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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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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季晔用膳时,习惯了有人在一旁伺候,突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他倒不觉得麻烦,伸手拿过桌旁温好的酒壶,替顾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顾桑自穿到了这大齐,也入乡随俗,喜欢上了喝酒,并不是刺激性的烈酒,而是温和性的果酒,入口醇香,带着果子的酸甜,且不易醉。
顾桑浅尝了一小口,秀眉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季晔来她这里用膳的缘故,膳房把酒都换了,酒壶里装的不再是平日里的果酒。
季晔一口酒入喉,抬头见顾桑皱眉呶嘴的模样,不禁眯眸笑问:“喝不惯?”混着醇厚的酒,他的嗓音更加惑人。
“没有,喝喝就惯了。”顾桑摇摇头,虽不常喝烈酒,但忍一下还是可以的,不至于喝一口就要咳起来。
季晔看在眼里,心里倒莫名的失落起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令向来沉稳的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看向顾桑时,她倒是自顾自地又尝了一口酒,心里不免自我嘲弄,若是在别的屋子里,早有人称头晕喝不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可是顾桑倒好,他抛了橄榄枝,她不仅看不见,连这种意识都没有。
一杯酒下肚,顾桑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原本她就觉得季晔十分俊朗,这下加上酒精的催眠,迷糊间对面的季晔看上去更是英俊的一塌糊涂,尤其是抿唇喝酒的样子,心无旁骛的令人让人看着就想扑过去……顾桑担心自己想的太多,真的就会照做了,只好用力揉了揉发烫的两颊,垂下头找目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纤细的手指转动着银质小酒杯,黑漆漆的眼眸闪着迷蒙的神态,呢喃出声道:“殿下,这是什么酒?”
顾桑喝完一杯,季晔那边已经喝完了三杯,他虽贵为亲王,却不常应酬,故而也只是寻常的酒量,饶是如此,比顾桑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几杯酒下肚,面色不改,黑眸愈发沉稳,举手投足间更显皇族贵气。“弥酒。”
“……米酒……”顾桑低低重复了一下,不禁伸出粉舌舔了舔粉润晶莹的红唇,歪着脑袋不满意地嘀咕道:“哪里是什么米酒……味道都不对。”
季晔刚准备再饮一口,闻言竟笑出了声。
顾桑一副茫然的模样,嘟唇道:“殿下笑什么?”
季晔也不知怎的,在顾桑的面前,他所有脾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使是被顾桑气的要跳脚,也能很快的调整过来。
季晔放下酒杯,舀了一勺牛柳放入顾桑面前的碗内,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不是米酒,是弥酒,宫内御酒苑专人酿造,酒越阵越香,这壶酒的岁数比本王和你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
顾桑倒也不客气,季晔话还未说完,碗里的牛柳便被她吃完了,季晔只好又替她夹了一些菜放在碗里。“那这酒给我喝是亏大了。”
这下轮到季晔皱眉了。“怎么?”
顾桑咯咯直笑:“这么香的酒,我什么也尝不出来啊,还不如米酒好喝!”
季晔宠溺的望着顾桑直摇头,“下次,本王给你带米酒好不好?”
“殿下说话可要算话啊!”
