上人的大好日子。今日借了墨的面子,所有妖怪都有资格参加,还可以当场由妖王
证婚。
墨刚换好衣裳,南就回来了,好像掐好时间一样,墨扶了南坐下,道,“今天你先歇了,晚上还在哪里等我去。”
“好。”
“嗯……小青竹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不记得有忘了什么啊。”
“东西呢?快点交出来吧。”南听了墨这么说,没有一点高兴,反而白了脸,墨看他脸色不对,忙说,“你忙忘了?……没事没事,你
看,还没有过是不是,今天还有时间的。”南没有一点反应,墨正急着,外面进来一个人,说是扶风到了,墨应了。
扶风进来,对墨拱了拱手,说了两句问安的话,就直接进入正题。意思很明白,就是天界使者,太白金星那个老头子,昨天晚上找
了他,说要把两个大仙女嫁给墨,墨听到这里,脸都绿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了?第一天可就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的,竟然生生的忘了。
墨抬眼看了看扶风,扶风应该是想他立妃的吧?可是这天界的野心也太大,一次就弄来两个,想独霸他的后宫吗?虽然说,过去的
一万年,他的后宫根本就不存在。
“那你怎么想?”墨还是耐着性子问扶风,毕竟南还在旁边。
“这是王的终身大事,王还是自己决定的好。”扶风又把问题推回来,眼睛在南身上扫了个来回,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的终身大事?既然你要我自己决定,两个字,我不娶!”墨有些生气,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扶风对他就是这么的……
“王,你给的答案是三个字。”扶风纠正,又看向南,看来是没有睡好,应该多睡一会。
“我不管三个字、四个字,总之一句话,不娶,你让他不要再动一点这种心思,谁来说都没用。”墨心里有气,因为他知道扶风是赞成
的,要不他也不会来说。见扶风对他说的话似乎不以为然,墨补充道,“扶风,今天的月桂节,如果想逼我,就要做好大家都丢脸的准备。”
“唉,你这是何苦呢?”扶风叹道,他还真没有想到墨会补上这一句,墨确实是看穿了他的意图的。
墨觉得扶风这一叹,又让他回到了以前,他顿了顿,缓缓道,“你说我是何苦。你又何苦?不要那么逼自己。”
大家都知道对方心里难受,却又要装着看不见,还要对自己的难受欲盖弥彰,于是,弄得自己更难受。
扶风听了墨的话,头低下去,很久,转身的时候,他说,“我会去推掉。”就算是为了他。
墨见他那样,心里更是不舍得,本想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墨看着扶风的背影,怎么那么悲伤呢?墨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等他回过神来,扶风已经不见了。
墨跌在椅子上,静静的出神。南叫他的时候,他反应了很久,说,“今天晚上还是在那里等我吧,我给你带两个人来。不要再睡着了
,多穿点。”
墨出了寝宫,在路上遇到了正要去会场的雪荻。墨想,他实在是太喜欢雪荻的耳朵了。深愫跟在雪荻后面,墨一开始并没有注意他
,可是他却站出来,对墨鞠躬。
路上,墨向雪荻说了今天的盛会,雪荻只是说他未娶亲,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在宴会上面找一个的意思。墨想,同是王者,婚姻自然
不能找自己心爱之人吧!
两人到了会场,雪荻对昨天的流水宴席称赞了一番,墨笑说,这些都是扶风的功劳,他这个王,可什么都没有做。
雪荻却不说扶风好,只道,“妖王英明,才有如此良臣相伴。”墨推辞几句,两人便分开了。
墨的座位在场中间的高台上,墨一直都很讨厌高台,高台让他孤单。可是,今天他觉得坐上去也有好处的,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
坐得高才能看到某些人。
第七章
宴会还没有开始,墨已经找到了吴刚的身影,他本以为他不会来。毕竟今天宴会的性质,他并不觉得能吸引吴刚。往几日见到吴刚
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太白金星的身后,除了那一次。而今天,太白金星没有来。
墨过一会就要看一下吴刚,可是,并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吴刚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没有动。也有些妖怪去和他说话,可见他总是冷冷
淡淡也只好作罢。墨刚开始看到妖怪上去搭讪的时候心里有点着急,生怕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的感觉,眉头皱了又皱,可是见了吴刚的反应,
突然就放下心来。
吴刚其实不想来的,可是心里面一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会场了。本来想走,可是看到高台上的墨,又迈不开脚去,
于是便找了个角落,看那些妖和精灵之类的热闹。等到集体活动完了,竟然有人找他说话,他不好拂了人家的兴致,只得淡淡的拒绝了。那些
倒也有素质,被拒了,也只说声“对不起”,就自己走去一边。旁边的看了,也不再来打扰他。吴刚看着看着,倒觉得也有些意思,那些一对一
对的,大都去了妖王那里,好像讨了什么彩头,众人都上去恭喜、灌酒,一派愉快祥和。
吴刚心里有些羡慕,在天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有些后悔做了神仙,可是,若不为仙,又怎能遇到他?
