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魔王》星火函烟

62、你以为我只会

　　六十二异世界平常的宣战

　　对于魔族来说，这几天整个魔域魔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以利亚会什么时候发难，也不知道魔王又部署了什么样的力量来镇压已成定局的叛乱。

　　但是事实上，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魔域虽然暗流涌动，但是竟然十分和平，没有任何局势将乱之前的不安分，就连犯罪率也不升反降。毕竟所有魔族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两位大佬争斗中间牺牲的小杂鱼，因此各个都收敛起来。

　　而当这个早晨，魔王城堡的钟楼响起七声回响在整个城市中的钟声时，穿着盔甲的魔族踏出家门，开始无声地汇聚。

　　其他的魔族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见越来越多的魔族开始从不同族群中汇集，也好像理解了什么，遵从预感回到家中、锁上了家门。

　　这些魔族并不互相交谈，也不表达出群情激愤的意思，只是一起在熔岩桥上回合，然后开始向城堡的方向行进。他们白衣的领袖就在队伍最前方，紧跟着他的是几乎一半的魔族大臣。

　　在例行会议的时间点，他们刚好到达了议事大厅。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大厅的门居然是敞开着的，就好像在欢迎他们。

　　而大厅中空无一人，并没有被召集起来的另外的大臣，自然也不可能充斥着对于有一半同僚没出现在会议中的疑惑和惊慌。

　　偌大的幽暗大厅被幽蓝的火把和从门口映射进来的红光分割成两个部分，隐匿在阴影中的魔王孤身一人坐在大厅中、属于他的王座上。

　　“啊，诸位来了，”他丝毫不意外地说道，“真是敬业的臣下们啊，即使说了可以放假也会自愿来加班吗？我真是太感动了。”

　　但是在场的所有魔族，没有一人曾经收到过黎曼的通知‘今日会议取消’。但是所有同僚都没有到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在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之后，他们都僵硬地停住了脚步：这只能说明黎曼在他们出现之前，就清楚明白地知道到底有哪些魔族背叛了他，并且只给仍然忠诚的臣子下达了今天不要出现在议事大厅的命令。

　　大厅中，影影绰绰的影子突然浮现，以副官为首的亲卫队从黎曼王座阶梯之下的阴影里走出来，仅仅只有二十来人，却足以挡在魔王的王座前，令反叛军不敢再前进一步。黎曼没有下令，他们也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以利亚背后的队伍有些不安的骚动。他们当然听说过亲卫队的恶名，不管是力量还是计谋，这些都是魔族中的佼佼者，以利亚要去牵制黎曼，但是如果亲卫队以死相拼，他们这些人中间还有多少能安然无恙，可就是未知数了。

　　以利亚承诺了他会处理亲卫队，但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这让选择跟随他的人开始犹豫了。

　　但是以利亚并不惊慌，看起来也并不觉得他的计划出了问题。亡灵法师一步步朝前走去，脚步很稳，并不带有任何紧张感。

　　他停在离副官不过两步远的地方，与后者对视片刻，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双方都没有发动攻击。

　　“你们来早了，”以利亚漫不经心地说着，继续向前走去，毫不在意地与副官擦肩而过，将自己完全不设防的后背留给了最为致命的敌人。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就比如从背后被亲卫一同偷袭。又或者没有了以利亚这道防线，亲卫队会选择先除掉他们这些实力平常的反叛者。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亲卫陆陆续续地转身，一步步后退，从黎曼的王座旁边退开，没入反叛军的人群中。起先反叛军的魔族还有些恐惧心理，但是亲卫确实只是平平常常地加入了他们，连攻击的意图都没有。

　　当副官也离开黎曼身边的时候，大厅里就不只是一片寂静，连以利亚身后的那些反叛者们都发出了吸气和小声交头接耳的声音。

　　情况已经十分明了，显然是亲卫队被以利亚说服，一齐背叛了魔王黎曼，决定也加入反叛军去。而这一切显然在黎曼的意料之外——或者说，至少表面上，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发展，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勉强起来。

