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四方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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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台开战在即，榕城中一片肃杀之气，大多修士准备着明日的四方台，但也有修士夜不能寐。
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豆粒大小的灯光摇曳在窗口，承受外头风的撕咬，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出一个人影，看着他跨入门内。
“你也来了。”屋中一位黑袍老者出声，声音干瘪难听，因为有法术掩盖，也不知这声音是真是假，他坐在上座，看上去是这些黑袍人的首领。
黑袍下的黥云捏了一把汗，学着平日里掌门的做派，朝老者微微点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这次是按照掌门的吩咐前来参加秘会，掌门道恭陵的秘钥各大门派皆想入手，原本是打算入太一派后各显身手，能者得之。谁知小皇帝搞了这么一出戏，使得某些门派蠢蠢欲动，想要独吞太一派的遗产。
等黥云坐好老者开口，“诸位今日来此想必也清楚，若太一派的东西被哪个门派都拿了去……”老者话语一顿，“那他就是修真界的毒瘤，第二个太一派，人人得而诛之。”
黥云心头一跳，掌门正有此意。
“在座各位都清楚那太一派是怎么亡的。”老者见座下的人都安分了不少，又开始好言相劝，“出了一个魔头，一个魔女，三千筑基弟子尸骨全无，金丹长老陨落。堂堂一个大派落得如此下场，成为魔道口中的笑话。更重要的是，那魔头杀了自家门派还不满意，我等前去平复血案的弟子也成了魔头手下的冤魂……”
老者说不下去了，他的大弟子就是这样没的。
在场众人均是金丹真人，经历过太一派的惨状，老者的发言让他们沉默。
“实不相瞒。”老者见气氛差不多，抛出一个惊天消息，“我接到消息，南溟的魔道也动身了。”
老者边上一个黑袍人当即起身，“愿尽微薄之力，诛杀魔道，以保平安。”
“诛杀魔道，以保平安。”
黥云跟着站起来喊，他望着上座的老者，心中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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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黥云参加秘会时，闻人冷荷带着几个心腹弟子潜入纪宅。
纪宅不过凡人住处，又因为纪轩也在，没设什么机关阵法，让闻人冷荷等人轻轻松松到了留园。
同行的看着闻人冷荷拿出那件法器，出发前的忧虑终于在这刻化为不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月色下闻人冷荷手中握着的铜镜折射出冷冷的光，镜背的魔兽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咬人。
这是一件魔器。
身为冲霄宗的掌门之女，底下总有人会送上东西巴结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件魔器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弟子送给闻人冷荷的，只不过他们离南溟甚远，不太清楚这魔器的具体用法，只知被这魔器缠上，身上的魔气三天三夜难消。
“什么不好。”闻人冷荷剜了对方一眼，“这是他活该。”
说罢往铜镜里打了一道灵力，又在隐蔽处布里一道阵法，将铜镜放好就走了。心道，明日就是四方台开启，到时候你们这群沾了魔气的人别说参加四方台，能不能活着出榕城都是个梦。
月色将颓，吸收了足够灵力的魔物苏醒过来，它似乎知道此处危险重重，第一时间收敛了魔气，确认没有修士出没后，方才小心翼翼行动起来。攀附在经过的侍女身上，游走在留园里。
这个侍女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昨天我去留园，见到了仙师，他可恢复的真快，明明前几天还是一副重伤的模样，昨天竟然下床走动了。见到我还冲我笑了一下。”
“小浪蹄子思春了，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天上的仙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可我听说仙师也会带凡人回天上，若是能被仙师带回去，岂不是要长生不老了。”
屋内一阵欢声笑语，它从侍女身上下来，寻找那股熟悉的魔气。
它已沉睡数百年了，时光荏苒，曾经的魔尊也化为传奇，一同泯灭在历史的尘土里。数百年它跟着魔尊一起征战，最后魔尊在云梦泽折在陶君手里，作为伴生魔器的险些灰飞烟灭，好在上头的秘法保住最后一丝魂力，没让它成为一件真正的死物。
几百年辗转，它总算从沉睡中醒来。当它知道陶君已死，连门派都不复存在时，它第一个反应就是肆意大笑。
陶君死了，魔尊不会真正死去。到头来还是它赢了。
它停在一间厢房前，沉寂的内心不可抑制躁动起来。被魔气侵占过的身体，最佳的容器。
铅云掩盖圆月，软帐内的人噩梦连连。
他又梦到了那个晚上，哥带着他闯入禁室，本想斩了魔镜，却不想封印破开之时魔物从镜中逃脱。
