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绝爱》洲是

18、第三章

　　外公并不住在伦敦，而是住在距离伦敦两个小时车程的科兹沃茨，是一个环境非常优美的乡村小镇，在哪里外公有自己的庄园。外公名叫费尔德·麦克亚当，是一个世袭子爵，在外公这一代，由于他只有母亲一个孩子，所以他只能从旁系寻找合适的继承者，好在母亲在中年又生下了陈祖彦，所以外公一直都将陈祖彦视为继承人。

　　在来科兹沃茨的路上，陈祖彦心中有些许忐忑，如果外公不同意他离开英国，那么他要怎么做？这种情形是陈祖彦不想面对的。

　　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陈祖彦终于到达外公位于科兹沃茨的庄园，车子沿着车道，最后在一幢很具有欧洲特色的建筑前停下。不等陈祖彦自己下车，就已经有等候在此的管家打开车门请陈祖彦下车了。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陈祖彦还真有些不习惯，他冲管家点点头，并给他一个拥抱，“伍德爷爷，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伍德很是高兴，他笑着说，“我很好leno少爷，半年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子爵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现在在书房，让我带您过去吧。”

　　陈祖彦跟着伍德往书房走去，一路走来，可以看出这个屋子的历史和底蕴，每一件装饰都显得品味十足，又丝毫不显张扬。走到书房门前，伍德停了下来，示意陈祖彦稍后，他敲了敲门，告知leno少爷已经到了，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伍德才打开门请陈祖彦进去。陈祖彦的视觉有一阵的错乱，就只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他定了定眼神，面前是满墙壁的书籍，转了转身子，看到在左边窗户旁的书桌后坐着的子爵大人。他的外表是非常传统的英国绅士，头发一丝不苟，带着眼镜，表情有些严肃。“怎么，听你母亲说你从马上摔下后很多事就记不清了，是连我这个外公都不记得了吗？”陈祖彦这才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有礼貌地问候。

　　外公从书桌后站起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陈祖彦做到那里，而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的事我听你哥哥说了，你突然说要离开英国去香港，说实话，让我们都很意外。”陈祖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

　　外公点了一根烟，陈祖彦看了一眼，他抽烟的样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哥哥并不同意你去，也说这件事有我决定。你知道，我的爵位是要交给你继承的，还有很多产业，我老了，早就不想再管这些俗世，我是恨不得你马上就能继承才好。”话听到这里，其实陈祖彦就能推测外公的言下之意，看来他不会阻止自己。果然，外公接着说，“我一直都是一个开明的人，也非常尊重别人的决定。当初你母亲要嫁给你父亲，我也没有阻止，人都希望为了自己而活，当然是自己中意什么才会选择什么。你如今选择自己出去闯荡，我也不会阻止，不过不管你如今的选择是什么，日后你不要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这一点你必须要做到。”

　　“您放心吧外公，我不会后悔的。”

　　“恩，不过我还必须说清楚，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你必须回来继承爵位，也要尽力培养下一代继承人。”陈祖彦想了想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以后的事情，现在又怎么能说明白？就算继承爵位也不一定非要每日都呆在英国不可，至于继承人，就算自己没有下一代，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嘛。

　　“你也有些时日没到外公这里来了，就在这里陪陪我几天。今天路上也辛苦了，让伍德带你去休息，用餐的时候再叫你。”说完他就坐回书桌后，陈祖彦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问题，他跟外公礼节性地告退后就走出了书房，看到伍德管家正在外面等他。

　　在科兹沃茨的这几天，陈祖彦过得很休闲惬意，如果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非常愿意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人生。这几天他跟外公没有太多交流，外公外表很严肃，不苟言笑，虽然知道外公内心其实很关心他，不过很多时候，感情无法直白地表达出来。很多时候，他能感受到外公的寂寞和孤单，唯一的女儿出嫁，可以陪伴一生的爱人也已经去世，几个外孙不在身边，他能通过什么来慰藉自己的心。这个时候，陈祖彦也只能在内心叹息，并告诉自己以后要常常跟他通电话，陈祖彦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要他放弃香港从此继承外公的爵位和产业，他无法做到。

　　五天之后，陈祖彦离开了科兹沃茨，带着外公给他的一张支票和一个叫euan的年轻人，他是伍德管家的孙子。外公说euan是一位能力非常出众的年轻人，陈祖彦的身边需要这样的人才，让陈祖彦去香港带着他。虽然陈祖彦知道含义不止这些，他还是没有拒绝，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谁也不会将人才拒之门外，更何况，外公怎么也不会害他，这一点，陈祖彦非常放心。

　　回到伦敦的那天已经傍晚，哥哥并不在家，安顿好euan后，陈祖彦跟Nancy讲述了外公的决定，Nancy并没有显得诧异。“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你外公虽然外表严肃，不过他从来都很尊重别人的想法。其实你要去香港，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也长大了，一向有自己的主见，男孩子总是要离开家闯荡一番才能成为有担当的男人。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很想回去看一看，不过终是没有能够达成愿望，如今你帮他达成愿望也是好的。”说完她拉着陈祖彦走到梳妆台，从盒子里拿出一本存折递给陈祖彦，“你父亲走之前不放心你，给你留了一些财产。他知道你对家里的产业没有兴趣，怕你犯糊涂生活过得不如意，看在你父亲这么宠爱你的份上，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向脾气倔强，到了那里不要做什么傻事。”

　　陈祖彦收起存折，给了nancy一个真心的拥抱，“妈咪，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得很好。”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哥哥陈祖德没有再反对什么，都说长兄如父，陈祖彦比他小那么多，从小到大，自己也都是自然地为陈祖彦担心，希望他可以拥有美好的一生。如今陈祖彦要离开英国，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他心里有些担心。更何况如今香港社会有不安定因素，社团林立，横行无忌，这让他更不放心。

　　“我同意你去香港，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陈祖德背倚在书房太师椅上，灯光有些昏暗，陈祖彦无法看清他眼中的光芒。

　　“什么事？”陈祖彦并不担心陈祖德会让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来到这里这些天，他几经看出来，陈祖德虽然看似对他很严肃，其实内心非常关心他，真心希望他过得好，自然不会让他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你是陈家的儿子，你必须为这个身份承担责任。父亲身前最是疼爱你，你对家里的产业不感兴趣，他也从来没有逼迫你做什么。你对文学艺术感兴趣，他也从来没有阻挠你。你必须要清楚，家人对你的宽容并不是纵容你成为一个平庸的人，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他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继续说，“这次你去香港，带着一些人，阿城跟了我很久了，他有头脑又忠心，身手也好，可以保护你。还有一些人，到了香港后你可以不用管他们，我让他们到香港拓展社团，现在香港环境不太好，我对你不太放心，让他们过去不是为了让你做什么，只是一方面确实是一个好的机会，另一方面，要是你不小心出了事，也有人可以帮到你。”陈祖德的话让陈祖彦非常感动，这个哥哥是真的关心自己，纵然自己做的事并不让他高兴，他也尽全力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条件。“我知道，我会努力做一番事业的。”

　　陈祖德点点头，递给他一张支票，“我估计母亲已经将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交给你了，这一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意，你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少，不过不要乱花，钱总是要花得有价值才好。”

　　陈祖彦并没有跟他客气，陈祖德也不缺钱，而自己去香港后很可能需要一大笔资金，不过现在自己还真的成了一个很有钱的人。“哥哥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一切手续都办理好之后，陈祖彦于1980年7月25日，也就是他生日的后一天离开了英国，踏上了他去香港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