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归林（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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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的路上沈熏哭着来的，找到了人回去沈熏还在哭。她捂着红肿的额头，边哭边道，“都说打人不打脸，二师兄你怎么可以敲我额头。不知道女人的脸很重要吗？”
谢云初说，“你是女人吗？”
气的沈熏不跟谢云初一起走了。
他们三人从桂宫逃出来，一路狂奔，谢云初说蜃精只是被他困住，待破开阵法，会不会追上来报复难说。
但根据开战前谢云初对她的问候，三人猜测这个可能性极大。
后面是随时可能追上来的蜃精，身旁谢云行气若游丝，根本没时间让季升他们松口气。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出口，远远瞧见葱绿的不老藤，三人脚步一致停了下来。
忘了，前面还有个活死人。
沈熏掏出那把小玉剑来，不确定道，“他好像很怕师父的东西。”
“问题是某个蠢货把它砸裂了，里头的剑意没了。唬不了人。”谢云初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意思。
“我又不是故意的。”沈熏明白现在说这话已经没用了，她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我们进去把东西扔过去，再趁机跑了。”
谢云初简直想要打开沈熏的脑子，看看里头的构造是不是缺了个筋。
“你当哄畜生还是哄三岁小孩？”
“那你想办法。”沈熏自以为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谢云初只背起谢云行，“走一步看一步。”
季升看着他的背影，大约猜到了谢云初的想法。
他想以一换三。牺牲他一人，让他们几个逃出去。
搭在谢云初肩头的手动了动，微弱的声音传到谢云初耳中，“哥……”
“我知道。”谢云初知道沈熏在后面跟季升交代事情，他也有他的打算。
“他们不该来不归林。既然来了，我会把他们平安送回去。”谢云初大步往前走去。话语消失在风中。
“该死的人是我……”
沈熏故意慢了几步落在后面，趁谢云初找路的空档对季升说，“等下要是骗不住活死人，师弟你带着二师兄赶快跑。”
“四师姐。”
“我背不动三师兄，又不认路，还是我上最划算。”沈熏笑了起来，眉眼里已经有日后的风情，“再说，这事本来就是我惹起的，由我解决再好不过。”
“……我们可以等师父他们过来。”季升说。他们不是没有退路了。
“师父救不了我们的。”沈熏道出若木的情况，“他动不了灵气，只能靠撕灵符骗骗人，我当初进门就是这样骗进来的。”
季升一脸不敢置信。
“师弟你也是被骗进来的。”沈熏同病相怜道。
“还有大师姐。”季升说。
“大师姐出去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她现在估计也不知道我们在不归林。”沈熏拿出一个小荷包，交给季升。
“师弟嗓子不好多吃药。这糖是我托红绡姐做的，本来想着自己做给师弟，现在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季升被荷包上的体温烫到眼热，他想把东西还给沈熏，但沈熏已经从他身边跑开，又对谢云初嬉皮笑脸。
“二师兄你走的太快了。”
“腿短不要抱怨别人。”
“季升。”谢云初对落在后面的季升，“跟上来。”
他难得没有对季升毒舌，眼里有种看淡生死的平静。
季升沉默跟上，三人共同了踏入不老藤。
仍是那种死人味，不老藤的草木气息也掩盖不住。腐朽的气息弥漫在滴水石洞里，三人极有默契不出声，加快速度往外走去。
活死人如约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他的四肢牢牢抓着石壁，悬挂下来的脑袋倒仰望着三人，没了嘴唇的牙齿阴森可怕，他试图拉起嘴部肌肉，露出笑容。
“又见面了。”
沈熏当即拿出玉剑，大声呵道，“我师父的玉剑在此，还不快快退下。”
“这里头的剑意已经消失了。小娃娃，你莫要哄骗我这个老头子。”活死人从石壁上爬下来，一步步逼近沈熏。
季升肩头忽然一重，谢云初放下人，提剑走上前去。
“太一弟子谢云初，向前辈请教。”
谢云初的剑光算不上有多亮，他的剑意还不曾磨炼，唯一好的是那把剑本身，能看出打造材料不一般。
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对上不知在这里潜伏多久的老怪物，胜算在场几人心知肚明。
“太一……”活死人眼中流露出一种怀念，“名扬天下，万宗齐拜的太一，可真是威风八面。小子，你说你是陶君座下弟子，也就是他的师弟了。”
谢云初不懂活死人的话，据他所知，他拜这的门派叫小门小户，又称野鸡门派。至于陶君他就更不知道是谁了。“晚辈拜于若木真人门下，至于陶君是何许人，晚辈不得而知。”
活死人咤道，“你连自己门派的掌门都不知道。”
“我门派掌门乃是若木真人，并非陶君。”
活死人忽然沉默不语，见此机会沈熏一骨碌爬起，拉着谢云初想要一块跑。
活死人却大笑起来，“山中不知岁月，人间已千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太一派也已经沦为不为人知的地步，当年那个剑惊八荒的陶君后继无人，就连他的弟子都不知道了。陶君啊陶君，你若是见到这一幕会不会心痛不已，痛哭流涕！”
