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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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勉强开始回暖，白日能堪堪爬上十度。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勇气让少年住进这个寒酸的连多一间房都没有的公寓里，好在少年对住沙发床没什么怨言，将就着成为了男人的房客，在他家安顿下来。
少年的生活很单调，除却偶尔下到楼下超市菜场买买菜，其余时间都泡在男人的书房里。
男人是个标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很快就找到了能和少年融洽相处的生活模式。
少年身子上的伤很重，淤青慢慢淡下来，依稀可见道道经年累加的疤痕。他也不逞能，早晚总会自觉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光着上身，安静地等男人替他将药揉好。男人看着自己手下缓慢的好转，心疼又欣慰。
少年同以往一样寡言，不过面对着男人，偶尔会答复上两句。
男人从不主动过问他过去的事。最坏不也就那么回事儿么，男人想。
“你最近身上怎么总一股子药油味儿啊？”早晨匆匆忙忙来到公司，男人不出意料的会听到同事的抱怨。
“怎么，呛着你了？”男人调侃的笑。
“去去去！”他在同事的嫌弃下跑去随便地洗洗手，不以为意的从洗手间出来开始工作。习惯的养成，其实比人们想象中还快。
“冬淼。”男人鞋还没脱，就喊起少年的名字，眼神自动寻觅着少年的身影。少年不爱应他，拿着锅铲去翻炒锅里半熟的青菜。
男人取下外衣，和公文包一并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然后攥一张精致的宣传单，倚在餐桌上。
少年有条不紊地将剩余的菜做好，摆上了桌。
男人把那张招募单推到他跟前。“看看。”男人转身去洗手。少年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放到一旁，没有等男人便自己开吃。
男人洗好手回来，看见少年正夹着一块鸡蛋，面无表情地小口吹着气。
“今天路过看到的，好像刚开没多久。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看？”男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建议道。
少年放下筷子，把装菜的盘子往男人那儿推了推，没有说话。
“试试吧，总靠代练赚钱，也不是个事儿啊。”男人端起碗，边吃边劝。
“我知道了。”见男人劝说的卖力，少年只好道。
男人是铁了心想让少年出去锻炼锻炼，毕竟四季赛没开的日子，代练一个月撑死也只能给少年带一千五六。
真的够生活么？男人很怀疑，他忘不掉自己第一次见到少年那副惊心的样子。
次日男人下班，手上多了两个精致的小纸袋。
“喜欢巧克力还是芒果？”男人把袋子拎起来，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少年擦干了手，越过男人，“先吃饭。”
“行。”男人说，他将蛋糕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摆在靠近少年的桌边。亮眼的颜色闯进少年的余光，赤裸裸的诱惑着他。
少年看似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心里却痒痒的，条件不允许他像平常人一样，每逢生日可以买一个大蛋糕，呼朋唤友地庆祝。他上一次吃到蛋糕这类甜食，久远得可以追溯到初中。
男人专注于他面前那盘糖醋里脊，少年觉得他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缀着芒果的蛋糕黄澄澄的，像在发着光，害得少年忍不住把它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男人瞄到他的小动作，心里偷偷地笑，自认识以来少年那满脸的沉郁，一直让他止不住的担忧，而少年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让他稍微放宽了心。
还是要让冬淼出去锻炼锻炼啊，他想。如果此刻的少年知晓男人的想法，一定会觉得，男人更像自己的父亲，比他的亲生父亲还要像。
见少年难得先他一步吃完饭，男人开口鼓动道，“试试看。”
少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满口清香，带着酸酸甜甜的滋味溢出唇齿，他满意而不自知地勾起嘴角。
男人这时才将少年的面容和他柔和的神情对上号，少年难得地笑容看得男人有些恍惚。
男人收了收心神，接着劝道：“怎么样，不错吧？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家。”
“唔……”平常冷淡的回应被香甜的芒果噎的竟有几分可爱。
“我今天帮你问了，要求不高。你可以先应聘店员，对做咖啡糕点之类的有兴趣的话他们也有专人培训。去不去？刚好明天周日，我可以陪你。”男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自信少年都听了进去，
“……”少年默默起身，帮男人打开了另一盒甜点，摆在他面前，然后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这孩子……男人无奈，不急不缓地扒拉完手边的饭菜，准备解决少年端过来的蛋糕。
少年那份蛋糕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男人拿起叉子，犹豫了一会，抬头问少年，“还要么？”
少年摇摇头。两人中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男人没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少年的回答。
“我……”少年慢悠悠地，用一种回忆的口吻，“本来连高中都读不了，后来跑网吧迷上游戏，发现操作好时间多就可以赚钱。勉强靠这个把学费凑了出来。”
男人第一次听少年说这么多话，他痴痴地盯着少年，一时间忘了该些做什么。
“我没做过其他的。”少年说。他只是怕。
“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的，”男人安慰道，“有我陪着你呢，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
“我去处理剩下的单子。”少年妥协道，起身就要离开。
“不急。”男人顺手扯住少年稍微有些宽大的衣摆，那是他的衣服。
少年回眸疑惑地看着他。男人抬起手，对他一笑，“巧克力慕斯，真的不要来一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