其实,他不是个好人吧,心里想着一个,到这里又贪恋上了另一个的温柔。如此一想,自己再待在这里,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吴刚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墨,拖着脚走了。
墨看着吴刚走了,心里开始急,可是,这宴会还没有完,自己也是主角,怎么也是走不开的,只眼睁睁的看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
对新人,墨为他们证了婚,心里却一直想着吴刚。于是命人将证婚的截止时间提前到了子时,众妖看了,也不说什么,毕竟,妖王也是有情人
的嘛。良宵苦短啊!于是要成亲的,立刻去证婚了。墨一时间忙了起来。
子时已到。
新人们欢天喜地的去了,也有留下来,大家一起玩的。更有甚者,随便找了草丛,野合。不过,妖界本就开放,重人欲,倒也不觉
得有什么不可。
甚至,吴刚在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一对,吴刚装作没有听到,急急的走了过去,回客舍的时候,脸上绯红。太白金星随口问了一句怎
么了,吴刚脸上更红了,只道喝多了,便回房了。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月亮已经爬得老高了,正好照在窗棂上。吴刚拎了凳子,坐在窗下看
,心里正想,要是有人陪,有酒喝就好了,便有人来敲门。
打开门,却是太白金星,说是妖王派了人来,邀吴刚去湖心亭子饮酒赏月。太白金星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惹得吴刚心里一阵
慌张。也不对太白金星解释什么,也没有办法解释,逃也似的跟着来人去了。
墨从宴会下来的路上,便差了人去叫吴刚和雪荻一同饮酒赏月。想着南准备的东西,墨有些心动,毕竟,南自从那事以后,就不再
做东西与他吃,今天也算是开了特例了。脸上带着笑,墨进了亭子。南跪在塌上,准备着东西,看样子出来的时间并不久。听到墨的脚步声,
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你来啦!”声音中仿佛带了点雀跃。
墨与他坐在一个榻上,接下他递来的的吃食,“刚出来一会吗?”
“嗯。”顿了一下,南问,“今天开心吗?”
“还好,确实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了。总得乐乐。”
“真能这么想也不错了。”
墨向来路看了看,“人快要到了。”
“是谁这么荣幸,得了我们妖王陛下的请?”
“等来了你就知道。”墨笑得高深莫测。
“……”
第八章
南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话,倒了酒给墨,手上还拿了些吃食递给墨。墨一一接了,“还是南做的东西好吃!”
“人来了。”南眼睛看不见,耳朵比一般人却要灵上很多。墨点点头,命人把坐榻摆好。先到的是雪荻,雪荻先在亭子外停了,让人禀
了墨才进来。
一进来见到墨靠在南身上,心里有些震动,可是不能表现出来。他心里笑道,还以为墨请我来私会呢?谢过墨的请,他才坐下。南
递了一杯酒给雪荻。墨也端起酒杯,道,“先敬狼王一杯,感谢狼王今日的节目。”说完干了,雪荻忙跟着干了,哪知一时急了,竟忘了品那酒
性如何,被呛了个正着。正咳着,南笑道,“狼王,这酒烈,不急。”
雪荻红了脸,道,“多谢大祭司提醒。”心里却想,干嘛不早提醒我?
南正要说什么,下面有人来禀,说是吴刚到了,墨一边连忙让人带了进来,一边对两人道,“吴刚是跟着太白金星来的,我却看着顺
眼。”
南笑道,“难道你看着天界的仙女就不顺眼了?”
