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清时弥生

5、第 5 章

　　来到X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都过得浑浑噩噩，陷在抑郁的情绪中难以自拔。想到自己在离潼800多公里远的地方，甚至以后可能会越来越远，就愈加悲伤。有空的时候就对着潼的空间留言板发呆。所有他的最新动态，苏都是从那里知道的。想想，好像自己的空间留言板也是在认识了潼以后，才开始真正有了用武之地啊。
　　潼的生日那天，苏掐着零点为他发祝福短信。收到简短又生疏的回复那一刻，苏开心又心酸。
　　开心是时隔这么久终于又有了来自潼的消息，而心酸的是，自己始终如同贼一样，窥探着潼的生活，偷窥着他的喜怒哀乐。他开心时不会和自己分享，悲伤时自己也后知后觉。他的一切，都是用荧幕播放的电影，中间始终是无法跨越的距离。他的一切也都是无声默片，在自己这里上演时，甚至都有了延时。这难道也算是喜欢一个人，对他好么？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啊。
　　这样想着，苏也就更加颓丧下去。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似乎对生活都失去了兴趣。
　　一个月后的假期，闺蜜从C市来看望苏。
　　看到这样的苏，闺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怨妇一样！人家怎么你了你就每天这么颓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弟是始乱终弃的人渣!我都替他冤！人家凭什么喜欢你啊？凭你天天像个林黛玉似的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真是没有林黛玉的才情和颜值还一身林黛玉的臭毛病！学弟可是高三要拼命的时候，怎么可能天天还考虑那么多和你调情？小姐，你也发发善心，前途远比什么情情爱爱的更重要！你要是真喜欢人家，适当关心可以，千万不要给人家添堵！”
　　恨铁不成钢的将苏劈头盖脸痛骂过一顿后，看着可怜巴巴泪眼汪汪的苏，闺蜜叹了口气，有点心疼的接着说：“其实我也懂你真的很想念他，也知道你的不安。什么时候，你回去看看他吧。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闺蜜的话总算让苏清醒了不少。之后的苏似乎又元气满满了许多。努力又认真的学习着专业知识，加入感兴趣的社团，有空的时候看看书和电影。看起来忙碌又充实。但心里某个角落，却总觉得空落落。越来越习惯也喜欢一个人。沉默孤独的完成自己的事情，不愿意向他人寻求帮助，这样一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的。一个人上课看书看电影，生病时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寝室躺一天，没有药甚至因为水喝完了没来得及换连水都没得喝。这样的生活是苏之前的十八年中都从未感受到的。也许这就是成长吧？苏想。
　　十二月的时候，苏终于按耐不住，用了半个月的饭钱买硬座车票，偷偷跑回T市。除了整个高中时代和自己玩的最好的男生朋友晓，苏谁都没有告诉。
　　回到T市的时候是清晨六点半。冬天的T市，天亮的非常晚。六点半的时候，到处都还是漆黑的一片。即使是火车站，都有点冷冷清清的样子。
　　出了火车站，宽阔的马路上竟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街道两旁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只剩下两旁昏黄的路灯，投下一团团疲惫不堪的灯光。信号灯也似乎还没睡醒，留下黄灯不知疲倦的闪烁着。
　　尽管知道T市肯定会比X市冷很多，并为此加了许多衣服，苏还是忍不住冷的发抖。从没坐过12个小时的硬座，实在不甚习惯，一晚上苏几乎没有合眼。本来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困意的，但是此刻被冷风一吹，倒也清醒了很多。
　　一个人在漆黑又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不害怕是假的。苏看了看表，嗯，六点四十，差不多要到潼早自习的时间了。坐出租车赶过去的话，也许还可以看到潼。
　　赶到学校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早了很多，还没有什么学生。原来的高二楼已经成了高三楼，几个教室甚至已经亮起了灯。校门口热热闹闹的摆了许多早点摊子。早点热气腾腾的氤氲出白色的雾气。苏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却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进入校门的学生。
　　冬天七点的早晨，天色开始微微发亮。但气温却还是很低。苏雕塑般呆呆的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仍然没有看到潼。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苏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僵了，手和脚都几乎没有知觉。
　　后来的这一天，是在省内读大学的晓陪苏度过的。温暖的咖啡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最近的生活状况，一天也过得飞快。
　　这一天最后一次见到潼的机会，是他们下午的放学。第二天就是周末了，即使是悲惨的高三学生，也不需要到校补课。在一片欢乐海洋般的气氛中，有点疲惫有点憔悴的苏像个不合时宜存在，站在马路对面，焦灼的在人群中寻找。直到喧闹的校园恢复安静，所有学生都走光，苏才被晓拖上出租车。
　　天黑的很早。五点半的光景，暮色已经降临。一无所获的苏沉默的坐在车上，盯着车窗外的不断闪过的风景发呆。
　　晓很想安慰她，却又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也就陪着苏，沉默的坐着。
　　苏返校的火车在临近午夜。有事不得不回家的晓不放心的看着苏孤单单走进候车厅的背影，叹了口气。
　　那远去的背影在越发暗下去的天色里，更显得失落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