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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肆意妄为 ...


  •   风华楼很有名,风华楼的密探因为出色而出名,夏瑾作为风华楼第一密探,自然是名人中的名人,只不过响亮的是“第一密探”,而不是“夏瑾”。“夏瑾”只是个默默无名之人,在邻人眼中,夏家小哥就是个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
      职业需要,他必须低调。而眼前这个人,若是他想,凭借他一身医术,至少,博个远近闻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他没有。
      夏瑾曾问过他理由,对方似乎停下来认真地想了想,尔后回答道:“因为懒罢。”
      这个叫做荀恂的人,算是夏瑾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自夏瑾进屋,荀恂压根没抬过头,毕竟会来他这里的,除了好友夏瑾,也没谁了。
      “两手空空的,看来不是来找我喝酒吃饭的,怎么了?”他的脸埋在阴影里,暗暗的并看不清楚,声音显得很年轻。
      夏瑾与他相识是因一场意外,后来两人成了朋友,但是对于荀恂的过往,夏瑾也知之甚少。
      “阿恂,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些事情。你可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教人一个月便失忆一回?”
      荀恂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样子尚算清秀,看起来也很年轻。
      “记忆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若说有,我是不敢否定的,不过药物,想要将时间控制得那般准确倒也不容易,或是每个月都固定用药也许容易些。”
      荀恂停了下来,夏瑾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也不接话,只是静静等着他说下去。荀恂诡异地笑了笑,果然接着说道:“不是药物,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了,那便不是我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了。”
      “是药如何,不是如何?”
      “如果是药物,只想停止这一个月忘一次的症状,应当是停药就可以了,若是想要想起过去的事情,配合治疗是有可能的,或者有解药自然也是可以的。至于其他的,总要找到原因了。”
      韶陵晏的情况,似乎都是可能的,然而不管哪种情况,应该都与殷从脱不了干系。若是药物还好,将她带到荀恂这里,不教殷从有机会继续下药,之后有好友治疗,应是有机会恢复的,若是别的……
      荀恂看着友人眉头紧锁思虑重重的样子,非常体贴地补上了一句:“若是有人一月便要失忆一次,倒是还有两种可能。”
      夏瑾思绪被他打断,似惊还喜地看着荀恂,后者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一种是自然失忆,比如精神特别脆弱的人正巧一个月受到一次惊吓什么的,另一种,叫做,装的。”
      夏瑾:“……”
      荀恂虽然欠揍,夏瑾还是把他说的每种可能都考虑了一番。他不觉得韶陵晏是个精神脆弱的人,相反,他觉得她很坚强,就算最开始因为天绝庄的惨案而失忆第一次,那第二次呢?
      至于装的,他何尝没有怀疑过,独苏山上他用尽各种手段试探,若非她当真心机深沉极善掩饰,那几乎没有可能装的。而有着那样一双澄澈眸子的人,那样直白地对陌生人表达喜欢的人,他很难相信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而最后,到底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他还要去确认一下。
      距离三月初八还有半个多月,他需要设计机会见上她一面。
      当夏瑾休假的申请递送到风华手里的时候,这个脸上笑眯眯、心里黑漆漆的雇主对夏瑾要做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大氅上洁白的狐狸毛,笑着吩咐道:“黛瑶,给青幽稍稍增加点任务罢。”
      立在一旁的美貌侍女恭谨答道:“是,楼主。”
      ……
      韶陵晏近日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缠着周围的人与她过招。不过她这院子里本就人少,还有很多根本就是暗卫。明面上的,朝绿是不肯的,而且朝绿双眼一瞪,下面的人当然也不敢肯,所以到最后只有我行我素的幼青和一味宠溺的殷从可以陪她“玩耍”。
      韶陵晏自然是并不记得自己的功夫招式的,她也知道幼青和殷从并不会伤她,所以才敢这么“放肆”。她手中握着软鞭,在与人过招的时候,经常能回忆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她对记起过去,并不执着,只是无聊罢了。至少,她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不然,她很迷茫,她要往何处去,她应该往何处去?
      然而功夫捡起了七七八八,事情却基本没能记起什么。韶陵晏有些失望,而这时,殷从询问了她觉得婚期定在何时好。
      这件事让韶陵晏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殷从是她的未婚夫,那么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情,或者,是与不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也不是那般重要。她若是喜欢他,是不是有何妨。
      她喜欢他么?
