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情难了》虫小扁

24、正文叙事（二）——暧昧

　　程晟回来了，如此而已。他为什么会和苏嘉容在一起她终究还是没问。

　　余嘉华很欢快的上前和他拥抱，然后轻揍了他一拳，开始长篇大论说这些日子对他的想念。

　　她没怎么和程晟说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程晟，明明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江笑瑜没弄大懂这里边的区别，只是觉得这次程晟的离开，让她更加的重视他，她只是问了一句，“程晟，你选文还是理？”

　　很快就分班了，而因为分班，大家都有点舍不得，虽然大多数人还是在一块，可毕竟不同于从前了。于是建议全班一起出去走走，江笑瑜班上的几个班委开了几次会，最终决定去上罗山庄生活体验，两天一夜。

　　其他的班级也在策划旅游活动，程晟也很忙活，程晟说，他们班会去泡温泉。

　　原本一个班委也是提议泡温泉的，价格也不太贵，刚好又是冬天，舒服。但不知怎么的余嘉华坚决否定，这计划也就泡汤了。

　　其实不穿泳装也好，江笑瑜摸摸大腿上的一道伤疤，瘪了瘪嘴。

　　于是他们三个人分成两派，准备各自的东西。程晟说，考虑到有些女生会害羞，还是男女分池的，主要还是集体活动那一部分，大家高兴一下。

　　他还是那么细心。

　　没关系的。江笑瑜压下心里的遗憾，他们都选择了理科，也分到了一个班，高三的毕业旅行毕竟是一块的。

　　礼拜六早上六点半，天还暗暗的，各自集中，各自出发。

　　这次全部由学生自己组织，只是和老师交代了一声，但还是需要家长的签名同意书。

　　上罗山庄离学校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会太远，但规模也不大。

　　江笑瑜仍然是班上文娱委员，拉着余嘉华一起把车上的气氛炒了起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大家已经很兴奋，冷风刮在脸上也觉得舒服。

　　是个晴天。

　　冬日的太阳露出了点尾巴，这些日子温度都在十七八度左右，也不会太冷，但是……江笑瑜多少心里叹了口气，这大冷天跑出来玩，也难怪那个山庄负责人笑得口都合不起来。

　　和司机约好明天来接车的时间，余嘉华马上冲到最前面，扬声高喊，“同志们，尽情享受俺们滴青——春——吧！”

　　江笑瑜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还是觉得这只青蛙特矫情，但瞧见四周的嬉笑声，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余嘉华四五步蹦到她面前，拿过她的背包，又帮她把围巾裹得紧了些。

　　旁边有几个男生不怀好意的吹了吹口哨，江笑瑜脸都没红一下，她身正不怕影子歪。余嘉华一把搂住江笑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美人，今晚就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旁边的同学都开始起哄，江笑瑜于是端起架子，瞥了余嘉华一眼，“看看你的表现咯！”

　　当然是开开玩笑。只是，她从来没敢这样和程晟开过玩笑。

　　她和程晟，还有余嘉华，这么多年下来，朝夕相处，感情深厚自是不用说，但也似乎已经过了那个最纯真最无邪的年代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性格豪爽，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并不是那么漂亮，也许是因为身旁有两个男孩，并没有太多的人把她和他们中的哪一个牵扯到一块。

　　像初中那会班里头两同学一男一女也刚好住隔壁——同一小区隔两栋楼的那种，每天回家都碰一块，马上被传说成暧昧。开玩笑，那个年纪懂什么暧昧啊，更何况那两人看起来，还不如她和程晟余嘉华那么亲密。

　　有时候照镜子，也会摆两个可爱的姿势，但事后多少会觉得有点恶心，与她形象不符。然而凭良心断定一下，她虽然不像苏嘉容那样美得动人心扉，也起码是个中等偏上的相貌。

　　只是可惜除了刚上高中那会，有个男生坚持给她写了一个月情书之外，再没第二个倾慕者的影子。大概是因为没有回信吧，一个月之后情信就突然断了，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她就收到“断交”或者“示威”那样的信件，说是已经交了女朋友，希望她的祝福。

　　有点无奈。

　　山庄有点冷清，入门处不远有碰碰车那样简单的机动设备，都被麻布罩着。略显无趣。但他们志不在此。

　　山庄有一些户外训练基地，像攀爬，跨越障碍之类的，然后几个同学一组斗速度。

　　其实江笑瑜觉得有些幼稚的，没太大的难度，是小朋友娱乐的那种，而他们快成年的人了，然而一玩起来还是疯了。午餐烧烤，然后就是晚上的重头戏篝火晚会了。

　　一整天余嘉华都陪在江笑瑜的身边，有个女同学在空闲之时冲她挤了挤眉，“你们发展很快嘛！”

　　江笑瑜也懒得解释，老师有时看到异性同学行为亲密了些，也会意思意思叫去谈谈心，她每天被余嘉华肢体骚扰，也没被叫去过办公室，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叫了几个男生从山庄负责人那搬了一套音响设备，有点年代了，不敢太粗鲁，怕弄坏，又从传达室里牵了好长一条电线，终于听到它发出声音。