　　以利亚是怎么做到说服绝对服从于魔王的亲卫队背叛魔王的？以利亚去找阴影交谈的事情，除了黎曼和帕特里克，没有别人知道。

　　因此，更多的人开始相信黎曼并不是个合格的魔王，不管是因为血统还是因为能力不足够，连自己的亲卫队都无法掌控的人不可能适合成为魔族的王。

　　“您大可看看，忠于您的到底还有几人。”

　　以利亚勾起恶意的笑容，所有站在他背后的人都看不到他眼底藏得极深的悲伤之意。

　　黎曼独自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竟然还有余裕同样挑起笑容回望。与仅仅几天前接见以利亚时候的境况完全不同，此时他面前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完全忠于他的下属，甚至连亲卫都已经零零散散地站到了以利亚那边去。

　　但是他不慌不忙，甚至没有任何要阻止亲卫动作的意思。任何被这样背叛的魔王或许都会愤怒地举起法杖、至少将胆敢当着他的面表露出反叛意愿的下属格杀当场、起到杀一儆百并且挫伤敌方锐气的作用。

　　黎曼没有这么做，他枯瘦的爪子托着下巴，闲适地斜倚在椅子上，与人类少年别无二致的纤细左手则抓着一人高的法杖。那本镶嵌着血红色眼睛的书籍则悬浮在他面前。

　　敌人是见过他无数次战斗的下属，而以利亚一定也已经将他的招式全部摸透。说到底，仅仅利用三维的坐标系，哪怕是极坐标系，肉眼能见的线条和数字的变换其实并不能对有备而来的敌人造成十分有效的震慑效果。

　　以利亚是个强大的敌人，而他也通过招揽魔族的方式令黎曼生出敬佩的情绪，如果他还不配魔王使用压箱底的招式，又有谁配？

　　深邃的黑暗无声降临，将在场的所有人拖入虚无的空间当中。这一次他们所站立的虚空不再被金色的细线分割。事实上，魔王构造的空间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简易。

　　是因为要将这么多人都拉进领域当中，所消耗的力量太大了，所以不得不进行简化吗？但是事态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他们只是踩在一面类似于棋盘的金色方形网格上，这些网格是一个平面，其上其下都只是一片漆黑。黎曼的身影完全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了。

　　但是显然，他一定还蛰伏于黑暗中的某处，因为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没完全从这个空间中消散：

　　“坐标系架构，f:R3→R为连续函数，S={x in R3|f(x)=>0}。”

　　以利亚猛然低头，网格下方，与他们完全相反的世界中，黎曼百无聊赖般翻着书。他的重力方向好像与他们完全不同，和他们所站立的世界形成了镜面的两边。他也并不是坐在一个固定的王座上，而是蜷着身体坐在一个金色、半透明的光球上，双腿微微摇晃，踢在球体的光壁上。

　　他试着蹲下身，用手掌去触碰网格构成的地面，但是这显然是某种不可穿透的结界式构造，不具有温度，显然也不能被普通的攻击穿透。

　　黎曼这次没有开口说话，他提起笔，空中书写了什么，以利亚只来得及抓住几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字符：‘{xn}n=1, infty’‘converges’等等。

　　优越的战斗本能令他快速退开，但是显然周围的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一连串看似毫无章法的光点从脚下的网格中浮现，将任何站在光点上的魔族禁锢在原地。

　　这些光点出现得毫无规律，但是好在速度并不快，只要能在光完全闪烁起来之前避开，就可以避免被固定在原地。但是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动作，操作起来却并不容易。

　　因为人数过多的缘故，躲避的时候经常会撞在一起，反而降低了效率。而且随着光点增多，能够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小。

　　以利亚试图飞行，但是他发现自己甚至不能跳跃，只能进行平移，一只脚必须要随时踏在网格构成的‘地面’上。

　　他躲避的同时抽空低头看去，发现黎曼眼前的空间再一次打开，熟悉的雇佣兵的身影踏了进来。黎曼很上道地随手一指，显然是构造了一个同款的金色球体，让艾德文能坐在上面。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着，完全忽视了脚下另一面世界中，反叛军正在狼狈地躲避越来越密集的limit poi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