      她不知道。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她知道,那不是殷从的眼睛。但无论怎么与人过招,多么努力地去回想,她都想不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韶陵晏这个一贯洒脱的姑娘少有得很烦躁。
      虽然相处不久,但韶陵晏这点反常还是被身边的人注意到了。殷从有些落寞地与她道歉,让她不要想太多。她现下不愿意,他不会逼她。
      殷从还提议她出去逛逛。
      韶陵晏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于是从善如流地出门了。其实殷从是很想陪她一起去的,不过他怕她见到他在旁边会拘谨,那反而达不到散心的目的了。另外,最近得到了些消息,他也正好需要处理一下。
      追风带回来的消息,追踪红萼的线索断了。
      殷从揉了揉眉心,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马上又是初八,阿晏……
      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
      韶陵晏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反,对望涯城,她也还不熟。殷从给她提了几处,她觉得都可以,也就任由喜欢操心的朝绿替她决定了。
      出了无涯庄的范围进入望涯城只有一条路,算不上多宽阔,不过平日也走得很顺畅,今日却意外地堵了很多人,还能听到热闹的敲敲打打的声音。
      朝绿皱着眉头从外面进来,抱怨道:“什么酒楼,哪天开业不好,偏偏赶上今日,还请了个杂耍班子,锣鼓喧天地把路都给占了。夫人,我去叫他们先让开吧!”朝绿说完,作势又要出去,被韶陵晏连忙制止住了。
      “大家都挺高兴的,何必去扫兴,我们又没什么要紧事。这附近可有地方可以绕路?”
      “没有,”甚少开口的幼青竟然比朝绿先开了口,“去望涯城只有这一条路。”
      韶陵晏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无奈道:“那便等等罢,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也去凑凑热闹。”其实若是平日,韶陵晏大概是领着头上去凑热闹的,不过近日着实有些烦躁,反而有些不耐这些吵闹。
      朝绿对这热闹还气不过呢,也不愿去看,幼青是个喜静的性子,三个人都不动,倒显得外面越发吵闹了。
      “此处往西有条小路,虽不通望涯城,却连着一处无名小山,山上有座小亭,四周也很清静,夫人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幼青提起这处,朝绿也想起确实有这么个地方。清静的山间小亭,确实是个静心的好地方。韶陵晏点头同意,车夫当下调转车头,朝着小路而去。
      山虽不高不陡,车却不方便。韶陵晏下了车,与两侍女拾阶而上。还是冬日,山上光秃秃的不见绿色。有风吹过更是直接扑面。微凉的风让人不由得精神了几分。
      走了不久,隐隐听到有琴声传来。朝绿听得是亭子的方向,不禁绷起脸抱怨道:“竟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山上空气清凉,韶陵晏听到琴音也觉得心里的烦躁情绪被平息了很多,这时听了朝绿的话,还起了调笑的心情:“朝绿这个词用的甚好,正经是捷足先‘登’。”
      亭子近在眼前,“捷足”的人坐在石凳上闭目抚琴,墨发白衣,像是山水画里走出的仙人隐士。
      待得三人走近了,琴音戛然而止,抚琴人抬头看过来,韶陵晏也正看过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这一眼,让韶陵晏像遭了雷击一般立在原处。
      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
      朝绿以为韶陵晏是介意有人,便走近了些低声劝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左右叫那些杂耍的人让一让就好了。”
      朝绿的话让韶陵晏回了神,她摇摇头,反倒走上前去,毫不避讳白衣男子的目光,露出一抹清新的笑,道:“公子可介意同席?”
      那人将琴向自己身边拢了拢,空出大半石桌,“姑娘请便。”声音清透,与他那身白衣有些浑然天成的味道。
      朝绿还想阻止,韶陵晏却已经坐下,幼青看了一眼白衣男子,便又垂眸,沉默地去了亭子的角落。朝绿无法,只好站在邵陵晏身后警戒地盯着眼前的漂亮男人。
      对方似乎并无搭话的欲望,只是垂首摆弄起那架琴。韶陵晏却还在意着他的眼睛,那是多少次出现在她记忆片段里的眼睛,而且方才两人对视间,她觉得他对她也并不陌生。
      “你认得我。”韶陵晏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姑娘,想到了,便也就说出来了,她是笃定,而不是疑问。
      那人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一笑,韶陵晏可以想见那张苍白而俊美的脸笑起来是怎样的好看,仿佛她曾亲眼见过一般。
      “韶姑娘,在下确实认得你,你不记得你当面与在下说过你喜欢我吗?”