　　然后在草地上铺了些垫子，围成一个圈，最后才升起一堆火。

　　早就吩咐下去以组为单位，每单位出一个节目，班里头有才艺的也逃不掉，场子热烘烘的，冷风根本不碍事。

　　几个男生在篝火旁声嘶力竭的吼唱着，大家也听得滋味，余嘉华突然坐过来些更加贴近江笑瑜，他一直坐在有风的那边，然后嘻嘻哈哈的拍着手。

　　江笑瑜用手肘撞撞他，噪音太大，只能俯在他的耳边问，“你冷不冷？”

　　火光照得余嘉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将她的衣领翻上去些，他也俯过来，声音有点大，“傻子，答应了小晟得把你照顾好点啊！”

　　江笑瑜脸有点热，想起另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撞了他一下，“去你的，谁要你们照顾啊！”

　　余嘉华也不答话，继续笑。

　　程晟。他现在也玩得高兴吗？晚点给他打个电话。程晟已经答应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将手机带在身边，起码在他不记得联络她的时候，她可以知道他在哪，在干些什么。

　　于是很自然的看了看手机，居然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程晟的。

　　呼吸突然有点急促，江笑瑜迅速的看了一眼余嘉华，他专注在表演上，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该告诉他吗？还是程晟也有打给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家里的那个电话，程晟没跟她说一句话就挂掉了，让她耿耿于怀至今。

　　江笑瑜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她拍了拍余嘉华，撒了个谎，“我去厕所。”

　　“哦，不找个人陪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还是去了厕所，但只是在外边没进去，空气里的味道怪怪的。悄悄的拨通了程晟的电话，心情突然有点紧张。最近这种情绪越来越明显，江笑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响第一下的时候，江笑瑜想是不是应该挂掉，响第二下的时候，江笑瑜想程晟在做什么，会不会和苏嘉容在一起，响第三下的时候，江笑瑜只想他快点接电话，响第四下的时候，程晟接了电话。

　　突然沉默。

　　“小瑜。”是程晟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有点低沉。

　　“嗯。”江笑瑜深呼吸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但空气质量不大好。

　　“玩得开心吗？”

　　“嗯，当然！”

　　“……”程晟顿了一下，“有嘉华在，气氛就很好。”

　　“给那家伙听到，他肯定能飞。”

　　程晟轻笑，“他的确那样。”

　　“嗯。你……”江笑瑜走了两步，又停住，“你找我有事吗？”

　　“……”程晟在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才慢慢开口，“你，喜欢嘉华吗？”

　　“讨厌他。”江笑瑜说完自己也笑了，倒是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小瑜——”

　　“知道了啦！”她知道程晟是认真的，但更加疑惑，“虽然那只青蛙有时很讨厌，但还是挺喜欢他的。”就看在他今天帮她挡风的份上。

　　“哦……”程晟似乎有些迟疑，“这边还有事，再聊……”

　　“程晟！”江笑瑜一把喊住他，有些事憋在心里始终不舒服，“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挂电话？”

　　“……”

　　“程晟？”

　　“小瑜，我很遗憾那个暑假没有陪你去旅游。一直遗憾……”

　　“……”江笑瑜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把话题切换到那里，“程晟……”

　　“我其实可以和爷爷提出来的，可是我没有尝试。我在想，如果爷爷没有让我暑假过去陪他……”程晟又是打住，“以后我陪不了他了，再也不能。”

　　“程晟……”除了叫他的名字，江笑瑜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不难过，真的，我不难过。”

　　“……”

　　“我甚至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父亲一直教他坚强，坚韧，他顺便遗忘了眼泪。

　　眼泪划过江笑瑜的脸颊，她急急的开口，“不，程晟，你只是太难过，你……”

　　“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

　　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程晟应了一声，才又继续，“我去忙了，你也要开心。”

　　“程晟，”江笑瑜抹去眼泪，“你知道，我更喜欢你。”

　　“……”程晟没有接下话，“拜拜。”

　　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有个人问过她，程晟和余嘉华这两个人好难选，你喜欢谁啊？

　　她当时怎么回答，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根本就不用选择，当然是程晟，如果那个“喜欢”，跳出朋友的范围。

　　她其实有偷偷的想过，程晟和余嘉华，会不会有哪个喜欢她，但往往觉得好笑，他们三个，一直都很干净，嘻哈笑闹。

　　余嘉华不用说了，他和很多女生关系都很好，玩起来的时候，经常会笑着喊她们一句老婆，妻妾成群。

　　程晟虽然不怎么说话，对人也冷冷淡淡的，但她一直觉得她比不上余嘉华。

　　才发着呆，余嘉华不知从哪蹿了出来，“还不回去？厕所的沼气都快被你吸收完毕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还以为你掉进了屎坑，你是‘泥’鳅，不是‘屎’鳅，怕你淹死。”

　　“不好笑。”

　　江笑瑜庆幸天很黑，余嘉华看不到她的眼泪。但其实也应该被风吹干了，只是风吹过的时候，脸上刺刺的有点痛。

　　“回去了啦！”余嘉华没再说其他的，而是重重的压了一下她的头，半强迫似的拉着她走。

　　回到火堆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风吹得有点冷，几个同学一直在旁边起哄，“小两口谈恋爱去了啊？”

　　江笑瑜没理会他们，余嘉华竟然也没有。

　　气流好像有点奇怪。

　　到后来，江笑瑜和余嘉华被迫合唱了一首经典老歌。

　　不知哪个年代的歌曲——《选择》。

　　余嘉华唱得还不错。

　　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