季晔目光直视顾桑,抿唇淡笑道:“本王何曾骗过你。”
顾桑被季晔定定的目光看的心跳加快,感觉脸快要烧起来了,为了掩饰这份难为情的尴尬,顾桑也夹了一些菜放在季晔的碗里:“不能我一个人吃,殿下也吃点儿吧,空肚子喝酒伤胃。”
窗外,素锦和惠兰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见膳桌上的萧王殿下和小姐互相夹菜,两人便悄悄地躲在墙角下呆了一会儿,听着屋内的两人有说有笑好不自在,两人相视一笑,又悄悄的离开了,顺带将前来听候差遣的刘长发一并拽走了。
这边屋内,顾桑又喝了一盅酒,季晔看着她越来越迷糊的样子,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酒杯连带桌子桌的酒壶都放置一旁,动作虽是不容拒绝,却不鲁莽,言语也甚为关心:“你醉了,再喝该难受了。”
“好吧。”顾桑璀璨一笑,双手撑着下巴,晶亮迷人的眼眸望着季晔,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粉唇呵气如兰中又带着烈酒的醇香:“殿下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顾桑不知道,她这副迷醉的模样最是诱惑至深,季晔如定海神针般的心思,早已被她迷的摇摇晃晃,就差那至命的一击,便连根拔起了。
季晔伸手摸摸顾桑的额头,道:“不早了,本王叫人服侍你休息吧。”
顾桑确实是醉了,眼皮也有些睁不动了,闻言便点头道:“嗯,好。”
季晔喊了一声,发觉一片寂静,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朝屋外走去,开门一看,屋外漆黑一片,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一阵冷风吹来,季晔担心顾桑被寒风吹到,迅速关上门。
“你的婢女……”
季晔本想问顾桑那些奴婢都去哪儿了,一转身却发现顾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只手臂枕着脑袋,另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桌子上,宽长的袖口不知怎的蹿了上来,露出一截子白嫩的玉臂,脂粉未施的侧脸在烛光下勾勒出动人心魄的美,呼吸均匀,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之下,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眼轻轻眯着。
季晔不觉勾唇淡笑,抬步便走了过去,轻轻的抬起顾桑的手臂,将衣袖撸了下来,遮住她令人心绪纷乱的玉臂。
“桑桑?”季晔在顾桑的脸上轻轻捏了捏,入手的触感甚是滑嫩,收回来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顾桑无意识的趴在桌子上,什么也听不见,就连方才季晔抬起她手臂,她也半点反应都没有,睡的很沉。
季晔垂眸看了一小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扯过炭火盆旁早已烘干的披风,一弯腰将顾桑裹了起来,然后打横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一枚软香在怀,季晔不觉莞尔,脚步生风的朝内屋走去。
虽都是在主屋,但膳桌离顾桑就寝的内屋并不近,季晔抱着顾桑走过去,不仅没觉得吃力,反而有些纳闷,明明是刚刚才抱在怀里,下一刻就已经到了床榻旁。
季晔掀开华被,将怀里的顾桑放在了床榻上,将她的软鞋脱了下来,又替她掖好了被角,见她仍是丝毫知觉没有,想起她若无其事的那一句“喝着喝着就习惯了”,不禁露出了笑容——酒量如此差,胆子倒不小。
见顾桑的手臂从华被里露了出来,季晔俯下身促住她不老实的手臂放回了被窝里,回身时,目光刚巧不巧地掠过顾桑的红唇,像是有魔力一样,令他的喉咙竟不由自主的滑动一下,下一刻却又被他生生的仰制住体内的冲动。
季晔做事光明磊落,这种时候更不会趁人之危,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稍稍停置,便又背到了身后,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顾桑的床榻前,烛光拉长了她本就高贵魄人的气势,目光极是深邃,语调沉稳中仿佛又带着欣喜:“桑桑,本王仿佛先喜欢上了你。”
刘长发、素锦、惠兰三人正守着月白苑的大门口,因着离主屋隔着一走长廊二扇门,故而季晔唤人时,三人均未听见,此刻三人等的着实无聊,便将偏房里的小火炉拿了来,三个人切了几片山芋围着炉子烤着吃。
直到一双深蓝色皂靴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殿下!”刘长发吓了一跳,慌忙中想将手中的山芋扔出去,又觉得扔了太浪费,殿下一直以来都教导他们要节俭,不由的握在手里,垂着头道:“……奴才……伺候殿下不周……奴才……”
离刘长发最近的惠兰先是傻了眼,平日里看见的刘长发,俱是一副冷着脸吩咐人做事的模样,此刻的他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么想着,更觉得萧王殿下犹为可怖。
“吃完它。”季晔眯了眯眼,声音竟比这寒冬深月里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仿佛几个字便要将人冻住一般。
“奴才不敢。”刘长发半个身子伏在地上,素锦和惠兰跪在另一边,也吓的不敢说话。
“本王命你吃完它。”季晔俯视着刘长发,冷然地口气不容拒绝,目光掠过素锦和惠兰时,俱是森冷如寒冰。
“奴才谢主隆恩。”刘长发跪着身子,把小火炉上的山芋一个一个的塞进嘴里,熟的、半熟的、生的全被混淆在一起了,一个人嘴就那么大,现在三个人的份量却要逼着他一个人吃下去,素锦和惠兰看在眼里,别说吃了,光看着就够受罪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长发才将小火炉里的山芋都吃完了,刘长发觉得下半辈子再也不会碰山芋了。
刘长发用袖子使劲儿地擦净了嘴,也不敢朝季晔看,重新跪伏在地上:“回殿下,奴才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