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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学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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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红绡过来说摆膳了。
最活泼的沈熏首先问,“今晚吃什么?”
红绡看着季升怀里的多宝兔,嫣然一笑,“全兔宴。”
季升怀里的兔子一哆嗦,蹬着两只后腿从季升怀里跑了。
望着这只兔子矫健的背影,季升大约认出这只是昨夜胆大包天爬上他头作威作福的那只。
所以院子里的兔子已经去了极乐世界,留下皮囊为他们造福吗?
据沈熏讲,谷里是管饭的。虽然大师姐和二师兄已经辟谷了,但还有人没有辟谷,为了避免吃饭落单,大师姐索性让人起了厨房,在不食烟火的谷里做起饭菜。
至于外头那院子,就是专门用来养鸡鸭的。说是养在谷里不好看,有失仙家体统。
季升听了想,你让我们住破茅屋就很有体统?
这话只在他心里走了一遭,过后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丹枫楼,再次大开眼界。丹枫楼和宁真人那所扁舟一样,都是里头大有空间,只不过一个外表朴素,一个装饰华丽。
丹枫楼外已是巧夺天工,大气不失精致,楼内更加辉煌,踏进门槛眼前景色变换,门外翠竹葱葱,门内花红柳绿,绕过刻着祥云的影壁,两旁皆栽碧玉般的柳树,脚下石板蜿蜒,通向幽处。
红绡引他们走过抄手游廊,几步路后就是花厅,她朝里头的人盈盈一拜,柔声道,“主人,掌门等人已到。”
话未毕,若木已经带一干徒弟坐好,等着后面的侍女布施夹菜,季升有模有样跟着沈熏坐好,见他们不动,自己也不敢乱动。
上座是若木坐,次座给了宁真人。但是徒有虚名的若木是不敢喊开饭的,他笑望宁真人,“还在生气?”
她要是真生气就不会叫人过来一起吃饭。宁真人扫了桌上几个,最后目光停在末座的季升,眼神沉了沉。
“我听红绡说,你行了拜师礼。”
若木点头。
“既然行了拜师礼,那就通知沧海楼一声。”宁真人说完季升明显感觉若木周遭气氛一变,似乎宁真人说了个不得了的名字。
“你知会吧。”若木仿佛提不起兴趣。
“好。”
这段饭前谈话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无影无踪。在宁真人一声令下,后面的侍女行云流水动起来,轮流上前布菜。季升不知道规矩,因此都是先看谢云初他们做什么,他才跟着模仿。他刻意放缓的速度被谢云初发现,谢云初倒也不说。只是觉得这小孩脑子倒是不笨。又很快将季升抛到脑后,专心吃起饭菜来。
季升发现他们吃饭非常安静,除去比较活泼的沈熏会主动叫侍女夹菜。其余人都是侍女夹什么吃什么,对一桌美食兴趣并不大,好似只是完成一个仪式,简单应付过去。但仪式有仪式的规矩,把这规矩做得最好的,就是谢云初和谢云行。
在他们身上能看出良好的教养,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季升几人被打发到丹枫楼外,进行饭后消食。
没了长者在跟前,四人很快划分出两个小团体,谢云行跟着谢云初后面,沈熏则拉了季升壮胆。
不过谢云初没兴趣跟沈熏斗嘴,在他眼前沈熏和季升都是两个小屁孩,纵使他本人也没有成年,但不妨碍他居高临下藐视人。
“二师兄,你得给小师弟道歉。”沈熏说的是上一章谢云初损人一事。
谢云初抬脚的脚收回来,转身俯视沈熏,他比沈熏高了半个头,挨得近些就有一种压迫感。沈熏有几分气短,一想到手里牵着的是自己师弟,心里底气又足了几分,抬起下巴跟谢云初斗眼。
“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谢云初说,白天没感觉,这会这小子和沈熏站在一起,足以凸显出矮。
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比沈熏这个萝卜头还矮。
“你骂小师弟了。”沈熏说着又把胸挺了挺。
虽然季升不喜欢沈熏的自作主张,但对上了谢云初,季升罕见没有息事宁人。
谢云初把眼往下一扫,他生了一双丹凤眼,平常看人都是懒洋洋的,没什么感觉,这会盯住沈熏,多生出几分盛气凌人的感觉。
沈熏不由缩了几步。
谢云行恰好过来劝解,“哥,师妹师弟他们还小。”
谢云初压根没把这话听进去,而是足足盯着沈熏半响,“我何曾骂过季升,自作多情替他出头,也不害臊。”
沈熏底气不足,仍倔着,“我听见你骂他丑人多作怪。”
“我那是说你。”谢云初终于露出笑容,在月色下跟个艳鬼似的,对着脸色煞白的沈熏一字一句道,“整天在那叽叽喳喳,三百只鸭子都没你吵,个子又矮胸又平,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不是丑人多作怪是什么,还是跟红绡学学怎么做女人。”
他说完走的一干二净,徒留谢云行和季升两个站在原地,看着沈熏眼里慢慢蓄满泪水,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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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升一向起得早,昨夜他睡得不太好,结果就是比平时起的还要早。穿上红绡准备的新衣,简单洗漱过后打算出门找若木。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红绡,她便带着两个侍女过来,送上早餐对季升说,“小师叔,掌门吩咐,若有什么不解尽可来他,至于平日里的修炼,他已转托二师叔。”
他昨晚吃了饭就没出过丹枫楼!什么时候跑到这里跟谢云初说了。
季升被这消息弄得一头雾水,有人比季升更恼火。坐在竹下和谢云行等早饭的谢云初拍桌骂道,“老东西不是人,顶着掌门的名头尸位素餐,畜生!”
