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邪气燎原

181、第八十八章 人之情

　　吁~！胡一刀拉住了马缰绳，转身看向了半山坡处。

　　“师弟，怎么了？”岳武穆也勒住了缰绳，让骏马停下了脚步。

　　“师兄......我想最后再看看父亲！”

　　岳武穆愣了片刻，说道：“好，你去吧，我给师父和太爷爷说说，前面等你！”

　　“嗯。”胡一刀说着就翻身跳下马，牵着马向那山坡走去。

　　胡一刀边走边望向山坡上的墓碑，那座墓显得有些单薄，孤零零的与别的坟墓隔了一段距离。他边走便自言自语道：“爹，我已经拜师了，你放心吧，我会认真学武，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

　　“一刀，咱们胡家能铸造天下名器，这是我们的福气却也是我们的诅咒！”胡元泰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我更希望你能学会武功保护自己，而不是去成为一名铸剑师！”

　　“爹，那样我们胡家的手艺会失传啊！”

　　“呵，人要是死绝了，也一样会失传的，与其如此，不如你能好好活下去！”

　　胡一刀的眼眶湿润了，他来到父亲的坟头，跪了下来。

　　“父亲......”他哽咽着说道。

　　“孩子，谁能拔出这把刀，谁就是你的师父！”胡元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父亲，你知道么，师父人很好，虽然性子冷，却对我们很好，阎屠选的主人一点都没错！”胡一刀明明笑着，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孩子，阎屠就是一把神兵，它认的主人不会差的，但对方要想真的要这把刀，就必须认你做亲传弟子！为父都给你计较好了！”胡元泰的身影隐隐浮现在眼前，他的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你可以不做天下第一的铸剑师，但你可以做天下第一的刀客！”

　　“父亲......孩儿不会辱没我胡家的荣光的！”胡一刀抽噎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可它们却还是不听话的涌出。

　　“孩子，为父不行了，能在死前看到你真的很好！”胡元泰倒在铸剑台旁，他的胸口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少，面上也已经没了血色，他的手吃力的攀上了孩子的头，满脸欣慰。

　　“爹，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胡一刀嘶声力竭的喊着。

　　“孩子......为父最后终于报仇了，值了，值了~！”胡元泰有些激动，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张徵沉默的面庞：“请你......”

　　“我会收他为徒，好好教他武功。”张徵说完转过了头去，不想看下去。

　　胡元泰点点头，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大祭司死了吧？”

　　“死了，被师父杀了，一刀！”胡一刀快速的擦去了眼泪，充满骄傲的口气道：“阎屠选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刀客！”

　　“好......”胡元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胡一刀的怀里，神态安详。

　　“父亲......”胡一刀趴在墓碑前哭着：“这一走，我怕是很久都不会来看你了！你知道么，禾卡大苗王把大祭司车裂了，好解气，我们的仇终于报了，你可以安心了！”

　　一段是是非非，胡元泰当初被大祭司寨勾亚图抓了后，暗通寨勾纳和，设计让大祭司以血祭刀，才让大祭司丢了民心促成禾卡的大业。人们报仇的时候都是不计代价的，报了仇却也从好人变成了新的恶人。杀了恶人，自己也成了恶人，这就是轮回。人世间的善恶本就道不清，对于胡元泰来说，只要能保护自己的儿子，只要能杀了大祭司和大苗王，那么就算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

　　胡一刀哭着哭着，一把解下腰间的水囊：“父亲，孩儿给你准备了些酒水，你一定要在下面照顾好自己！”他说着将水囊里的好酒倒在了坟头，最后更是一口饮尽残留在水囊里的酒水。

　　胡一刀擦干了泪水，从坟前站了起来，这才头也不回的向山坡下走去。他走了一里地，便看见张徵正在驻足望着他，而她的身后岳武穆和张浩天都一脸关心的看着他。

　　他脚步加快，一把拖着马镫，侧翻上马背，脚刚好钩在了马鞍上，然后用力翻身骑在了骏马身上，皮鞭轻抽，骏马嘶鸣朝着张徵等人赶去。

　　“师父！”

　　“嗯，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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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徵离开二日，苗若兰便在阁楼上发呆了两日，时间如流水，而梦中人却不知。苗若兰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就呆呆的望着楼外山川，望着楼外草木，只觉得人生中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又不是不回来！苗若兰猛地醒过神来，却发现眼角隐隐藏着泪光。

　　没骨气~！苗若兰骂了自己一声，她准备下楼便见阁楼外面一名五毒教弟子正快步赶来。

　　“怎么了？”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

　　“教主，谷外有人求见！”

　　“不见。”

　　“可......”

　　“怎么了？”

　　“那几个汉人是从大周赶来的......”

