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邪气燎原

235、第五十二章 贪心

　　“他怕我最终会死在别人手里！”

　　廖伊驻足而望，心里又是惭愧，张徵数次涉险，实际上多是为自己而起。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张徵离开自己也是好的，这样她就不会再被自己利用去一次次涉险。张徵就犹如笼中鸟，一旦摆脱了自己的桎梏，更广阔的天空会迎接她！

　　那一刻，她感到她和张徵是真的咫尺天涯了。

　　这么近，却那么远......

　　廖伊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张徵没有听见声音，才回头看她，正好看到她落下眼泪，惊讶道：“你怎么还哭？”

　　廖伊摆摆头，这才拍了一下马腹向张徵走来待她与张徵齐头并进时，有些嘶哑的声音传出：“张徵，也许离开我，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张徵浑身一震，眼睛也暗暗泛起泪花，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是应该没有什么再可以威胁你的了，如果有，我还会帮你！”

　　“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吗？”

　　“我本就是罗刹女还在乎这些么？”

　　廖伊泛着泪花的笑，泪水流进嘴角微微带苦：“这样，你只会跟我更加纠缠不清！”

　　张徵微微愣了一下，廖伊又道：“我对你不论做了什么，我有一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什么话？”

　　“从此以后，我只会在你面前落泪！”廖伊一甩头，心道：除了你，别人永远也别想撼动我的心！

　　张徵不是很理解廖伊的话，她想问廖伊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廖伊却只是低头前行，连话都没有了。她根本不知道在廖伊心中，这世界真正能依靠的也是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张徵！

　　“我将脆弱留给你，不会再让他人看见！”廖伊心中不断浮现出这句话，可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她不能一辈子绊住张徵，是她对不起在先！

　　回到宅院，门外阿月已经恭候多时了，阿月看着张徵也是微微发愣，眼神炯炯，似乎饱含目的。廖伊看到阿月的目光，心中不快，主动出声说道：“你在这等很久了么？”

　　阿月点头说道：“如今俘虏每日损耗的粮草极多，诸位将军意思是您越早动身越好！”

　　“呵......”廖伊无声笑了一下，心中又泛起了无力感，她感觉到张徵的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便又打起了精神道：“你准备一下，我明日一早就走！”

　　“好！”

　　廖伊下马，看了张徵一眼，又柔声问道：“你也和我一起回京吧？”

　　张徵看向她，没有说话，廖伊心中泛起一股冲动说道：“你手刃吐蕃王子巴布丹，足以可以随我回京扬名天下，得到荣华！”

　　“呵呵~！”张徵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看着张徵离开，廖伊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转身进入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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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伊躺在床上，想着傍晚时分张徵与她说的话，那胸口的山石似乎已经卸去，让她轻松了太多。她想起这几日自己多梦，如何不是因为良心不安，因为不敢面对张徵而引起的。

　　张徵......廖伊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她！张徵从没有怪罪过她，更不用提原谅不原谅这种话。一个人能对你这般无私，你不该珍惜么？廖伊心中想着，突然疯狂的念头升起！

　　我要占有她，拥有她，让她和我再也不分离！也许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希望还张徵自由，可一想到张徵可能真的会离开，而且可能这次离开将会是永远，她的心又让她升起一股贪婪。

　　爱你的人，你不该真心守护吗？廖伊想着，可紧接着她又想起师父！张徵杀了自己的师兄，害师父身受重伤，也因此让天策府自此落入二流门派。这一连串的事情又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原来人生之中，不是一定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

　　张徵，我该怎么办？廖伊蜷缩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混乱之中迷迷糊糊睡去。

　　“伊儿，你要报仇，为师父报仇，为你师兄报仇！”方正天吼道：“杀了张徵，为我们报仇！”

　　阿月又说：“将军，你还不够狠！”

　　江洛程也在说：“廖伊儿，你该对自己自私一点，不能什么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张徵，张徵，我要杀了你，不，不，我怎么能杀了你？我杀你不如杀了我自己！”廖伊的心里狂吼着......

