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邪气燎原

226、第四十三章 沉浮帝王家

　　皇宫幽深，皇帝放下了毛笔对着站在下首的童伯道：“那廖伊有异动么？”

　　童伯说道：“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很安分。”

　　“唔，再过三日是不是就该比武招亲了。”

　　童伯道：“是，臣来就是想问陛下要出面么？”

　　皇帝眉角一转，突然说道：“太子明日也到了吧？”

　　“是，礼部正在准备，明日午时太子回宫。”

　　皇帝笑了一下：“他还知道回来，那就让他出面吧！”

　　童伯愣了一下：“遵旨！”便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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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入夜，太子与阿宁便在长安城三十里地外的一座小镇落了脚。二人在一酒馆包厢里落座，小菜小酒一上，门口站了护卫后，二人才开始谈话。

　　太子道：“父皇为了他的位置可谓是不择手段了。”

　　阿宁道：“太子说明日礼部还要举行仪式欢迎太子回朝？”

　　太子道：“不错，我也是昨日才接到消息，据说是父皇下旨安排，想要风风光光接小王回去，否则小王如何会停在这里，这入城还是得看良辰吉时的！”

　　阿宁总觉得有些古怪，她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却一时又想不出什么问题。太子见她表情，不由出声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阿宁放下酒杯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又要给殿下弄个什么典礼！”

　　太子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小王力排众议大胆任用了廖伊，而这廖伊却也打出了个洛阳大捷，若非她包围那些蛮子，这些蛮子怎会降了条件草草与朝廷签了和约！”

　　阿宁道：“问题就在这里，谁都知道廖伊是您排除众议任用的，可现在的廖伊的下场却是即将下嫁给那些蛮子，您想想廖伊功勋卓著都落得这般下场，那你这个太子他就没有想法？”

　　太子闻言心中发寒，摇头道：“父皇，你是说父皇会认为我是威胁？”

　　阿宁道：“殿下想想，若是廖伊不离开大周会怎样？”

　　太子瞬间明白了过来：“廖伊若是不离大周，必然是战功卓著，加上她的天赋，以后可做肱骨之臣，那些蛮子想要入侵都要掂量一下自己，可她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却是我一手促成的！”

　　“功高震主啊，就算是殿下您，也不行！”阿宁幽幽说道，却是没有再去多话。

　　阿宁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总不会把最终的答案直接公布出来，而是要太子自己去亲自揭开，这会让男人拥有一种看穿一切的成就感，也会更依赖这个给他成就感的女人。

　　太子明白，若是廖伊留在朝堂，就必会是太子党的人，至少一半军队会听从太子随意调遣，因为他拥有军中新崛起的战神——廖伊的支持！可也恰恰是因为廖伊是太子党的人，皇帝将会受到极大威胁。也就是一旦皇帝有异动，太子可以随时振臂一呼，皇帝必然要做那失了权位的太上皇了！

　　太子此刻再想皇帝命礼部举办典礼说是欢迎自己回来，其实是名捧暗贬，只要稍微散些谣言，就能对太子的声誉造成不好影响！想到这里他说：“你提醒的十分在理，如今长安之围才缓解，万事从简，若是此刻为了迎我回东宫造成奢靡浪费，与我声誉可谓大大不好！”

　　阿宁也觉得空气透着一丝寒意，她说道：“难道皇上现在真的觉得最大的威胁不是那些蛮子了，而是殿下？”

　　这话看似疑问，却是绝对的答案，太子出身皇家岂会天真，他虽然魄力不足，却不缺大志，当下说道：“难怪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对方的和亲要求，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阿宁叹息：“唉，早知，当初就应该先让你和廖伊订个婚约，这样也能破了他的算计！”

　　太子很怀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到大度！”

　　阿宁道：“也就想想，也就想想！”

　　太子笑眯眯的一把搂住她道：“我就喜欢你这通情达理却又吃醋的矛盾心思！”

　　二人亲昵片刻后，阿宁按住了正在兴头上的太子道：“我们既然知道皇上的心思，也就不能坐以待毙了，殿下也需要好好思量下计策才是！”

　　太子哈哈大笑道：“这又有何好思量的，你我这般事了就即刻出发，他们不是要给我摆个龙门宴么？我们就不用让他们花那么多心思了，今夜，我们就入城！”他最后一句话可谓气势滔滔，说完二人便行了床笫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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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天的锣声在黑夜中响起，重回太平的京师虽然还处于宵禁之中，可各家各户却还是灯火辉煌，没有睡意。