      ……
      寒声叫朝绿退下,殷从阴着脸靠在椅背上,手中精致的玉骨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苏执……”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自然是查过韶陵晏的,对于她曾经痴缠一个琴师的事自然是知晓的。
      但这个琴师如今又出现了。真是偶然?他并不相信。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一个小小的伶人罢了……
      他心中一涩,听朝绿的意思,阿晏似乎很喜欢他,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大概喜好不会变的罢。如此不如会一会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几日,无涯庄请进了一个琴师,墨发白衣,清冷眉目,端的俊秀似谪仙。
      殷从亲自接待了他,作为一个男子,他也承认这个琴师确实有过人之姿。殷从眯眼看他,下首的人低眉敛目,却并未让他觉得有多恭顺。
      “你为何在望涯城?”一句普通不过的问话,却又像话里有话。
      苏执却似乎并没有听懂更深的意义,只淡声回道:“小人本就是云游琴师,随性而来,随意而去,在何处不过都是缘分罢了。”
      缘分?殷从心中发闷,这个词听上去那般刺耳。他却不再多问,扬声道:“追风,给苏公子安排住处罢,平时给阿晏解解闷。”
      追风领命,面无表情地抬手一引:“苏公子请。”
      殷从看看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只在心里念着:“不肯说也罢,总能见着你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夏瑾却是真的简简单单地扮演着一个琴师。有时韶陵晏练鞭,他就在一旁抚琴,这个画面有点诡异,却又无比和谐。
      ……
      三更刚过,夜色沉沉。夏瑾一向浅眠,听到房间内有动静,一下就醒了过来。
      屋内确实有一个窈窕的黑影,夏瑾戒备地眯眼看了许久,方才低声道:“青幽姑娘?”
      黑影发出一声似是得意的笑声:“眼神不错。”
      夏瑾起身拿过一边的袍子匆匆穿上,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他知道殷从不信他,四周必定有人盯梢。
      “放心,我趁他们交接的时候进来的,就是待会走的时候得劳动你掩护一二了。”
      来人正是风华楼主身边“青黛”二婢之一的岳青幽。夏瑾也是进庄之后才发现她竟是韶陵晏身边的侍女幼青。
      “听楼主说你请了长假,是为了韶姑娘?我之前以为阿瑶喜欢你这么个明摆着不会开窍的,还劝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呢。如今见到你这么关注一个姑娘,可真是铁树开花。”岳青幽长得很美,说话却是不留口德的,是以“幼青”干脆不爱说话,不然这样的侍女,除了风华,怕是没几个人消受得了。
      夏瑾不理她的调侃,既然岳青幽就在韶陵晏身边,很多事情倒是不用他自己去查了,所以只是沉声问:“她失忆是怎么回事?”
      他问起正事,岳青幽也严肃了几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殷从不会把这种事告诉我们的,不过有可能每个月都要忘一次,马上三月初八不是快到了,到时应该能知道了。”
      “这件事,是不是殷从做的?”
      “我看倒不像,他对韶姑娘的关心不像假的,而且殷从还在找一个人。”
      “谁?”
      “蛊女。”
      这个答案始料未及,夏瑾顿了顿才问:“蛊女红萼?”
      “嗯,就是她。”岳青幽笑眼看他,“你竟然知道,听说是个大美女,不知道跟韶大小姐比谁更胜一筹呢。”
      夏瑾依旧无视她的调侃,脑中渐渐有了一些设想。仿佛是过了一会才想到岳青幽还在,“时候不早了,我掩护你出去罢。”
      岳青幽嗤笑:“过河拆桥做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倒是真得了楼主真传。”
      夏瑾并不接茬,起身系好衣袍,长发随意一拢,抱着琴就出门了。夏瑾本身功夫并不很高,这回进无涯庄更是特意做出毫无功夫根底的样子。殷从见他没有功夫便也只派了两个人轮流监视他。他来到离他住处稍远的一处假山上,架好琴,悠扬的琴音缓缓自莹白的指尖流泻。
      岳青幽感觉到监视之人跟着夏瑾离开了一会,掩好面,运起轻功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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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肆 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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