　　“今日我们不死不休！”骊山之巅上，廖伊的湛天枪闪着冰冷的光芒。

　　“不死不休！”张徵冷酷的说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廖伊猛地睁开了眼睛，汗水再次浸透了衣衫。她又入梦了。

　　天还未亮，她却已经惊得毫无睡意，她披上衣衫走到屋外，门外还是阿月值夜，虽然二人已经离心，可阿月却依旧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将值夜的事情未安排给他人。

　　“阿月，你现在的身份，无须值夜了。”

　　“将军，阿月并未有正式的军职在身，算不得什么身份。”阿月淡淡说道。

　　廖伊这才想起，阿月虽然一直跟随自己打打杀杀，可却因为是女儿身，没有获得过一官半职。部队之所以能听从阿月指挥，全是因为阿月是自己的亲随，代表着自己。想到此，廖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月与自己疏离，自己功成名就官位越做越高，可她却还是一无所有。

　　女人......男权的世界里，有一个廖伊打破规则已经很难让他们接受了，再有几个怕是真的要捅了他们的颜面了。可是，该得到的为什么不能去要？自从与张徵谈心过后，廖伊放开了很多，至少，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自私。

　　“此次回去，我必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阿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廖伊的眼神透着坚定：“该是我们的，别人想抢走，就拿出本事来！”

　　阿月听后，才发自真心的笑了一下：“希望将军不是面硬心软！”

　　廖伊觉得阿月就是自己的镜子，随时用最直白又难听的话在刺激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甚至在不断提醒自己，自己的那些坏毛病。

　　“不会！”廖伊说得斩钉截铁，随后命令道：“安排人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你再替我准备好行囊！”

　　阿月知道廖伊这是想天一亮就走，当下允诺。廖伊转身准备进屋时，又想了下道：“给张徵那里也送些热水，她接受不接受随她！”

　　阿月的眼睛眯成了缝，廖伊和张徵......她脑海里突然想起周葫芦和梅思乐的亲亲我我来，随后她自嘲似的摇摇头，廖伊她太了解了，她们的恩怨注定成不了那梅周二人。

　　自在逍遥，快快活活，与自己也缘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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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阿月将行囊递到了廖伊手中，廖伊牵着战马向远处望去，张徵的身影没有出现。廖伊低下了头，知道张徵并没有答应和自己一起回京受功，其实廖伊知道张徵根本不稀罕那些荣华富贵，可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让张徵依旧陪伴着自己。

　　廖伊深深呼吸了一下，跃上了马背，提起马鞭便向城门赶去。马背上廖伊望着在朝阳下峡谷关两边的巍峨山峦，再次羡慕起来，有些人，注定自由，不会被红尘俗世束缚。

　　张徵......廖伊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疯狂想念一个人，想得心都痛的无法呼吸了。

　　一声马鸣在远处响起，廖伊抬头看去，只见张徵戴着一个斗笠帽牵着马缰正等着自己。一身黑衣的张徵在朝阳下显得体态袖长，狭长的阎屠刀就插在侧腰，标准的江湖刀客打扮。

　　廖伊心中升起了希望，让战马快步上前：“你来了！”

　　张徵看着她：“嗯。”

　　“我以为你不会随我回京。”

　　“我的亲人和徒弟都在长安等我，不可能不会去的。”

　　廖伊的心有些失意，却还是点头：“刚好一起结伴！”

　　张徵看了看她，然后调转了马头率先走出了城门。廖伊看到张徵潇洒的身影，又是悸动，此时的张徵无论是气度还是容颜都对她来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徵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又转了回去，廖伊回神，才打马跟了上去。

　　“张徵，我们和好吧？”

　　“好。”

　　“像从前一样！”

　　张徵侧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廖伊也恍然，怎么可能会和从前一样？很多事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有你的责任！”张徵清冷的声音响起。

　　廖伊浑身一颤。

　　“我也有我的责任了。”张徵又说了一句。

　　廖伊的心抽痛着，她说道：“你可以带我浪迹天涯的，我们可以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张徵愕然，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廖伊，就如同看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记忆中的廖伊总是给自己背负太多的责任和使命，为了这些责任和使命她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自己！可现在的廖伊说的话却像个天真的少女，不知道人心险恶，不知道路艰难，不知世间疾苦，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周葫芦，周葫芦天真却很快乐，就算江湖险恶也能把自己活得快快乐乐的。可廖伊会是这种人吗？张徵根本不信，那是在做梦。

　　廖伊说完，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种梦就像是情窦初开时，幻想的男耕女织一样。

　　可就是幻想又如何，若是张徵你伸出手带我走，我就会跟你走！我很累，真的很累了，就算这辈子不忠不孝这一回，对我来说又如何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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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 感慨良多，自己都闻到了完结的气息。本来预计是要写九十万字的，现在感觉应该也就是八十万字了。本来想写第二部的，不过精力有限，就补一些番外算是弥补一下遗憾吧。
这本书我可以说是写了人的一段成长史，人都会慢慢变得，而张徵放开了心结获得了自由。而廖伊最终走上的道路不过是成为新的一代世家门阀，就如同现实中的人生一样。
很多事，很多人，一旦错过了，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而得到时，却也往往忘记了珍惜。
其实往往直到失去，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感谢大家的认可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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