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钱十三

3、第二章

　　我这个新时代其实什么都挺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没有电，没有灯，太阳一下山，老伯就乐呵呵洗洗睡了。
　　他当然乐，我老人家给他看店，活生生就会比平时多卖出去一倍的包子。现在好了，老伯肉包铺看门俊男的名号传了出去，从早到晚都有人来买肉包。老黑磨面粉都快累趴下了，这几天任我怎么讨好都拿驴屁股对我，哎。
　　可是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又没有人也像我一样睡不着觉，如何是好内（没错就要读内音）……

　　我盘腿坐在屋顶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以45度角仰望夜空，左手菜包，右手肉包，汗流满面。
　　明明幻想过多少次穿越的……穿越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心里一阵揪痛。皓旻，这是个我忘掉你的好地方。
　　到了这里，再忘不了，见不到你，慢慢也就能忘了吧？

　　“如果说了后悔是不是一切就能倒退
　　回忆多么美活着多么狼狈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要叫人尝伤悲
　　我不能了解也不想了解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如果是你发现了我
　　也别将我挽回……”
　　小声唱，小声唱，越唱越大声，越唱越……几乎哭出来……
　　我的二零零七年，我的十七大……
　　“甚好，甚好。”一声轻笑，我差点从瓦片上蹦起来：
　　“谁？！啊不，来着何人？速速现身！”妈的，假装用这种古装片里的对白还真是别扭。
　　“正是在下。敢问小哥可曾记得？”
　　屋檐下转出一个白影，巧笑淫淫。啊不，是盈盈。
　　怎么不记得，彪汉他家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没想到晶……公子你也睡不着啊？”我□□回去，贵妃状手托半个菜包倚在屋脊上，调戏回去。
　　哼，跟我玩？
　　呼的一声，我一头乱发被吹得张牙舞爪，晃眼一看，美人上房来也。
　　“是啊，夜太长，在下闲来无事，月下独行，不想歌声入耳，如闻闲乐。我正道是哪家公子有这一把好嗓音，近来一瞧，这不是近日风靡阳城的‘肉包公子’么？”他一笑，风清月朗。
　　“不敢不敢，在下复姓肉包，双名是上‘西’下‘施’。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我坐起来一拱手，龇牙还笑。
　　“呵，”他笑道，“肉包兄，在下慕之。”
　　“呵呵。”
　　“呵呵。”
　　我们相视□□。
　　古代的乌鸦飞过。

　　“肉包兄，刚才我听你唱的那首曲子……韵律很是新奇，不知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啊，疯狂世界。”
　　“疯狂世界……疯狂世界……”他默念几句，挑眉道：“肉兄是否觉得这世界很疯狂？”
　　“哦，不是我说的，阿信写的歌。”
　　“阿信……是作曲子的乐师么？不知是何方高人，慕之可有幸一见？”
　　……你怎么见？你也穿吧，穿个千八百年到宝岛就见得着了。“那位大师不……不见客的。”
　　见他另一边眉毛也挑起来，我忙道：“不过大师还教了我很多别的曲子，我再唱个别的来。”
　　他点头不语，那眸子，美人不要这样看我啊，北斗七星都映在你黑眼珠里了。
　　我咳嗽两声，唱什么呢？突然一段旋律就从我脑中冒了出来。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噢！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嗷！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哎，月～光晒干眼泪～哎！
　　哪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噢噢噢噢～紧IN IN～握
　　抱紧我，吻我，喔爱哎哎哎哎哎～别走……”
　　我直着脖子来了这么一段，自己额角都青筋暴跳。