“你还真说对了。”
话音还没落,吴刚已经进来,一看这里的人,顿时傻眼了。他还以为人比较多,至少可以找个角落坐了,不想才这几个,连忙躬身
行礼,略显狼狈。墨道,“不用这么多礼,就这几个人,都是马上要熟识的了。坐吧!”吴刚这才坐了。墨又对两人说,“这是吴刚。”转过头对
吴刚说,“这是南,我的大祭司,这是狼王——雪荻。”吴刚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和两人点头示意,竟没有发现南的眼睛看不见。
南照样递上酒去,道,“这酒有些烈。”
吴刚接了,谢道,“多谢大祭司。”
“不用客气。”
吴刚忙应了。
墨端了酒,敬了吴刚,“你不用拘谨,今日能相见,确是缘分。大家私下里,便不用称名姓了吧。”
“不敢,小字慕空。”吴刚道,喝了一杯酒,心里也放下了些。
“有什么不敢的?我没有字,从前倒有过小名,就叫阿桂,大家这么唤便是了。南字青竹,你唤他青竹或者南,都可以。狼王呢?”墨
自顾说道,吴刚称是。
“我也无字,以前父亲唤我雪儿,大家这么唤也行。”雪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慕空,雪儿,呵呵,青竹你看,都是好名字。”墨把两人名字放嘴里嚼了,对南说了这么一句。
“是,都是好名字,就你名字不好,阿桂阿桂,可俗气了。”南笑着说,顺便给墨倒了酒,两边侍女也将吴雪二人的酒添上,墨端起酒
杯来,道,“是啊,所以长老才给我改名字了么。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烈?”
“这是酒浆,我今天下窖里去找酒,是闻了这个香才拿出来的,只是不想陈久了这么烈。我已经兑了以前酿的梅花酿了,可还是这样
。要不,把那坛子两百年前的梨花酿拿来?”南对酒却是很有研究的。
“青竹,你就忘了那竹叶青了?”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哀怨。
“我……”南一时说不出话来,看了墨一会儿,却转头对吴刚、雪荻二人道,“请!”自饮了一杯。
墨狠了劲,倒了一杯酒下肚,还是被呛着了,咳了两声,南给他拍背,墨道,“让两位看笑话了。”
“无事,妖王是性情中人。”雪荻说罢又饮了一杯,“果然是好酒!”
“雪儿,你不要以为说我的酒好,我就没有发现了。你刚刚叫阿桂什么了,该罚!”南笑着说,雪荻只说几句知错什么的,又敬了墨几
杯,和墨说了几句。吴刚却不说话,他见三人这样相处,心里突然难受得紧。
南见他不说话,道,“慕空,可是这酒不合心意,怎的一句话都不说?今日可是尽欢来的,有什么不快,都先抛掉可好?”
“真是对不住,我心里想了旁的事情。”吴刚答道。
“我说阿桂怎么说你好呢,现在知道了。”南笑了一笑,敬了酒与吴刚,道,“吃点这月饼,是我亲手做的呢。你都喜欢什么口味的?”
“什么都好,我记得原来在人间的时候,吃了那鲜花馅儿的月饼,味道挺不错。”吴刚也稍稍放开了些。
“什么花?你尝尝这个。”南摸索着,选了一个月饼给吴刚。
“不记得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吴刚接过月饼,下意识的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在尝到味道的那个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
时的他趴在娘的脚上,嘴里塞着月饼,听娘讲着月宫、仙子以及天上的一切。南仔细听着吴刚的动静,最后道,“可是这个味道?”
“正是,青竹真是厉害。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吃的月饼的味道?”吴刚心情舒畅,衷心赞道。
“哪里是我厉害,是阿桂厉害呢。这月饼的馅,是用他的花做的。那花,能让人心情愉悦。”南笑着解释。
“啊?”吴刚听到是墨的花做的陷的时候有些莫名的紧张,听南讲完,心情稍微回复了点,久久说了一句,“确实很好!”
墨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对雪荻道,“雪儿,你也吃些东西。”雪荻应了是,拿了东西,吃了几口,又夸赞一番,终究还是不熟悉吧
,一时之间,也热络不起来。可是,看得出来,大家都尽了力。
月亮老高了,可也没有人提出看月亮什么的,吃吃喝喝,小半夜很快就过去可了。那确实是酒浆,陈得又久,自然后劲是大了些,
几人都有些醉了。墨迷糊着说,“今天高兴,待到天明才回吧。”
吴刚、雪荻推辞不过,只得应承下来,又说了一些各自地方上的风土人情,传说佳事,于是时间箭一样跑了,几人也真正的熟悉起
来。
第九章
第二日,墨醒来的时候,南躺在他怀里睡着。一恍神,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有人睡在他怀里了呢?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是南,
是他所对不起的南。他看了南很久,这个人就是睡着的时候,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些年,他变了好多,似乎,更瘦了。宿醉让墨觉得头很
痛,很快又睡过去。
南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你醒了?饿不饿?”墨问得殷勤,墨还是比南先醒了一会儿。
“还好。什么时候了?”南答得却冷淡。这让墨有一瞬间的恍神,这个,是昨天晚上的南吗?