“这是报应。”活死人逼近谢云初几人，一边说出他存在于此的理由，“当年硬是拆散我和宁儿，废我功法，把我打落此地。如今你也遭到报应，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明明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一柄飞剑落在活死人面前，有人从洞口走来，漫不经心道，“我师父怎么样，还容不到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他踏着一地碎光走到谢云初几人面前，见沈熏不敢置信，挑眉笑道，“小熏儿，连为师都不认得了。”
沈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师父……没你帅。”
这话说的白衣人通体顺畅，满脸红光，他摸了摸脸蛋，颇为得意道，“我也觉得这身衣服好看。”
“阁下是哪位？”谢云初多少清楚若木的底细，对眼前这位‘若木’抱着怀疑态度。
“你师父。”白衣人低头一笑，抬手祭出数把长剑，直冲活死人而去。
“姓水的，我杀了你！”被困的活死人发出最后的怒号，周身亮起诡异的绿光。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白衣人右手一抖，又是数把长剑杀向活死人。
他左手捻起一道法诀，转手将他们送出滴水石洞。
“有问题问你们师父去，我只负责跑腿打架。”最后一道声音从玉剑里传来，沈熏拿着玉剑，看着它化为碎末从指间掉落。
“没了。”沈熏捧着一堆碎末。
“他是寄身玉剑里的一缕神识，神识没了玉剑自然也不在了。”谢云初背起昏迷不醒的谢云行。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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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丹枫楼，连歇息的功夫都没有。沈熏就冲到若木门口，拍着房门喊，“师父，你快救救三师兄。”
回答沈熏的是里头如雷一般的鼾声。
陪沈熏一起的侍女问，“要不，我传讯让红绡姐回来。”
“红绡姐当然要回来，可师父也得起来。”沈熏说完一脚踹开房门，绕开房间里的杂物，来到床前摇起若木的手。
“师父你醒醒。”
若木翻了身继续睡。
“师父，你快起来，别说了，三师兄伤的很严重。”沈熏不依不饶叫着若木，什么话都来了。
“陶君就在门外。”
“四师姐。”正要跨门的季升脸庞擦过一道风，他回头一看，一根筷子插到了柱子上。
“小熏儿，有些话不能乱说。”若木从床上起来，眼中清醒无比，扶起吓得坐到地上的沈熏。
“走吧。”
季升看着若木带沈熏离去，隐隐觉得，刚刚四师姐踩到了师父的底线。
谢云行的情况很不好，他被玄冰伤了身，现在全靠谢云初输的灵力吊着一条命。若木带着沈熏匆匆赶到，切了脉后摸出怀中一枚药丸，给谢云行服下。
沈熏见这药丸连个瓶子都没装，不由诧异，“师父，这是什么仙丹？怎么连个包装都没有。”
“为师亲手做的伸腿瞪眼丸，怎么，小熏儿想学？”若木问。
沈熏连忙摇头，这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她还不是不学了。
吹嘘归吹嘘，若木给的药还是有效果的，没一大功夫谢云行悠悠转醒，见到围在他身边的沈熏，笑着从袖里摸出一个玉瓶，“师妹，玉膏液。”
沈熏见到这东西，泪水直接落下来，她趴在谢云行胸口，哭道，“我不要这东西，我只要三师兄平平安安的。”
谢云初嫌弃把沈熏从谢云行胸上提溜过去，转头训斥谢云行，“不归林什么地方你也敢去。”
“我知道，让你们担心是我的不对。”谢云行虚心接受。
谢云初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谢云行一直都很听话，兄弟有错一起跪，有福一起享。他犯浑云行从不打小报告，而是和他一起受罪，要不就是替自己背锅。
“……知道错就好。”谢云初干巴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木欣慰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见该说的已经说了，若木开始赶人，花猫脸的洗脸去，逞能的调理身体去，没吃饭的吃饭去。
等人走的一干二净，若木重新坐回床边，细细把脉，“你是清楚自己状况。”
“我知道。”谢云行垂下眼，向若木倾吐自己的心声，“可我不甘心，哥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若木印象里，谢云行一直都是笑着的，似乎无忧无虑，从来没有烦心事。
就算他得知自己丹田已废，无法再修仙，谢云行也不曾流露过一丝沮丧。
“我从来没有怪过哥，只是有时候想和哥一比高下，在某个方面能赢过哥。”谢云行的眸清澈见底，没有半点阴翳。
若木抚着谢云行的发顶，笑道，“谢家双壁，夸的就是你们兄弟两，没有说那个更好，那个不好。他人觉得我何其有幸，能收下你们二人。”
“你们都是我若木的弟子，没有好坏之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归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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