　　“阿……阿放……？”
　　听到那么一个声音，我全身一震。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是真的！上帝啊圣母啊玛利亚以及观世音啊，你们怎么能这么这么……这么这么眷顾我啊！
　　我颤巍巍回头，吐出两个字：“皓旻？”
　　下一秒种，都不记得我怎么摸爬滚打的，我鸡飞狗跳地从屋顶上翻滚下来，一把抱住那个跟我一样破衣烂衫的，跟我一样帅气的，比我高比我壮的男人……“皓旻！”
　　“阿放！”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
　　呜呜呜呜呜～皓旻啊，我知道你不是弯的，可是你都追随我到这里了，说明阎王爷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啊！（怎么又关阎王爷事了……你灵魂穿越看多了你……）
　　手牵着手（某人□□着：故意的！）爬上屋顶，皓旻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阿放……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我答得很响亮，“穿越嘛！晋江上一查，排行榜上四分之三都是！现在是全民穿越，很流行呐！”
　　皓旻嘴角直抽：“阿放！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
　　我安静下来，担心？他说的是担心？皓旻，都是来到完全陌生的异世界，你怎么还会记得我，还会担心我？
　　“喂，那天……你还记不记得，”我摇头，“你喝多了以后，爬到舞台上去抢酒吧歌手的麦克风……你抱着吉他，在上面自弹自唱，唱的，就是这首拥抱……”
　　我当然记得，这首歌故意唱给你听的。不过既然手还被握着，我就不出声。
　　“后来你……你一直皱眉头，好像头很痛一样……”废话，真的头痛，“然后就丢了琴，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然后……突然间，突然间，你就不见了……只有衣服，散在那里，所有人都吓呆了……”
　　哦，我的衣服还留在二零零七年啊。
　　“那……那你呢？你怎么穿的？”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消失了，我吓得六神无主，托着你的衣服，我一心只想着秦放去哪里了阿放去哪里了，然后头巨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醒来，光着身子……躺在一个小树林里……”
　　搞不好就是同一片树林……可能你穿得比我晚一点嘛……
　　“然后我走到村里，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年代……村里好心人给我衣服，我沿着路走，就走到了这城里。这几天，我在那边的一个面摊打工，我天天都在找你……每天晚上睡不着，到处走走看看……就想着，你会不会也在这里，我在哪里能碰见你……”
　　“皓旻……”
　　气氛一阵粉红，甚好甚好！
　　可是——
　　“这位肉兄，可否还记得慕之的存在？”美人摇摇折扇（哪来的？），月光下益发显得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地，说。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盯我们握在一起的男子汉的友谊之手。
　　“哦……慕之兄……你看，我老相好，啊不，旧识来了，我这人有点念旧，不介意我们独处一会吧？”言下之意就是你走吧美人，我虽然好色可是我老人家更加重情啊。
　　“如此，别过。”慕之看我一眼，别有深意地。然后，纵身跳下屋顶。这轻巧的。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太酷了，我也要学。”我感慨道。
　　“阿放，说什么呢，你过得挺自在的不是？你不想想要怎么回去？”皓旻皱起眉头。
　　“回去？开什么玩笑？”我也皱眉头。
　　“喂，不回去，难道在这里……？你听我说，前几天我看了一本小说，叫做时间旅行者的妻子，里面就是说，我们这种时间旅行的事是有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回去，回到二零零七年啊！”
　　“我才不回去，想抖不想。这里多好。”我耸耸肩，有点不快。是啊，有你有我有天有地，有什么不好。
　　“疯了你！我家人肯定都快急疯了！还有珊珊，超哥，冯吉范华他们肯定都吓坏了！你呢！”
　　“我？没有什么人担心我。”我冷笑，刚才见到皓旻的热情在一点一点消退，也许，除了你吧。
　　“阿放！这里什么好？！这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我们没有亲人，没有家人，对这里一切都不熟悉，我们的历史知识在这里都等于零，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挣不了钱，连住的地方都……”
　　“我觉得这里挺好，爷这几天挺逍遥的。你不是看见么，我连相好都搞上了。至于原来那里的秦放，当他死了呗。反正希望我死的人多了去了，我消失了更好。”我伸伸懒腰。对哦，奉朝，好像没这个朝代吧？连观音都不知道，佛教都没有？完了，这是通俗地叫架空历史呢，还是学术性的多元宇宙呢？
　　皓旻抖着嘴唇，看我半天。
　　“干吗啊，我知道我帅，也不用这么盯我吧！”
　　“你怎么这么无情！”他脸红脖子粗地冲我吼。