“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墨问道,他其实是很单纯的人,不过,做了妖王这么多年,变得沉默寡言而已。
“陛下,臣没有冷淡。”南淡淡道。这就好像,你问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你醉了么?回答必定是没醉一样的。可见,墨并不善于与人相
处。
“南,青竹,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便是。”墨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他不过想逗南开心。
南别过脸去,空洞的眼睛仿佛盯在地上某个地方,过了一会,他回过头来说,“你昨日找我索要的东西,我前日就放在你床头了。”说
完却是自己穿了鞋袜出去,留了墨一人,坐在床上怔怔发呆。
吴刚很晚才醒,却是在自己房间里醒的。睁开眼睛,盯着帐顶出神,总觉得这几日的事情,仿佛一场梦。昨夜竟出奇的发现,没有
想过那个人。太白金星没有来叫,正好可以放纵一下自己。宿醉,当时是开心享受了,过后,真不是好受的。
雪荻是被深愫叫醒的,时间是午饭时候。
“王,下次别这样了。被人抬回来,不好看。”深愫语气中带了点责备。他是不赞成雪荻靠近妖王的,从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妖王的
一些事情。
“啊?”雪荻还没有完全清醒,神情恍惚,好像还陷在昨夜的梦里面。
深愫瞪了他一眼,那寒气穿透黑雾,直达雪荻,雪荻抖了一抖,忙说,“好了好了,醒了。”深愫还是这么可怕,老是弄黑雾把自己罩
着干什么呢?雪荻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这让他有些烦躁,“我说,你把那讨厌的东西弄掉好不好?”
深愫侧着脑袋,看他说话的样子,然后就传出很低的笑声,“王要看我吗?”
“谁要看你了?……你罩着这个也不嫌烦,人家还以为我带了个黑武士。”雪荻辩驳。
深愫的笑声更大了,雪荻变了脸色,有些尴尬,“我饿了。”雪荻说。
“我叫人给你弄吃的来。”深愫出去了,雪荻看着那背影,心跳有些加速。他记得深愫其实很好看,即使身在副族长的高位,也有不怕
死的来调戏他,当时,雪荻还是王子,仿佛也是其中一个呢。不过,自雪荻做了狼王,那黑雾好像就不再离身了。为什么呢?
深愫回来的时候,端了盘子,身上的黑雾却去了。雪荻看到他进来,明显的吃了一惊,然后就开始笑,而且是坏笑。
深愫明白他笑什么,俊俏的脸上有些羞恼的神情,道,“你还要不要吃东西了?”真真是个妙人儿!雪荻连忙点头,收住笑,不能为了
这奇观,就不吃饭,他一向奉行的是人是铁饭是钢。端来的是肉粥,雪荻吃的是稀里呼噜,深愫看着吃的正欢的雪荻,眼睛里面都带了笑。
话说,墨听了南说的话,当时如遭雷击一般呆在那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急急的去看床头,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完全懵了。东西有
两件,一是南随身的翠竹笛子,二是一个小瓶子,墨不用打开也知道,是竹叶青。那只翠竹笛子是南从不离身的东西,现今给了墨,便是将终
身托给墨了。那竹叶青,是当年三人常常喝的酒,可出了那事以后,南再没给过墨这酒,一滴也没有,现在给了墨,便是原谅他了。不想,他
却没有发现,还腆着脸去问南要东西,怪不得南会那样。墨揪着自己的衣裳,闭着眼,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很快扶风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慌张的宫人,都是很狼狈的样子,墨抬眼,宫人忙道,“丞相非要进
来,奴才们拦不住。”
墨见扶风怒气冲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宫人道,“无妨,你们先出去。”宫人们慌忙出去,这里的气氛,好像要打架了。
墨坐正了身子,刚要说话,扶风就冲口而出,“你对他做了什么?”
墨一惊,“你知道了?”
“难道你不敢让我知道?你当初怎么说的?”扶风咄咄逼人。
墨看着扶风,良久,低下头去,“我负了你们。”
“你就这一句,就可以把你做的事情带过去了?”扶风并不罢休,“你当初……当初,说过会好好待他!”扶风的语气中已带了写哽咽。
“我……”墨觉得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扶风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宫人的叫声,“不好了,大祭司出事了。”然后是一片
慌乱。
墨与扶风对望一眼,冲了出去。
第十章
南回了自己房间。在床上躺下,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挖去一大块,一直一直流血,怎么也无法入睡,一边说服自己是因为睡够了
才这样的,一边起来,想要倒杯水喝。起身去倒水,却发现茶壶是空的,唤了两声,没有人应。想着自己要不是眼瞎,怎么能到这种地步?心
里添了些怨恨,正捏着茶杯发呆,扶风却来了。
南已经两天没有在人前出现了,扶风心里自然是担心的,虽然知道墨不喜欢他们单独见面,可是他还是来了。他想他!