那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场景，魔物打伤了哥，想要附身在哥身上，他奋不顾身护上去，魔物误入他体内，后来……
谢云行猛的从梦中惊醒，溃散的目光无法集中，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放映着那一幕。
他的丹田破了，成了一个废人。
谢云行下意识抓紧锦被，垂头沉默许久，又重新入睡。
他不恨哥，只是有些惋惜。
一丝魔气在地上游走，等床上的人重新入眠，它才悄悄爬上来，从暴露的手腕钻进去，盘踞在腹内。
在魔尊彻底复苏之前，它会好好改造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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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台开启那日季升特意起了个早，在镜前照了三遍才出门。
他不清楚自己这种和四师姐出门时一样的行为算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做才舒服些。
出了门季升往花厅寻去，偶尔路上遇见一两个侍女，见了季升都是笑语连连，“小师叔早去早回，点心等着小师叔回来品尝。”
季升点点头，又想起那种甜到发腻的味道，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侍女见了又是发笑，逗弄季升几句才让他走了。等季升跑似的来到花厅，里头已经坐了几个人。
东道主纪然之坐在上座，冲季升微微颔首，边上的纪轩虽然也打了招呼，不过看得出他兴致不高。
当然，告白失败了，能有什么好心情才怪。
季升被安排坐下，捧着下人送来的茶水有些不安。
他似乎来早了。
好在这种沉默的尴尬很快被人打破，没过多久谢云初和谢云行也来了。
季升对上谢云初的目光，下意识移开了。
谢云初倒没在谷中那般臭脸色，被季升避开自己寻了个位置坐，当起无关人士来。
谢云行见他们两人又是这幅德行，知是吵架了。脸上挂起笑容活络起气氛来，“师弟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的。”季升乖乖接过话。
“我原以为师弟会像和哥一样夜不能寐。”谢云行没有半点要替谢云初维护的意思，当着季升的面说起谢云初，“昨个夜里我听哥起来好几次。”
“云行。”谢云初有些恼。
“我不说就是了。”谢云行摆摆手，又和纪然之说了几句。不愧是谢家下任家主，说话圆润滴水不漏，和纪然之你来我往，一番话说得宾主尽欢。
待时候差不多，若木和宁真人也来了，还跟着个沈熏。
纪轩见沈熏来了，一下子站起来，惹得众人都去看他。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憋了半天讪讪坐下，只是管不住自己的眼，老是往沈熏那看去。
在场众人当起瞎子，对这幅画面视而不见。若木和纪然之打过几声招呼后，便仙气飘飘带着季升等人走了，留下纪然之和纪轩。
外人都走光了，纪然之拉下脸，呵斥失魂落魄的纪轩，“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女人迷住，成什么样子。”
纪轩只说，“你管不着，我就是喜欢他。”
纪然之一巴掌拍碎了手边的黄花梨太师椅，吓得花厅里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纪轩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仍不肯放下面子，“舅舅，我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命不要了。”纪然之冷冷道，“我带你到榕城不是为了上演什么朝朝暮暮，是替你续命。”
说到自己生死纪轩终于有点反应，低下头不再和纪然之顶嘴了。
见此情景纪然之扶住纪轩的肩膀，温声道，“你天生九阳绝脉，自出生起太后就为你耗尽心血，幼时你病发太后更是以泪洗面，恨不得代你受过。后又有皇位争斗，太后更是呕心沥血将你扶上皇位。如今难得有机会治愈，你难道要让太后失望，将原本已经到手的皇位拱手送人吗？”
纪轩是个孝子，纪然之说的他都清楚，只是情由心生，不由自己。他如何能管得住自己这颗心。
纪轩张了张口，将那句沈熏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话咽下，摩挲着怀里那瓶九转丹。
这是最后一瓶九转丹。
“沈熏说，她是太一派弟子。”纪轩抬起头，“只不过季升没什么特别，看着不像。”
“一个太一就够了。”纪然之的目光变得有些悠长，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夜晚，他从殿内跑出，追逐着远处的身影，从小渴望见到的人。
可到最后那个人也没有回头，夜空之下有个人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就记住那个人的眉眼。
从此以后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思念那道背影，当希望最终化为绝望，一种怨恨的心情油然而生。
你究竟何德何能，能受他万千宠爱！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四方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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