在场的人仿佛没听见这大不敬的话,红绡从头到尾眉头都没动一下,“另外掌门说了,练剑一日不可落下。”
谢云初明白这是不准自己搅了他的好梦。他冷冷瞧了红绡一眼,打发人下去,语气不佳,“云行,你吃了带他过来。”
说罢提剑入林,不久之后晨鸟惊飞,好似倒了一片重物。
谢云行无言叹气,取出早饭招呼季升坐下,边吃边聊起来,“抱歉,家兄那边我会尽力安抚。”
季升对这位三师兄颇有好感,默不作声吃了他夹来的鲜虾饺,稍稍意思一下,“这不怪他。”
“日后家兄有哪里不足之处,还望你不要见怪。”
季升诡异顿了一下,抬起眼幽幽问道,“师父不教课吗?”
谢云行笑得如三月春风,“打从我和家兄进门,掌门从来就没有教过人。他唯一在修炼上做过的事,就是坚持不懈炸丹炉。”
季升大约明白谢云初这暴脾气是哪来的,八成是摊上了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师父,又因拉不下面子做出叛出师门之举,只好脾气渐长。
吃完饭季升跟着谢云行去了竹林,这一带竹海丛生,加上云雾缭绕,如果不认路的话,估计要迷在里头出不来。
走了几段路后就听见剑破长空之声,季升好奇越过谢云行望去,就见竹海一处碧潭边上,有人,身如白练,乘风挽剑,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他练剑到是好看。季升想着跟谢云行走到谢云初面前,难得乖巧喊了句,“二师兄。”
谢云初压根看也不看季升,一脸嫌弃,“难听死了,云行你教他蹲马步。”
他随便指了个位置打发季升到一边,意思是哪凉快哪待去。
季升心里那点敬爱师兄的苗头刚蹿起,就被谢云初掐的干干净净,再无发芽的可能。
谢云行不觉得谢云初这个做法有错,他们家练剑刚开始都是从蹲马步起,既然掌门没打算教,季升自然跟着他们的做法学。
他将季升拎到一个树荫下,教了办法后拔出腰间的剑,慢慢走到谢云初对面,两人行礼过后开始日常练习。
季升蹲着无聊,视线不觉跟着他们走。刚开始他还分得清谁是谁,后来两人身影越来越来快,只剩模糊人影,兔起鹘落,两道剑光交错。只听见一声巨响,碧潭的水被激起数丈高,两条水龙跃出水面。但很快其中一条水龙在半空中散成水珠落回碧潭。一道身影回到谭边,对着水龙上的人遥遥一望,朗声道,“哥,又是我输了。”
另一条水龙随之消散,谢云初跳回谭边,收起剑来,看得出他赢了也不太高兴。
谢云行说,“哥修为渐长,我怕是跟不上了。原先还担心师妹愿不愿意和哥练,现在来了师弟,看来不用担心了。”
谢云初则道,“你什么意思!”
他似乎很反感谢云行说这样的话,但不对谢云行发脾气,反倒把目光放在季升身上,弯起嘴角不屑道,“他这种资质修什么仙,给人看门去还不多。”
季升毕竟人小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被谢云初这么一激,先前的怒火一齐上心头,张开嘴回道,“二师兄资质惊人,哪需要什么人陪练,找只看门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