扶风进门就看到南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立刻就意识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急急的上去问南,南却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摇头,眼
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扶风看着心里痛得厉害,却不知道怎么开解,只得把南安置在床上,又唤了侍女来,便自己找墨算账去了。
扶风见墨也是一脸难过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可是心中怒气正盛,冲冲的问了几句话,就听宫人惊呼,南出事了。
慌慌忙忙的和墨赶去南的住处,看到的情形却让两人都惊呆了。
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各处,显出原身的特征来,让人惊惧的是,那些特征上遍布了许许多多淡绿色的小花。原来南的原身
竟是一棵青竹,竹子开花可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竹子开花会没命的。扶风和墨两个连忙过去,扶风坐在床头将南扶起来,手掌抵在南的背心
,一股青气源源不断的传了过去。
眼见就过了一炷香的的功夫,南身上竹子的特征倒是消了,可是那些花就好像文身一般,开在了他淡绿色的肌肤上,那么刺眼。
扶风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南放回去,道,“怎么办?”不知道是在问墨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以前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现在就去长老那里,你好好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变回原身。”墨沉吟一下,做出决定。这个时候
,他是威严的王,他依然会安慰他的下属,他说,“不会有事的。”举步走出房间的时候,墨觉得天地间仿佛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扶风觉得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久,墨终于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脚步很急,让人产生跌跌撞撞的错觉。
墨进来却不说话,扶风满怀希望的眼睛看着他,他说不出来。扶风等不及墨说话,径直问道,“长老怎么说?”
墨斟酌着,最后他说,“长老什么也没说,只叫我去书房找找古书,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扶风用这说话的短暂时间,压下心里袭来的惊慌,冷冷道,“还烦请王去书房找找,看有没有对应的办法吧。宴会的事情,臣自会照
应,王不用担心。”墨被这话哽住,点点头,离开了。扶风和南之间,没有他插足的地方,多年以前,他任性的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以为
自己可以有人伴在左右,没有想到,现在还是这样,没有他的地方。这个天下是他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身边有他的地方。
墨进书房的时候吩咐过,没有天大的事情,不用来打扰他。两天以后,扶风踢开了书房的门,墨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看不清东西。
用手掩着眼睛,他看清了扶风的轮廓,心沉了下去。
妖王的生日庆典还没有完,宾客们又参加了妖界大祭司的葬礼。生日庆典自然被取消了,妖王悲痛难忍,整个人都委顿下去,丞相
也一样,整个葬礼在极其沉重的气氛中举行。
妖界的人死了大都是入土的,可是大祭司身份特殊,他的遗体,也可以说是一节竹子,被放在了祭祀神殿里面,永久供奉。
扶风只管做事,完全不理会墨,墨想着以前和南的种种,心里只觉得少了什么。南没了的第二天,吴刚便被逼着去找墨。
不管是吴刚,还是雪荻,两人听说南没了,都很吃惊,明明头几天还在一起饮酒的。吴刚心里难受了一阵,想南这么好一个人,怎
么就平白无故的没有了呢?墨派人来找他的第二天,太白金星就表现出了一个意思:联姻这事,还得办,最佳人选成了吴刚。
后来因为墨不见人,躲在书房找救南的法子,所以没有见着,后来举行南的葬礼,这事也搁下来。虽然现在妖界举国哀悼,可是,
事情还得办。时间不多了!
见了他该怎么说?直接说明来意?没准会被轰出来。而且,联姻……他要是不结婚多好。他还是喜欢女子的吧?吴刚一路走,一路
惴惴的想到。
正发着愁,吴刚见到了墨。墨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他的背影,让吴刚觉得心痛。为什么呢?他问自己,
可是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墨转过头来,看到吴刚站在门口,招招手,让吴刚过去。吴刚像着魔似的过去,站在墨的面前,他说,“我很心痛!”这句话说得很突
兀,显然是吴刚不自觉说出来的。墨听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吴刚,然后突然抱住了他。墨把头埋进他的颈窝,轻声喊道,“慕空,我害死了
他!”
吴刚显然没有从事情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反应过来,他的手悬在空中,放不下去。
后来,吴刚曾想过,如果,时间就那么静止,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