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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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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888年10月,伦敦。
某深夜。
狭窄破旧的小巷,缝隙中挤满潮湿青苔的红砖,顶上因年久失修而忽明忽暗的老灯泡,时不时吱吱几声从废弃物堆旁跑开的硕大的老鼠,这么一个应是没有人愿意涉足的地方,此时此刻,伴着深夜徐徐而来的阴凉的风,一个酩酊大醉、身着暴露的女子一步三摇的往里走进。
那女子一头过腰的波浪金发,即使光线昏暗如此也不难看出其发上的光泽;火红的紧身连衣短裙包裹着一具曲线曼妙的身躯,丰乳肥臀,细柳蛮腰,修长双腿;那白皙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涂着玫红口红的嘴里喃喃骂道:“该死的格姆老爷……嗝,那么多次才给这么一点钱……还贵族……呸!”
女子跌跌撞撞,一下子撞在成堆的废弃物上,惊出好几只老鼠。
“靠!什么鬼地方!”女子皱着秀气的双眉,不禁加快脚下步伐,但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她才靠着模糊不清的意识发现,在那橙黄色的灯光下,竟不止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被酒精抽离的意识一下子全跑了回来,女子转身,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可不待她看清眼前人是何模样时自己便被推倒在地,而紧接着,她只看到一道银白的光亮从自己暴睁的眼前划过——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利器刺进自己的胸腔时与自己单薄的皮肉摩擦的感觉,还有坚硬的利器游走于自己体内,割断血脉时温热的血液一涌而出,撞击着内壁肌肉的诡异感觉。
那利器,是把手术刀。刀起刀落之时,在自己眼前四溅的那是自己的血液。她两眼暴突着,喉咙里发出古怪狰狞地“咕咕”的声音,恍若来自死亡之谷的风声。她颤抖着伸出右手想要打那压在自己身上的行凶人,可是伸到一半时,却已咽气。
弥留之际,她所看到的,是那人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以及那双竟然透露着丝丝笑意的灰蓝色的眸子。
【二】
迪诺跟这个案子很久了——开膛手杰克,一个一时之间竟令全城人都闻风丧胆的人物,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可以说是毫无人性,可笑的是警方居然一筹莫展,反倒被杰克以邮递的方式嘲弄几番。
这晚正是迪诺巡街,他高度集中着注意力,正当他走过一个巷口,居然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血腥味,迪诺心下一震,拔腿就跑,待跑近一看,果然!
这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子,自胸口起到小腹处被整齐地切开一个口子,部分肠子被拖出体外,靠着灯光,清楚可见体内其他鲜红的内脏。腥臭的血液遍地都是,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显得愈发的令人恐惧不安。
这一定又是那开膛手犯下的罪行!
他吹着哨子,想要呼来在其他街巡视的警察,而此时的他却没有看到,在那幽黑的巷尾,一个黑发的亚籍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三】
1888年9月,伦敦东区。
云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开膛手作案频发,再加上其他案件叠加在一起,近期要进行尸检的尸体着实不少,而且整个警局只有两个法医,另一个法医请了伤假,于是所有的工作便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加班加点到现在才下班,云雀拢了拢外套,夜晚的伦敦总是弥漫着湿冷的潮意,在这潮湿的空气中还带着令人作呕的工业气息。
回家,洗澡,睡觉。
这才是他此时此刻想要的。
即使此刻一股又一股的困意涌上,但前方不远处的人群骚乱还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看来是普通市民而已,围得倒是里一层外一层,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你看你看,是不是那个开膛手又出来杀人了!警察都来了!”
“闭嘴——!听说只是普通的劫杀!走远点走远点!”
两个男人一边交谈着一边从云雀身旁走过,声音不小,云雀听了个清楚,他长叹一口气,看来想要好好睡一觉怕是不可能了。与其回家后被人打电话催回来倒还不如自己现在直接过去……
这么想着,云雀左右看了看过往的车辆,正欲迈开腿走过去时,却被那一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紧紧扣住了目光。
那挺拔高大的身形,规规矩矩的制服之下是一具怎样带着的雄性魅力的身躯他云雀再清楚不过;金色的碎发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那曾是他云雀最喜欢抚摸的地方之一;还有那双鸢色的眸子,那里曾经满满地盛着只属于云雀一人的爱意。
云雀的喉中近乎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没有,他一步一步跑近,便听见那梦中萦回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啊……居然不是杰克吗……”
那声音一点一点的消散在风中,像扬起的沙砾随风而散。
原来,如此吗?
“找到你了,我的加罗百涅。”
【四】
云雀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一条纯黑色的长裤,赤着脚坐在病床上,他灰蓝色的双眸不知凝视着窗外的何处,但倘若凑近一看,竟会发现那双本应水光潋滟的眼睛此时却是一片死寂,如一滩死水般。
“夏马尔医生,云雀前辈的病情怎样了?”沢田担忧地看了眼一动不动恍若人偶的云雀,低声问着夏马尔。
夏马尔翻了翻手中的病历记录,脸上表情十分沉重,他缓缓道来,“云雀的情况不容乐观,自从加罗百涅那个小子在追捕开膛手时被杀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一直这样,一直活在完全由自己臆想的世界中,即使治疗这么一段时间也没有一点好转。”
“是……他曾有一次说……他找到了迪诺先生的游魂……”沢田愁容满面。
夏马尔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跟沢田说道,“你跟我出去拿药,目前也只能先用药物开控制他的病情了。”
沢田点头,回头看了云雀一眼便随夏马尔离开病房。
两人离开后不久,一直没有动静的云雀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不再是刚刚那般呆滞,反而是充满了希冀与光亮,他浅色的薄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细细辨别,才知他喊的是:迪诺·加罗百涅。
他徐徐走近窗台,然后跨坐在那上面,接着伸出右手似乎在拉着谁人的手,之后,身子一斜,径直从窗台摔下。
【五】
“诶,云雀法医怎么又没来上班?”
“怎么,你不知道?他男朋友死了后他就疯了!被送去医院关起来了!”
“男朋友?”
“就……就那个啊,之前追捕杰克时被杀了的那个,真是可惜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