　　“汉人？”

　　“是！”

　　苗若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带进来吧！”

　　五毒弟子偷偷看了苗若兰一眼，心中暗道：教主果然喜欢汉人！她面上不动，立刻领命而去。

　　等人领来时，苗若兰远远便看见一个老者背着一人，而身边还跟着一名蒙面女子。

　　苗若兰坐在首座，看着来人，只见老者穿着简单，犹如一个市井小民，一身麻布衫，到是他背着的人却是一身锦缎，显得很上档次。不过那被背着的人却一直低头靠在老人肩膀上陷入昏迷，十之八/九生了怪病或者负了伤。

　　苗若兰又转眼看向那蒙面女子，虽然纱巾蒙面却身姿婀娜，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碧水，很是勾魂。女子一身白色罗衫，但苗若兰只看对方步态就知对方怕是也气血亏损，脚步轻浮。

　　“教主！”老人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被身旁的女子一把接过，搂入怀中。老人咳了一声才抱拳出声。

　　苗若兰看向那女子搂住的人，模样居然俊美非凡，气质卓绝。她闻声又看向那老人道：“你们来此何事？”

　　老人躬身道：“教主，在下孙儿中了蛊毒，中原无解药，只希望教主能有良方助我孙儿解毒。”

　　苗若兰冷漠的笑：“你孙儿可是做了负心薄幸之事才被人下了蛊？”

　　老人一呆，他哪会想到苗若兰居然说这种话出来，一时尴尬，倒是那女子温婉开口：“教主误会了，葫芦是名女子，岂会做那负心薄幸之事？这蛊毒实在歹毒，我们实在束手无策才不得不来打扰。”

　　“女子就不会负心了么？”苗若兰自嘲一笑，说道：“这般长相俊美之人，说不得就做了许多对不起别人的事！”她出言讥讽脑子里却都是张徵的身影。

　　这下女子也呆了，她沉默片刻斩钉截铁道：“我家葫芦并不是这样的人，她要负心，也只会负我！”

　　这话说的苗若兰浑身一颤，诧异的望向了那个女子，那女子双目坚定，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句话什么意思？女子和女子间岂能用“负心”来评价？

　　“教主，小老儿一辈子浪荡，就这么个乖孙儿，奈何中了三尸脑神丹，才让小老儿不得不前来拜会，若是再不解蛊，我孙儿性命......”老葫芦一辈子肆意妄为，可如今为了自家孙儿却是十足低声下气放低了身段。

　　“三尸脑神丹？那是什么东西？”苗若兰明显不知。

　　“就是魔门尊主配的蛊毒，食用者每过二月就必须服用丹药压制脑中蛊虫，否则蛊虫会在脑袋里肆意啃食。”老人说道。

　　“魔门？”苗若兰沉吟了片刻道：“汉人什么时候会蛊毒了？”

　　“这小老儿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最近魔门尊主对一众教徒都下了这三尸脑神丹！”

　　苗若兰有了兴趣，刚想动手，却又道：“没有无缘无故的中蛊，你们到底是何人？”

　　“小老儿姓周，原是川蜀周家的人，不过已经反出多年了，这是我的乖孙女周葫芦，这位是梅思乐梅姑娘！”老葫芦说着扬声道：“教主若是能救我这乖孙，老葫芦必当以死相报，只要我老葫芦能做的，绝对义不容辞！”

　　“哪怕让你杀人放火，滥杀无辜？”

　　“只要教主之命，万死不辞！”

　　“呵......”苗若兰轻笑了一声：“你们汉人说话总是这般大言不惭么？”

　　老葫芦猛地浑身一震，气势打开道：“教主看我有没有大言不惭！”

　　巨大的压力和威势传来，将苗若兰压得透不过气来，她自认就算张徵也没那么大的气势，当下挥挥手，老葫芦这才收了气势。

　　“远胜先天之境了，老人家难道已经返璞归真了？”

　　老葫芦笑了下：“一步之遥而已。”

　　苗若兰点点头，不由想起张浩天，张浩天的气势在于不怒自威，他就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气势收敛，你都会觉得那里压了一座山般，这老头是差了点。

　　“教主，医者父母心，我们不求别的，只要能医好她，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梅思乐说道。

　　“做什么都可以？”苗若兰轻笑。

　　“对！”

　　“卖身为奴呢？”

　　“可以！”

　　苗若兰笑出了声：“又是一个大言不惭的！”

　　“葫芦的命，比我重要！”梅思乐说道。

　　“比你重要，你是她的奴婢？”

　　“不是。”

　　“那你是她什么人？”

　　梅思乐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人，睫毛闪动了一下：“我是她生死与共之人！”

　　苗若兰浑身一颤，梅思乐那眼神充满悲伤却又情意绵绵，这，这分明是看情郎的眼神。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梅思乐抬头看向苗若兰，语气斩钉截铁道：“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