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臣妾做得到！》乌龙雪

4、第四章

　　玄凌一怔：“母后，这如何使得？柔则是要——”

　　昭成太后目光深远：“皇上，哀家想过了，柔则还是先封妃与娴妃并尊，待来日诞下皇子再立后也不迟。”

　　“母后！”玄凌立刻变了脸色，“您已答应了朕立柔则为后，如何能又改为封妃？”

　　昭成太后目光掠过玄凌身旁的朱柔则，那明亮如星，潋滟生光的秀目之中飞快闪过一分失望之色，随即便掩了去，仍是含羞带怯，优雅垂首。

　　宜修此时自然不宜多语，亦垂目思量。

　　前世里朱柔则入宫即为正妻皇后，册立大典自然由礼部和内务府一同操持。自来只有正妻为夫君操持纳妾之礼，哪有侧室来预备娶妻典仪的道理。适才她最大的惊愕，并不是被昭成太后点名要求打点宫务礼节，而是这话里的意思，朱柔则入宫的地位绝对不会高于自己。

　　是什么改变了太后的想法呢？

　　“皇上，如今后宫之中地位最高者便是妃位，柔则在妃位上，只有娴妃与她并尊，任谁也委屈不到她。”昭成太后望向玄凌，平和的声音中已经隐约透出了过去辅政时期惯常的威严，“皇上亲政不久，前朝并未完全稳定，虽然皇上属意朱家女为后也让哀家心里欢喜欣慰，但为了皇上的朝政与天下，立后之事暂缓也是好的。”顿一顿，见玄凌的神色中似乎也有些触动，知道开始亲政的少年天子终究野心蓬勃，虽然迷恋后宫，却还不至于忘记前朝的平衡。昭成太后的语气又刻意缓和了些：“待得阿柔为皇上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再双喜双全，册立中宫，岂不更加圆满？”

　　玄凌此时也不过十五岁，对昭成太后的敬畏和依赖其实还是极深，闻言沉默了片刻，便去握住了身旁朱柔则的手点了点头：“那便依母后所言，先封阿柔妃位。”

　　昭成太后又来回望了望朱柔则与宜修姐妹二人，颔首道：“既然如此，下个月的册封典礼便由娴妃来操持。除了阿柔，还有太子太保孙女苗氏和工部尚书之女甘氏一同入宫。皇上既然看重阿柔，便为阿柔择个好封号吧。”

　　玄凌侧目望着朱柔则雪白秀美的侧脸，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遗憾：“阿柔纯善静好，便封为纯妃，赐住凤仪殿。”

　　朱柔则起身盈盈下拜，向昭成太后与玄凌谢恩。

　　宜修含笑看着，连声恭喜。玄凌虽遗憾于不能叫朱柔则立刻做了皇后，但想着再数日便能纳娶柔则，美人在怀，还是满怀欢喜，对于宜修的诚挚贺词也听着顺耳的很，在宜修退出颐宁宫正殿之前便说了一句：“娴妃近来也瘦了，这次辛苦你了。”

　　宜修听在耳中只觉讽刺的很，自己哪里瘦了？

　　闭门静养这些日子，天天查阅医书，淘腾食疗和养生的方子，安眠进补，从身到心都安逸的很。只不过玄凌心里大约是觉得无宠之妃自然应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罢。这句话终究是句关怀，宜修不论心里如何想法，面上自然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向玄凌谢恩：“多谢皇上关怀。”

　　回到流光殿，剪秋方露出些不平的情绪：“娘娘，太后娘娘这也太偏心了，如何能叫您去为大小姐操持册封典礼？”

　　宜修沉吟了一路，此刻秀眉方才重新舒展：“太后娘娘也是能议论的？剪秋，你也该稳重些。”看了一眼一直静默侍立在侧的高晋：“高总管，你也辛苦了。按品级你是流光殿的掌事，却因着我这个主子不争气叫你亲自做这些近身侍奉的事情，你先去歇歇，如今既然领旨要操办下个月的册妃典仪，回头还有的忙呢。”

　　高晋神情素少变化，在流光殿这些日子事事循规蹈矩，除了那张过于英俊的面孔始终不苟言笑，更不曾发什么奉承言语之外，他倒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掌事宫监。此刻闻言，照例惜字如金：“是。”躬身一礼，便即退出。

　　剪秋见高晋出殿，又叫其他的小宫女也退出去，才低声问宜修：“娘娘还是信不过高总管？”

　　宜修随手拿起案上新调制好的梨花香膏，用簪子挑出一些，抹在自己白嫩的手背上慢慢匀开，低垂眼睑，口气里尽是随意：“高总管到底是司礼监出来的人，敬着些就是了。人家可也没想巴结我这个主子不是么？你回头也拿些膏子去抹一抹手，做女子的还是要保养自己最要紧了。”

　　“娘娘？您——”剪秋越发迷惑不解，也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您调理身子是要紧的，但也总得给皇上看见才成啊。您如今怎么还是只将心思放在这些上头？”

　　宜修淡淡一笑：“君心是天底下最好拿捏的东西。皇上如今眼里只有朱柔则，我何苦为他费心思？别瞎着急，累着了伤着了，苦的也还是自己。太后如今叫我操持册妃事情，等下也是真的要忙了。你去预备笔墨，说不得下午内务府的人就来了，去吧。”

　　剪秋见宜修神色里似乎是真不在意，也不好再劝，只得福了福，依言去了。

　　宜修将手上的香膏涂抹完毕，摸着自己此刻柔软细嫩的指尖，唇角再度一挑。未免情思多宛转，为谁辛苦窍玲珑。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相信昭成太后和纯元皇后的每一句话，那样奉若圭皋地一一遵行。

　　女子应当以贤德为要，要宽容大度，要谨慎言行，要不爱脂粉金银，要腹有文墨书香。

　　女子岂可干政问前朝？女子岂可嫉妒争风波？女子岂可逾越礼制不守祖训？

　　那些年，自己真的日夜读书习字，淡扫蛾眉，勤谨宫务。便是怀着孕听闻姐姐与夫君偶遇生情，还要强颜欢笑；便是自己的爱子即将病死之时不得玄凌垂顾一探，还要忍辱去侍奉朱柔则的身孕；便是辛苦操持宫务累到头痛成疾，也从来得不到玄凌一分真心的敬爱，甚至总觉得因着柔则而赏了这个皇后的虚名便是最大的恩赏。

　　再想想昭成太后曾经的朝堂风云，纯元皇后的娇娆作态，以及自诩贤明的天子玄凌以及甄嬛的一辈子，宜修只想写一个大字送给这些言语称品德，私行无廉耻的一家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