　　如今长安城百废待兴，物资源源不断运进来，各种修葺工作日夜进行，到这半夜时光还不时能听见一点叮叮当当声。

　　城外骏马疾驰声由远及近，城上卫兵隐隐听见呼和声本能举起了弓箭朝着城下望去。

　　只见一行四人身穿锦衣各个骑着骏马奔腾而来，为首者更是一身白色锦衣，发冠在黑夜中都隐隐泛着金光。

　　头戴金色发冠的人让这些士兵不敢射箭了，立刻有人去禀报城上将领。很快一名武将一手握住腰间剑柄，一只脚踏上城头喊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不然万箭齐射生死不论！”

　　吁~~~~！赶来的人各个拉住了缰绳，骏马吃痛立起前足停了下来，两名护卫互看一眼手持金牌走上前来：“吾等乃东宫带刀一品侍卫，太子亲随，城上守卫听着，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太子进京！”

　　“太子？”守将与士卒们惊声呼道：“不是明日午时才到么？”

　　太子爽朗的笑声响彻夜空，他仰起头看向城楼：“小王日夜兼程，只为尽快回京面见父皇，尽快安抚百姓，城上守将还是开门吧！”

　　守将看向太子，一时有些怀疑，好在东宫侍卫极其懂事，他们从太子手中接过一个雕刻墨绿麒麟的印玺向城上人展示，更是把手中腰牌也再次扬了扬。

　　守将虽然看不清字迹，却也知未必是假，当下命人开了城门，不过只留了一丝七尺宽的缝隙，并派士兵全程戒备，防止有人偷城。

　　若是从前，这长安城的将士哪会那么机警，实在是被围困三月，练出来了。太子回头与披着斗篷的阿宁牵了下手便率先一步走进了城门。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终于有人认出了太子容颜，率先跪了下来，随后众将士也跟着下跪在地高呼千岁。

　　太子环视四周，双目含泪感性道：“众将士辛苦了，景瑜，景瑜实在惭愧啊！”

　　太子这般作态，立刻让众人产生共鸣，齐声泪下高喊：“不苦，不苦！”

　　太子一把扶起守将，随后不计尊卑又扶起士卒，高声说道：“都起来吧，都快快起来！”

　　众将士更是感动，纷纷抹泪。阿宁看在心里，只觉得太子这半年变化实在惊人，如今只需只字片语，几个动作就能收拢人心了！

　　她望着远处的巍峨宫阙暗自感叹，皇帝失德，此番太子回朝，必然会分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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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连夜回朝，当夜就入主东宫通知礼部取消典礼，美其名曰百废待兴节俭为先，立刻又迎来了一片赞誉之声。

　　直到第二日皇帝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才有太监说了这个消息。太监自是美言说太子不愧是陛下嫡子，不骄不躁深得皇上真传，可听在皇帝耳中却觉得刺耳。皇帝也没发脾气，只是打发了太监，沉思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好啊，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自古帝王心术最是难测，皇帝与太子看起来父子亲昵，其乐融融，只是这帝王家又有何真正的亲情可言？

　　却说太子回了东宫，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立刻一道金牌派出命廖伊连夜复命，至于缘由早已起好，虎符交还，天亮了好将其交还给皇帝。

　　其实廖伊虎符早已上交，太子虽然猜到却也假装不知，他不过是要连夜见廖伊一面。

　　廖伊到了东宫，侍卫引路，便在书房向太子行礼，太子充满疲态，却还是提起精神对她笑道：“廖将军，不，应该是郡主妹妹，你没有让本王失望啊！”

　　廖伊苦笑：“可我对自己很失望！”

　　太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廖伊面前，拍拍她的肩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是他们有你做得好，怎么不早早毛遂自荐呢？”

　　廖伊只觉得连日委屈终于爆发，落下几滴清泪：“廖伊惭愧！”

　　太子又道：“若你不想嫁给那些蛮子，本王去说，请陛下收回成命！”

　　“白纸黑字已经签下，朝廷要有脸面，岂能说废就废，况且我大周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太子本身就没想真的去劝，不过是为了收拢人心罢了，他闻言只得失望道：“父皇，父皇......唉！”

　　廖伊再次苦笑道：“就让廖伊为我大周的太平尽最后一点力吧！”

　　“廖伊！”太子看到廖伊的绝望，心中是真的触动了，他收起了歪心思，双手持礼道：“小王，惭愧~！”说完又是一叹，他真的很欣赏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却背负国家兴衰，更重要的是她那份牺牲精神。

　　他暗想，她若是个男人该多好，自己与她必要结拜兄弟，让她做自己真正的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